他打开车门，去精品店买了个手掌大小的美乐蒂摆件，回到了家，站在玄关换鞋，却突然觉得不那么对劲。

小黑狗呢？

吴垚喊了两声，“小黑！小黑！”然而并没有一只圆头圆脑浑身黑毛的小狗摇着尾巴朝自己跑来。

不应该啊，这只五黑犬半岁时候带回家养的，两年半了，只要吴垚一打开房门，小黑就会跑过来迎接的！甚至，有时候吴垚站在大门外，小黑嗅出吴垚的气息就会在里面扒门，发出着急的狗哼声。

他走到厨房，选了一把尖刀用抹布包了刃，塞在裤腰后，试探性地喊了，“水水？”

吴水水从二楼走了出来，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欢喜，“哥，你回来了！”她穿着拖鞋“哒哒哒”跑下楼，笑嘻嘻站在吴垚面前。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该有多好。吴垚低下头，掩饰眼神中的悲伤，他迅速戴上一张笑脸面具，“喏，水水，哥哥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美乐蒂。”

吴水水的眼里真的是少女得到礼物的快乐，她迅速打开纸壳，将美乐蒂摆件放在掌中心，“哥，我最喜欢美...乐...蒂了。”

吴垚看到她的眼睛看了眼纸壳子上印刷的产品名称，上面清楚的写着摆件是：美乐蒂。他的心彻底死了。

真正的吴水水一点不喜欢美乐蒂，她喜欢酷洛米。

他们所生活的洛城没有某品牌黄金珠宝店，但是只有那家店有正版黄金酷洛米吊坠，吴水水十分想要，吴青莲提出可以给她采购水贝市场仿版，被少女严词拒绝，有次吴垚出差，在广州这家品牌店给她选了半天，他怎么懂得区分什么是“酷洛米”，什么是“美乐蒂。”

他拿起一个长耳朵带点粉彩的拟人化兔子吊坠给水水发微信，“这是酷洛米吗？”

“不是，哥，你真老土，怪不得你名字里有三个土！这是美乐蒂，你看它耳朵长长是个兔子，酷洛米是尖耳朵，酷洛米是女巫，美乐蒂是傻白甜，我喜欢女巫！你再找找，我把照片发你！”

当时吴垚对着手机里收到吴水水发来的照片心说：什么酷洛米，什么美乐蒂不都是一样！最后还是在柜姐的解围下，他才买到吴水水要的“酷洛米”。

回家后，吴水水心满意得地指着酷洛米骑着的扫把说，“女巫哎！好酷！”

终于，他学会区分美乐蒂和酷洛米了，可是吴水水死了。

眼前的是假的吴水水，他确认。自称是女巫后人的吴水水不会喜欢美乐蒂。

吴垚从回忆里抽回，他问，“水水，你吃饭没？哥给你下点面条？”

“不用了哥，我点过外卖吃了。”吴水水将美乐蒂摆件随手放到茶几上。

“好。那我不管你了。”吴垚起身走到厨房，一边烧水，一边检查厨房垃圾桶很干净；冰箱什么吃的都在；刀具锃光瓦亮；下水道水槽处也很干净，但是他捏起过滤厨余垃圾的网兜，里面有一撮黑毛，短绒，根部灰白，毛尖纯黑，这又不是小黑狗又还有谁呢？

我但愿我没有固执坚持去调查吴水水的死因，那样就不会遇到其广之，也不会接回假的吴水水。

不过，事情已然发生，后悔也是枉然。

他拿出手机给金煊发了一条微信，三个字：动手吧。

他煮好面条，匆匆吃完，藏在自己房间里的洗手间给局长打了一个电话，他说，“局长，你也别考虑怎么处分我了，您怪为难的，我申请辞职。”不等对方回复他就又给人事科科长发了消息，说自己辞职，并且在工作群里发了消息，说自己主动要求辞职，并且退出了工作群。

晴天和刘昆的微信很快发过来，问他原因，劝他别冲动，吴垚都假装没看到。

找回的吴水水该如何消失？她的消失又会不会引起新一轮的罪案勘查？金煊是在帮他，出了问题他得自己抗。

吴垚看了眼时间：晚上 7:50。

吴青莲一般关门打样回家时间是晚上 9:30 左右，他又给吴青莲打了一个电话，确认她不会突然回家。

“你今天为啥一直给我打电话，我在忙。”那边传来计算器按键声音，吴青莲在给顾客算价格。

好，一切都准备好了，他给金煊发了个信息：20001211。这是真的水水的生日，也是他家门锁密码。

做好这一切，他敲响了吴水水的房间门，吴水水来开门她的身体却挡在门缝前，依旧是一副恭顺可亲的样子。

他的妹妹是头张牙舞爪的小兽！怎么会是现在这般温婉如水乏味的样子！

浓烈的血腥味从她的房间传出来，显然，眼前的吴水水在极力掩饰什么，灯光洒下来，她嘴角沾有一星点儿红色，晦暗，像是干涸的血滴。

“水水！”吴垚喊了她的名字，吴水水嘴角扬起，“怎么了，哥？”

吴垚苦笑一下，往前迈了一步，几乎与吴水水身体相贴，死去三年一米六变成一米七，头顶碎发摩擦着吴垚脸颊。

突地他左手举起箍住吴水水脖子，右手抽出一柄尖刀，终究顶着亲妹妹面孔，他下不去手，尖刀虚虚抵着吴水水脖子。

吴水水丝毫不惊慌，眼睛眯起，朝他笑着招手，吴垚嗅到一股草木清香，但很快有淡淡的腥臭味传来，他双膝酸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这才看清楚床边有一具小狗的尸体，黑色皮毛，是他的小黑。窗台地上，还有两只死老鼠，其中一只蹬着腿悬空转，还未死绝。

老鼠的伤口在脖子上，鲜血从那里蔓延，吴水水唇边干涸的血液或许就来自它身上。

吴水水将他拖进房，关上房门，褪去衣衫，吴垚惊讶于她全身无暇，倏忽间她化作一条细蛇，红黑相间的身体后尾巴竖起，尾巴上倒钩跳着旋转舞步：正愁没有可靠育体呢，我的好哥哥就来了。

化蛇沿着地板爬行到床上，蜿蜒至吴垚哭腰间，往下钻，吴垚猛地翻身，压住化蛇，刺啦一刀砍向她露在外面的尾巴。

化蛇机敏蓦地从他裤子里钻出，蛇头立起，猩红的眼睛如同染血，死死望着吴垚：桤木有毒，你为何无碍？桤木已将大部分树根给了我，只要我想，绝对可以将你毒翻，除非......

十年前，化蛇曾败在金煊手下，原本的人形被毁，命悬一线，多亏桤木收留，还助她造就完美人偶。金煊是猎人，她不怕桤木有毒，也知道如何对付她与桤木。

化蛇肚中蛇卵等不及，它们得赶快找到育体，寄生，不然就会死在它肚中。

这些蛇卵是桤木和我的后代。想到桤木，化蛇的眼睛柔和了许多，它昂扬着倒钩，想要再次刺入吴垚体内，吴垚朝它“噗嗤”一口，吐出一枚圆圆的透明体包裹的物体。

化蛇一个摆尾，用它尾部倒钩圈住，伸到面前去看，再看向吴垚，它怒火中烧，它长长的蛇信子不停地快速地吐着，心中只有一件事：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孩儿报仇！

嘿嘿嘿，我正好两个都喜欢

014 怎么吃？生吃

吴垚吐出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就是金煊从四翼蛇身上剥下来的化蛇蛇卵。金煊说：“有桤木的地方必有化蛇。”

桤木有特殊香味，招惹虫豸鼠蚁，化蛇以它们为食，化蛇的排泄物又滋养桤木，二物相生又相克。桤木香味有毒，化蛇卵可解，化蛇产卵又必须将生殖器刺入桤木树干里，输出蛇卵，靠着桤木孵化它们。

这是在上古时期了，如今，桤木与化蛇也已双双进化出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