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梁太祖建国以来,后宫随之被废弃,除了定乾宫作为历代帝后、帝君的暂居之所外,其他宫室便成了宗室亲眷的居所。都是血脉相连的族人,彼此间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知道,何况是天子在南书房震怒,那般大动干戈。
张皇后略一颔首:“听说了。”
她伸手握住丈夫的手,请他来身边坐下,却并不关系前夜的事,一双眼望着他,只欲言又止。
复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事?”容铮敏锐地感觉到妻子的心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你先说你的。一件件来。”
“……昨天,秦家的小姑娘和她娘一道来宫中问安。你知道的吧?就是通政司使秦大人的外孙女儿,秦小霜。水灵灵的女孩儿,功课也好。”
皇帝想了想,一点头:“似是有些印象。前些时候……”他脸色不太好看,“阿姊和我提了她好几次。”
“是了。我知道,殿下想要说亲。”张皇后苦笑两声,“殿下这日子过得也好,不知为什么就那么在乎孩子的婚事。”
她讪讪地,“可……她哪里知道,自己教出了个怎样的孩子。”
容铮一听,心头一震。
昨夜的事情虽然不小,可到底是件丑事,知情者不多,各个都是严实的人。自己也还没来得及说,妻子怎么会无端也说起这个。
难道?
“那秦家的小丫头同你说什么了?”
“是。小霜昨夜在我这里留宿,哭了整夜。我也是将将把她哄走,即刻便找了你来。兹事体大,我也不敢耽搁。”
张皇后也不卖关子,略整理了思绪,便直接了当的说,“那日无祁及冠礼,殿下不是有意撮合他二人么。结果……小姑娘被他当猴儿耍,叫来了又走,她气不过便躲着偷瞧。结果……看见他……”
到底是世家贵女,有些词说不太出口。张皇后比了个隐晦的手势,补充道,“是和薛家夫人。傅明晞。”
“……”
“小姑娘吓得不行,说的时候都直哭。和我说见薛夫人直哭,她也难过,这些天一直都睡不着,却不敢来说。前日薛夫人无故失踪,她良心难安,所以才央求了母亲来找我说。”
皇帝的脸色愈发难看,眉梢抽搐了两下,旋即重重一拍桌子:“孽畜!真是孽畜!”
他立刻讲昨夜的事情又向妻子说了,两人相互一对证,已经把事件还原出了七七八八。
“文君。我好后悔。早知道是这样,便不该接他们母子回来!”
年近四十的男人,不如年轻时意气风发,眉间拢着一道久久不散的悬针自从成为太子,知道自己即将要肩负这片河山时,这便是他忧虑勤勉的烙印。他性子沉稳,甚至有些古板,这三年来的北梁朝在他的治理下开明昌盛,没成想第一件大事,竟是这样不堪的丑闻
“傅大学士是两朝元老,先帝在世时,亦是左膀右臂。他的夫人体虚不孕,傅明晞是他二人苦心多年才得来的唯一女儿,如今出了这种事,我……我怎么对得起他这些年来为北梁的兢兢业业,又怎么对得起先帝在临终前对我的嘱托!文君,我实在是惭愧啊!”
张皇后却比他镇静不少,柔声劝慰道:“阿铮。寻常人家尚有理不清道不明的麻烦帐,何况你是天子,是君王,需得照看万民,又如何做得到尽善尽美?如今已铸成大错,再悔也迟了,我只怕纸包不住火,需得尽快商议,免得日后传扬出去,那时才是真的晚了。”
“这便是我难为的地方。你可知,昨日我听那孽畜说话,脸不红心不跳,半点愧疚之意也无,气得我胸中血海翻腾,几次想杀了他。可到底下不了手。一来,按照北梁律例,这罪行也不该至死。二来,他是阿姊的孩子。三来,我将他杀了,只平自己一时之恨,说不定还因此将此事宣扬了出去,非但无法告慰傅家,还火上浇油。可不杀他……我又不知该如何罚!”
天子恨恨道,“一想到这孽障竟流着我北梁梁氏宗族的血,我便觉得辱没门楣,无言面对先祖。”
张文君起身去拿来清凉油,打开小瓯,用无名指指腹揉了一些,擦在丈夫的太阳穴上,细细地揉:“咱们虽年幼时做过几年同窗,可后来你做了太子,你便学那些个帝王心术去了。我不懂,这些年陪着你,连皮毛也没学来。你若问我这件事,我实在无能为力。只是作为女人,我倒是有不少话要说。”
容铮点头:“还请夫人指教。”
“论结果,罪过最大的自然是白无祁,不过暂且不提。只若他错了八分,云杪的丈夫便错了十分。薛成和是入赘的傅家,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前景,都与他夫人息息相关。可你听听,他这做得是什么事?作为北梁臣子,他寡鲜廉耻。作为男人,他卑劣无耻。作为丈夫,他薄情寡义。若我是云杪,若十分恨白无祁,定会一百分恨薛成和。这样的人,不配为官,亦不配为夫。若要罚,也该第一个罚他。”
“……此话怎讲?”
“我知道你是好心,替云杪那孩子不值。可你别忘了,我们北梁女子的贞洁在心志,而非身体。你不该太看重她的节操,有时候过于重视,反而是一种枷锁。难道女子身子经过不好的男人,她也变得不好了吗?罚白无祁,是为了主持公道正义。而罚薛成和,才是真正替她考量,让她离开那个不称职的丈夫才是当务之急。只有离开了他,她才能有新的开始。”
容铮尚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对于妻子,他自是十二分信任,于是点头道:“好。这到底是女子的事,你自然比我通透,我信你!”
张皇后点头,又道,“还有一样。”
他道,“请说。”
“我也不知我这样做决定是否越俎代庖。可我想着云杪到底也二十二了,她既那时没有向父母揭露,自也有她的担忧顾虑。此时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们不该替她做决断。只我想着,此事是否要等她安全归来了,再听她的意思呢?”
“你的意思是……此事暂且不说,连她父母也要一并瞒着么?”
“是。”
“好罢。人尚且未有音讯,现在说那些的确太早了!我先前已经召了孟都督和徐府尹,这会子差不多该来了。”容铮视线一扫,终于发觉桌上备了朝食粥菜,只是有些凉了。才迈出去的步子又收回来了,“小君吃了么?我陪你用一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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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贼窝
自从被关起来之后,傅明晞对时间的概念就异常模糊了。
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只偶尔有一些水可以喝。
与占山为王时不同,如今四面楚歌的桃金娘一行人是过街老鼠,那日送走了白无祁,便连夜换了藏身之所。并又让傅明晞写下一封送往薛府、向她的名义上丈夫的勒索信后,拔了她的一枚指甲是戴了多年同心环,在指根已经有了深深指环痕的无名指上的那只。
想要情人来,只需一些簪环。想要打动丈夫,却需要身体血肉。
桃金娘倒是比她更看得清楚这两段感情中自己的地位。
桃金娘在给傅明晞喂的水里加了东西,虽然妨碍不大,但四肢无力,嗜睡,算是彻底断绝了她私逃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