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安生站起身:“快起来吧,别跪着了,痛哭流涕的,好似我给了你多大的委屈。”

端午抽噎着起身,低垂着头,仍旧再三感谢。

安生走到衣箱跟前,将衣箱盖子打开,翻捡半晌,拿出几副绣品来。

“我每月的份例都是被克扣了的,同样是身无分文,帮衬不到你。这里只有姐姐绣的几副绣品,倒是值些功夫钱。你拿去我舅舅的绸缎庄里,让他帮你换做现银,解一时燃眉之急。”

端午不禁就是一愣,磕磕巴巴道:“小姐,这......这......”

安生已经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她的怀里,仍旧不忘叮嘱道:“最好是交给我舅父,若是落到舅母手里,还是要扒一层皮的,咱们可就吃亏了。”

端午好不容易忍住的泪珠子又重新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哽咽着道:“我......”

安生已经不耐烦地挥挥手:“快些擦擦鼻涕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端午抹了泪珠子,抽噎着出门,仔细地帮安生掩上了屋门。

自此以后,她对于安生伺候得愈加精心。安生相信,即便她不会多么忠于自己,最起码,夏紫芜若是想要利用她暗算自己,她因为了自己手里的把柄,也会权衡一二。

而且,因为了端午,安生的消息也灵通了许多。闲暇的时候,两人也会闲聊几句,端午会向她说起家里鸡毛蒜皮的事情,还有府里的家长里短。

端午惴惴不安地告诉安生:“适才三小姐差使长菁叫我过去了。”

安生微微挑眉,仍旧在专注看书,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叫你过去做什么?”

“问我,这些时日你在做什么?”

“喔?那你是怎么说的?”

端午低垂着头,老老实实道:“奴婢说,您一直在绣花,或者看书。”

安生看一眼绣架上安然绣了一半的绣品,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书,只是淡然“嗯”了一声。

“三小姐还问起,您在看什么书,奴婢说不识得字,不知道。”

安生坐起身来,歪着头想想,端午这是在提醒自己呢,以后自己是应当注意一点。

端午仍旧不走,又低声说了一句:“薛家表兄回来了。”

安生一愣,心里瞬间就有点腻歪。

这薛家表兄不是别人,正是薛钊的儿子,叫薛修良。

薛钊小薛氏一两岁,却是开窍得早,花言巧语祸害了一户贫寒人家的女儿,又是磕头认罪,又是殷勤表现,将人家女儿娶到手,生下了儿子薛修良。因此这薛家表哥却比夏紫芜还要年长。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句话对于游手好闲的薛钊来说,是一点也不掺水分。

薛氏为夏员外生了两女一男,可谓劳苦功高,在夏家却是丝毫不受待见,被人贬低看不起,就是因为她的家世。薛氏有一个专好坑蒙拐骗的老子,前些年被人寻仇一顿好打一命呜呼之后,薛钊便继承了父亲的香火,继续在京城里游逛,做着他老子生前做过的事情。

若是说是有背景的纨绔子弟还好,有人庇佑,也能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可惜,薛钊没人撑腰,打着夏家的旗号,也只能靠自己那点小聪明,坑完东家坑西家,生生憋出了一肚子坏水。

他的儿子薛修良,起了一个这般清白正统的名字,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起老子毫不逊色。自小不学无术,却是将他爹的本事学了十成十。爷俩合着伙生生就把薛钊骗来的婆娘给气得跳了护城河。

薛氏想正名,想在夏家抬起头来,所以也插手对于薛修良的管教。好说歹说,让夏老爷腆着老脸,寻人请酒送礼,给薛修良寻了一个好差事,在下县里担任税曹,掌管着县里赋税,也是个肥差事。

可惜,薛氏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对于这种不成器的败家子,约束在手底下倒是还好,如今像个风筝一样地放飞出去,绳子都攥不进手里,哪里能管教得住?

第四十六章 小姐救命

刚走了不过一年功夫,薛修良就惹了祸事回来。幸好不是什么人命官司,但是夏员外也受了牵累。

薛修良是个浑人,背后又有夏老爷做依仗,上任之后结交了一群的狐朋狗友,日日花天酒地,那点饷银哪里够吃喝?时日一久,就将主意打在自己的差事上,擅自加税,要挟勒索,中饱私囊。

地方上都有地方保护主义,他一个外来的调任,受地方上官员排挤,众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还敢这样猖狂,能不犯事?

有人给下了套,折腾到县令跟前,遮盖不住,盘查下去,主簿才发现他已经亏空了不少税银。

别无二话,立即下了大狱要查办。县令与夏员外多少有点情面,就差人进京详细禀报了此事。

夏员外对着薛氏大发雷霆,埋怨她不自量力,害得自己在同僚跟前颜面顿失。

吵完闹完,薛钊就三番四次地进府央求,还是要管,夏员外亲自跑了一趟,花了银钱将窟窿贴补了,又是上下打点,这才将薛修良从牢狱里接回京城。

遇到这种不成器的,回来一顿棍棒,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下次也就吃了教训。偏生许多人不能用统一的标准来衡量。

薛修良回到府里,将所有的过错全都一股脑地推给了别人,说自己是中了别人的计策,被人算计了。甚至于,殚精竭虑为他打点的夏员外都落了埋怨,说是他给自己安排的差事清苦,招人唾骂,自己才会与别人结仇,被人视作眼中钉。

甚至这话,又添油加醋地说给了薛氏听,薛氏竟然也信以为真了,还在夏员外跟前撺掇,让夏员外重新再给薛修良寻一个清闲的差事。

夏员外去捞薛修良的时候,被人一件一件历数薛修良的过错,就差指着鼻子骂他坑人了,简直就是老脸丢尽,从来没有生这样大的火气,听薛氏理所当然的口气,顿时便雷霆大怒地一口回绝了。

那一阵子,薛修良见天的没事就往夏府钻,按理来说,如今夏紫芜与夏紫纤年岁已经不小,薛修良一个外男,出来进去的就不方便,应该避讳了。不过薛修良生了一副好相貌,一张巧嘴,惯会甜言蜜语地贫嘴,讨夏紫芜欢心,两人走动得也密切。

他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悠,夏员外看着心烦,无可奈何,又是花钱请托,替他寻了一个不经管钱粮的差事,照旧是远远地打发了。如何刚这么短短一个多月,就又回来了?

安生撩起眼皮:“怕不是又犯了事儿?”

端午点点头:“听说这次是吃花酒,跟人打架,没想到对方是个大有来头的,立即就将他撤了。”

安生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烂泥扶不上墙,父亲还偏生多管这闲事。”

端午轻轻地“嗯”了一声:“这次夫人也着恼了,将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正焦头烂额呢。”

安生“呵呵”一笑:“这种就是欠收拾的,她拿出平日教训我们的杀威棒去管教管教她外甥,担保能洗心革面。”

端午默然了片刻,又出声叮嘱道:“二小姐,这些时日您还是在院子里呆着,千万别出去,那个薛修良简直就不是东西,少招惹为妙。”

安生对于薛修良打心底里厌腻,巴不得一脚将他踹得远远的,怎么可能去招惹他?见端午一脸的义愤填膺,忍不住纳罕地问:“那薛修良在府里难不成还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