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如今,她还是孤立无援一个人,如同俎上鱼肉,一片迷茫。

她这厢一直呆愣不语,薛氏微微蹙起眉头:“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催催看你妹妹的药煎得如何了?”

安生唯唯诺诺地应着,心不在焉地走出去。身后夏紫芜一声冷哼:“母亲,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安生这个丫头很不对劲儿?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阴气,总觉得她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夏紫芜说话的声音不小,摆明了就没有避讳她。安生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连婆子就在门口守着,见到她出来冲着她微微勾起唇角,阴涔涔地笑了一声。安生不敢驻足,听薛氏如何说话,佯作未闻,昂首挺胸地出了院子。

她从厨房里出来,一路思量着事情,走得极慢。

自己的院子里很静,石榴树上结的石榴已经开始逐渐泛出一点胭脂红,沉甸甸地压着枝梢,最后一拨的石榴花已经谢了,残留在枝头的几片花瓣,皱巴巴的,早已经失去了旧日里的风华。

安生这才恍然发觉,秋意已经开始悄悄地渲染自己的小院,自己在这勾心斗角的夏府里,安生活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

端午没有在院子里忙碌,大概是回自己屋子里歇着了。安生径直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一脚迈进去,屋子里“呛啷”一声,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谁?”

安生一步抢进来,里屋里,端午慌慌张张地弯身捡拾起地上的东西,然后抬起头来,冲着安生讪讪一笑:“小姐回来了?”

“你在我的屋子里做什么?”

安生紧盯着端午惊慌失措的脸,凝了脸色。她临走的时候走得仓促,那些草药都没有来得及收起,只是紧闭了屋门。若是被端午看到,会不会联想起夏紫芜的病情,然后怀疑到自己身上?

端午勉强牵扯起唇角:“我帮着小姐收拾收拾房间,没想到您突然推门进来,吓了我一跳。”

安生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跳跃过去,落在她身后的妆台上。端午身后,自己的首饰盒大开,而端午的手里,还拿着一支纯银打造的玉兰簪。

她又看向自己盛放草药的衣箱,闭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她翻拣过没有。

安生的眸光在端午的手上闪烁了片刻,清冷一笑,先发制人:“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这里一穷二白,委实没有什么需要精心打理的。”

安生一语双关,端午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十分难堪。

她颤抖着手,将手里的簪子重新放回到安生的妆盒里,盖上盖子,低头默然半晌不语。

安生径直坐下,自顾倒了一杯凉茶喝下去:“明人不说暗话,或许,是夏紫芜吩咐你在找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端午摇摇头,将一张烧得通红的脸紧紧地勾在胸前,手紧攥着衣袖,有些颤抖。

“你若是说,想要从我的屋子里寻什么金银财宝,我还真的不信。整个夏府,谁不知道我夏安生的院子里,连只老鼠都不进?冒着这样大的风险,那首饰又值不得仨瓜俩枣,谁会这样笨?”

端午“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安生面前:“奴婢错了,是奴婢一时间鬼迷心窍,小姐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赶奴婢走,奴婢是实在走投无路了。”

安生斩钉截铁地摇摇头:“不,我这里容不下你。”

端午顿时面如土色,对着安生连连叩头:“奴婢不敢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求您饶了奴婢这一次!”

安生轻哼一声:“你有所图,就一定会让人有机可乘,也定然会被人利用,用来对付我。你觉得,我会养虎为患吗?”

“小姐,奴婢不想回三小姐的院子里,求求您,千万不要把我赶回去。”

安生望着她觉得莫名其妙:“你原本就是夏紫芜院子里的奴才。”

端午纷乱地摇头:“我就是不想待在三小姐的院子里,我与长菁委实合不来。”

“这是借口!”

“不是的,小姐,我知道您心里一定是误会,当初端午来这里是受了三小姐的指使。其实不是的,是端午知道三小姐赶走了连婆子,所以故意寻衅与长菁大吵一架,然后借故央求夫人派我来伺候您的。”端午极诚恳地解释道。

安生微微挑眉:“你这般解释,令我愈加怀疑你的动机。你跟着夏紫芜,可以在府里耀武扬威,何苦跟着我忍气吞声?即便是想要偷什么金银细软,夏紫芜那里首饰成堆,琳琅满目,即便是少上一两样,她一时间也不会觉察,你也不应当选择我这里吧?”

第四十五章 表少爷回来了

端午惊慌地哀声央求道:“不是的!奴婢就单纯只是觉得二小姐对待下人和气,不会像三小姐那般非打即骂。”

“就因为我和气,你就生了做贼的心思?”安生立即反唇相讥。

端午羞愧得一张面皮通红,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

“小姐,实不相瞒,奴婢的确是走投无路。父亲一个多月以前摔断了腿,将养在家里,家里骤然没有了任何收入来源。当时,我就跪求过三小姐,求她能预支一点工钱,给我父亲医治伤腿。可是,二小姐一口便回绝了。

后来,我又厚着脸皮去跪着央求夫人,夫人同样不肯援手,只是递给了我一纸卖身契。奴婢原本是想做几年便出府嫁人的,不想卖身。可最终实在无奈,就跟府上签了卖身契。可是,我父亲也失去了最好的医治时间,怕是要永远瘫痪在床上了。

奴婢家里贫寒,家徒四壁,卖身也不过是饮鸩止渴,宽裕一时,如今捉襟见肘,又没有了月钱接济,都快要揭不开锅了。奴婢作为长姐,束手无策,才生了这样的混账心思,若非是如此,奴婢即便是死也不会行这种肮脏的勾当。”

安生狠心清冷一笑:“有一必有二,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番辩解的话吗?想来你早已经是惯犯,胆子才会越来越大。只是可惜,你家小姐我清贫,一穷二白,委屈了你了。”

端午将脸深深地埋在胸前,羞窘难当,声若蚊蚋地辩解:“没......没有,小姐,奴婢真的只是第一次。求求您,再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您打我骂我都可以,求您千万别传扬出去,否则奴婢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安生沉默不语,心里有些挣扎,不敢轻易相信夏紫芜派来的人。

端午仰起脸来,已经是懊悔得泪流满面:“二小姐,奴婢发誓,以后一定诚诚恳恳地伺候您,绝无二心。奴婢不想害您,给您的境况雪上加霜,否则奴婢大可以到三小姐那里通风报信,讨好她领取赏钱的,我不想再昧着良心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受到报应。小姐,求求您了!”

安生一阵默然,觉得端午所言,的确也是事实。自己每日里闭门鼓捣这些草药,她若是有心,肯定早就觉察了禀报到夏紫芜那里去了。既然夏紫芜一无所知,可见她的口风还是紧的。

如今,既然自己手里攥住了她的把柄,可以以此来要挟于她,以后她行事便要掂量一二,倒是比重新再换一个刁钻的婢子强上许多。

她轻叹一口气,对着端午挥挥手:“此事我就暂时给你瞒下了,不做声张。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会纵容你这样做。大道理无需我给你讲,你是一个老实的姑娘,知道做人的本分,以后万不可再犯糊涂。

你是知道的,我的境遇比你也强不到哪里去,你若是想日后过好日子,还需要咱们二人相互帮衬扶持,只有小姐我好,你才能相跟着沾光,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端午点头如捣蒜:“是,是,奴婢省得,奴婢断然不会再做出卖主求荣的事情。”

安生微微一笑:“那你如今可知道,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

“知道!”端午忙不迭地点头:“端午只有二小姐一个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