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大人物。”苏莫解释道:“本来应该我自己动手解决的?;但这些人都是在外地做官,一时倒是难以措手。先前打算收拾完秦会之以后再慢慢料理他们,但现在看来,不?能不?尽快动手……”

穆祺呆了一呆:“你料理完秦桧了?”

“大行不?顾细谨,这种时候实在是管不?了程序正?义的?问题了。哪怕是莫须有的?事?情,也不?能不?做上?一做。如果后世有所议论,责任应该在我。”苏莫淡然道:“总之,太学学正?秦会之,前天夜里因为?便秘长久如厕,一时目眩倒进马桶,死了。”

他摇了摇头,从袖中抽出了一份名单:

“名单上?的?人,本来都该如法?炮制,但现在看来,时间还是太仓促了。”

苏莫不?是没?有提前预备;这些名单上?的?类人群星,一年?多以来入京朝见,或多或少被他暗自下了点好药。但现在他吸取了道君皇帝的?教训,已经?意?识到这世道里好人不?长命,祸患遗千年?,要是病魔发挥不?佳,还未必能肘赢这些先天出生圣体?。所以才不?能不?将大事?托付给穆祺,麻烦他补上?最后一刀。

穆祺接过名单,展开一瞧,沧州知州杜充的?大名赫赫扬扬,恰恰挂在当头,真正?是夺人耳目,一见难忘。

“放心,完全没?有问题。”

第127章 论道 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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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知州, 杜充,是?吧?”

不速之?客逆光而立,面容在赫赫阳光中模糊不可辨认, 唯有语气呆板平淡,仿佛只是?照本宣科的复读;沧州知州杜充发出了惊恐的呃呃声, 竭力蹬动大腿,想要?挣扎着脱身;但他脖子?上横着的那根粗壮手?臂比生铁更为?刚硬,只是?臂大肌略微一鼓, 就?能压迫他的气管, 制造出无可遏制的窒息及眩晕

到底怎么回事呢?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杜充不明白?, 杜充不明白?!

明明在今天上午, 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不错, 因?为?从汴京传来的消息一日坏过一日, 沧州大小的官吏都处于莫名的紧张之?中;但金军到底没有杀到城下,城中局势也到底还算平静, 而善于自?欺欺人的带宋士大夫, 又一向很喜欢粉饰太平所以,在上午料理完那点所剩无几的公事后?,杜充依旧是?非常闲散地退到了后?堂,非常闲散地下了堂帖,召唤乐坊的歌妓到衙门伺候。

杜充外任数年,无一日不召妓,无一日不听?曲,从来不会为?了区区的公事耽搁自?己应有的享乐;甚而言之?, 不知有多少关系千万黎民身家的大计,都是?他于轻歌曼舞、软玉温香之?中,毫不费力地一言而决的。这就?是?真名士自?风流, 与那些兀兀于案牍文书?的寻常俗吏迥然不同这也是?杜充生平,最以为?得意的美事。

当然了,既然是?真名士自?风流,那就?绝不能谈起钱这样俗气的事情,所以每一次召唤都绝不会有半个赏钱。不过,即使没有半个赏钱,杜充杜知州也绝不允许这些卑贱的歌妓乐工表现出半点的怠慢。这是?非常触伤名士体面的事情,所以一旦让他窥视出丁点异样(比如说,居然敢因?为?没有赏钱而表现不满),那必定会以强权施加极为?酷烈的惩罚,恐吓住这些不知死活的贱人。

按照这个标准,今天召唤来的乐坊就?颇有些不知死活,先进门的居然不是?美妙婀娜的舞女,而竟然是?几个扛着琵琶羯鼓的男子?;不但搬运乐器的手?法很不专业,一进门后?居然还东看西看,一双贼眼甚至往杜知州的身上瞅,登时激得他勃然大怒,一拍几案:

“兀这贼厮,你大胆乱看些什么?!”

为?首的男子?抬起头来,语气傲慢之?至:

“你在说我?”

这是?愈发大胆了!杜知州狂怒不止,正?要?再次叫骂,却见那男子?脸色一变,下一秒一把几十?斤重的铁琵琶横空飞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怒斥:

“贱货,瞅你咋的?!”

这是?杜知州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随即向后?一栽,已?经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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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看不出人样了。”核对的男子?叹了口气,低下头打量杜充的脑袋被一把高速飞行的铁琵琶横空拍中面部之?后?,杜知州的脸肿成了原本的三倍大,血污淋漓,青紫遍布,看起来更像是?猪头而非活人,大大增加了识别难度至少穆祺对着画像上下看了几回,至今仍旧迟疑:“……陛下真不应该打他脸的。”

刘先生哼了一声,略微表示不满此人都敢这么对他说话了,说明他的九族根本就?是?批发的;对于这种无君无父自?灭九族的丧心病狂之?人,他扔一把铁琵琶教训教训,又有什么大不了?要?是?换做一千年前,现在长安酷吏们就?该全体出动,搜捕沧州知州府邸上的一切干犯天条的哺乳动物了!

喔不对,有时候他们连非哺乳动物也抓(谁知道知州府的鹦鹉听?到了多少大逆不道之?言?),所以不要?因?为?基因?差异而心存侥幸!

刘先生阴沉着脸,再次用力踩踏杜充的手?指,而杜充浑身一抽,又猛地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哀鸣然后?被霍去病一勒喉咙,又猛地憋了回去。

对比脸是?对比不出来的,穆祺只有上手?搜身,从腰间摸出了一枚小小的玉印,正?刻着杜充的私号,而系着玉印的绶带形制,也恰恰符合杜充的散官官阶等级森严,分毫不差,严酷的封建等级制度,倒是?在这个时候展现了作?用。

穆祺叹了口气,向霍去病点了点头。

霍去病默不作?声,松开了手?臂;杜充立刻瘫软在地,大口呛出涎水和血污。不过,还没等他从窒息与恐怖中稍稍恢复,霍去病就?将铁弓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弓弦在前,弓背在后?,然后?反手?一旋,弓弦因?弹性自?动勒紧,将杜充的脖子?死死绞住;杜充赫赫呻·吟两声,终于双腿一蹬,再也不动弹了。

无论如何显赫狰狞的恶人,死的时候都是?这么平庸无奇,甚至可以称得上乏味可憎屠杀千万人的刽子手现在瘫软在地,已?经连条死狗都不如了。

穆祺摸出铅笔,在名单打了一个勾:

“……好的,现在该轮到下一位了,河北西路提刑刘豫哎呀,这还是?陛下的本家呢。”

刘先生的脸彻底黑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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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这个笑话实在有点太过分了,在仓促解决完刘豫之?后?,刘先生的表情依旧非常难看,说话也很少。穆祺略微尴尬,还想着要?不要?设法缓和缓和;结果当天忙完,刘先生居然径直找上了他,开门见山,略无遮掩:

“儒生们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喔。”

穆祺稍稍惊愕,随后?反应了过来。显然,这几天反复走访诸位类人群星,确实给刘先生造成了极大的刺激;当然,这也是?非常正?常的,毕竟同气相?求同声相?引,在亲眼见证过整个王朝一切贱货的精粹与结晶之?后?,一般人的确很难对这些虫豸及虫豸们依附的体系产生任何好感,不过……

“以此上升到整个儒生,那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刘先生冷笑:“你还要?替宋朝的儒生辩护?”

“人总要?实事求是?。”穆祺道:“公允来讲,北宋的儒生在纠正?五代十?国遗留的堕落邪恶风气上,还是?有巨大成就?的。”

北宋当然是?一个保守的、偏安的、腐坏的政权;但天下的事情要?看和谁比,和唐末五代十?国比起来,带宋的儒生当然可以挺直腰板,理直气壮的说一句他们劳苦功高,没有辜负历史的重托无论如何,那种活人相?食、伦理扫地、人间猛似活地狱的五浊恶世;那种毫无底线、毫无顾忌、毫无秩序可言的究极修罗场,终究是?被儒生们用经术典籍、用圣人之?学,用数十?年数百年的呕心沥血,给一点一点的扳回来了这就?是?人家的功绩,不容抹杀的功绩。

自?然,这个纠正?的力度是?很可疑的,从后?来金人一到秩序崩溃,上层骤然放出的那一堆妖魔鬼怪来看,宋儒恐怕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纠正?过五代的弊端;范仲淹王安石苏轼等谈论数百年的心性道德和天道伦理,到头来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将五代的恶毒惯例暂时囚禁起来而已?。所谓存天理、灭人欲,终究只是?虚妄。

不过,虚妄归虚妄,人家至少还是?做了点事情的。如果因?为?末世的混乱颠倒而一概否认,似乎也不符合常理。再说了,同样作?为?统合人心的意识形态,儒家在同时代的表现其实也不算差。

“陛下还是?要?知足。”穆祺道:“至少在靖康南渡之?后?,儒生还是?在自?我反思、自?我批评,试图纠正?以往的学说。这已?经很难得了。”

刘先生冷笑了一声:“这也叫难得?”

“当然了。”穆祺道:“毕竟还有各种宗教垫底呢!”

同样是?被国家奉为?圭臬的意识形态,北宋灭亡后?儒生痛定思痛,引咎自?责,还是?做了不少深刻的反省;但身为?罗马国教的十?字教徒,在帝国灭亡的惨痛背景下,推论出的原因?却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