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垚手臂举过头顶，朝晴天挥了挥手，坐到吴垚车上，他没有立即启动车辆，他长长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酝酿什么。

金煊翻了个白眼：车内空气不足，你把氧气吸完，排出二氧化碳给我？她说，“别磨蹭了，有啥问吧。”

吴垚弯下上半身，将自己埋在座位里，他缓缓问出，“真的吴水水真的死了吗？”

你果然偷听。

“什么是真的吴水水，如果吴水水活着，那么三年前的吴水水和今天的吴水水是一个吴水水吗？如果不是，那么如今这个吴水水到底是不是真的吴水水又有什么重要呢？”金煊脑海里浮现一只蜿蜒爬行的蛇。

她接着说，“如果她不是真的吴水水，你们会把她怎么样？杀了？交给警察？你舍得吗？”金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到她的脸的时候认定她是吴水水，那她就是吴水水了。”

吴垚叹了一口气：三年，到头来一场空？纵然救回来的吴水水是假的，真的重要吗？比如收养孩子，会挑什么血脉吗？更重要的是，再次消失的吴水水是否会对自己的母亲吴青莲造成重伤？

再一次失去女儿，她还承受得起吗？

吴青莲正带着吴水水逛商场，她心爱的失而复得的珍宝不能穿得破破烂烂的。

吴水水太美了，商场的人不由地侧目，不过大部分都是扫一眼，带着惊叹转头与同伴私下讨论，但是也有个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如同凝视橱窗里的假模特。

对待这种眼神，吴青莲就会死死盯着他，逼得对方先转移视线，吴水水倒是不以为意，她摩挲着一件黑棕色蛇纹的衬衫，“我试试这件！”

有点老气吧。不过吴青莲也没多说什么，失而复得的女儿爱穿啥就穿啥吧。

吴水水穿着新买的蛇纹衬衫，走入商场楼层洗手间。吴水水站在镜子前，感受自感应水龙头下面的温水流淌过她的双手，在她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声音：“你别用我的手。”

吴水水对着镜子笑了笑，啪，左手狠狠啪在右手上，出于力的相互作用，两只手都很红，可是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她体内卓尔不再多说话，苏莹小声对卓尔嘟囔：“她比金煊还要变态。”

吴水水将湿手抹在及腰的长发上，突地狠狠扥了头发一下。

终于，脑子里不再有别人说话了，她满意地对着镜子笑了笑，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旁边洗手台，他肥硕如同胡萝卜的双手放在水龙头下，抬脸望着镜子里的吴水水，他说，“你一个人？”

吴水水朝他笑起来，“是，桤木死了。”

吴青莲就站在洗手间外，两爿石墙将她隔开，她想：孩子上个洗手间能有啥事。商场里到处都是监控，她守在唯一的出口前。

吴水水确实没事，有事的是这个中年男人，他眉心一颗黑痣，如同第三只眼睛，他盯着吴水水，缓缓说一句话：“你和我交尾？”

“好。”吴水水看着他，勾了勾手指，放入黑痣男掌心一枚树叶，像榆树叶，但叶片上却少了一圈锯齿，他轻轻嗅了嗅，瞬间如同被迷了心窍，跟着吴水水拐进了女厕所。

吴水水转动旋钮，眼前黑痣男慢慢变成一条黑白花纹鳞片的怪蛇，蛇背上生着两对翅膀，手掌般大小，蛇身约莫一米长，手腕子粗细，蜿蜒爬行到马桶水箱上，吐着蛇信子，幽绿色的眼睛望着吴水水，两眼之间有块黑色鳞纹。

吴水水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挂在隔板挂钩上，腰身一扭，化作一条红黑色蛇，粗细只有拇指般，身长也就半米，它蛇形而上爬到黑白蛇身边，双蛇交颈缠绕，黑白蛇狠狠箍住红黑蛇，亮出它蛇尾上生殖器，想要刺入红黑蛇泄殖腔内，但却被写细蛇晃动尾巴躲闪开，大蛇尝试几次，都被细蛇躲避。

大蛇吐着信子，亮出两只毒牙，咯哧一口咬在细蛇身上，并再次将它细小的生殖器逼近细蛇尾部。

细蛇发出叫声，像是人在笑，桀桀桀，辨不出男女，却突地扭头一口咬在大蛇身上，细蛇的蛇信子细细舔舐着大蛇伤口浸出的血液，大蛇颓了，缓缓松开对小蛇的缠绕，可是小蛇却不依不饶，这次换它紧紧箍住大蛇了。

小蛇的蛇尾翘在半空中，从它泄殖腔里慢慢生出两只钩状生殖器，如飞针般刺入大蛇尾部......

吴水水穿好衣服，用她无暇的双手握住如同一滩烂泥的黑白色四翼怪蛇，沿着窗户扔了出去。

她走出来，拥抱了外面等待的吴青莲，“妈妈，我有点拉肚子。”

吴青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晃了晃手机，“你哥说和朋友一起来，我们一起吃饭。”

吴水水仰着头问，“是哥哥的哪个朋友？女朋友吗？”她脑海中浮现吴垚的样貌与身材：他来孕育，也很好。

虽然他是人，会不经用，但是用过报废就报废吧。

“不是女朋友，在医院见过的，是她提供了信息，吴垚才救出你的。”不过想到第一次吴水水见金煊时似乎不怎么愉快，吴青莲补充道，“或者今晚我先带你回家休息，等以后再一起吃饭？”

吴水水刚刚为体内受精卵找到一处供体，心情大好，此刻正想再次见见那个十年前重伤她的金煊，她不无得意地想：你看，我没死，并且很快会有更多化蛇出生，以人的样子，它们会活得很好。

金煊打了个喷嚏，看了眼吴垚：“你想我啦！”

吴垚将车倒进商场外广场停车位，摇了摇头：萨摩耶到处乱撩人。

夜幕将至，商场外壁装饰灯通明，金煊推了推吴垚，“你先进去，我上个洗手间。”

吴垚指着商场大门：“洗手间在室内。”

金煊：“我来例假了，要买卫生巾。”

吴垚唰地脸通红：第一次见如此大喇喇说出来的女人。他和金煊也没熟到可以为她买卫生巾的程度，他自行先进了门。

金煊见他进门，自己“腾腾腾”迅速跑起来，奔到楼体侧面，闭上眼睛，侧耳倾听，她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不是鸟类翅膀，也不是飞鱼鳍状翅膀，而是长着蹼的翅膀，声音细碎带着摩擦鳞片的声音来自四翼蛇。

她走得近了些，扒开草丛，却没有蛇，只有一个肥硕的裸男，他趴在草丛里，肚子高高隆起将他四肢拱出地面。

金煊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她没走远，躲在墙后面，看着裸男的身躯又隐藏在草丛里。

商场下面绿化的灌木草丛，不过三四十厘米高能忽地长出一个裸男也能藏匿一个这么肥硕的裸男？

除非他不是人。

果然肥硕的身躯化成一条黑白色花纹四翼蛇，不过不知为何，蛰伏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金煊跳起，手往下抓，明明已经抓住蛇身七寸，却被它一滑，收拢了背上翼翅，溜掉。

怎么会？

金煊举起手对着路灯看了看：手上又很多血，所以蛇身滑腻，逃了出去。

她摸出纸巾擦了擦手，走进商场，看到吴垚手里拿了一包卫生巾，“负一楼精品店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