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通河道工程如火如荼,大半的青壮年都去干活领一日三餐了,舍粥处的稀粥也只有一些实在无力自己谋生的人在领,钟黎宁见状还是很满意的。
赈灾工作非常顺利,可钟黎宁的日子一点儿也不顺,她已经三天没见福顺了。钟黎宁想起来就要为自己掬一把泪,她白天去各处可能碰到福顺的地方,晚上在房里守到深夜,愣是逮不到人,连早上的肉粥都没有了。问门口的守卫才知道,福顺这三天根本就没回来过,钟黎宁又找程泊舟问,程泊舟一脸无辜地告诉她自己也不知道,搞得钟黎宁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第四天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钟黎宁气得在床上拱枕头。她是猪吗?为什么那种时候都睡得着?福顺不是太监,她才是太监!大美人千娇百媚地靠过来了,而她就只知道睡觉睡觉睡觉!
钟黎宁认认真真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道歉信,通篇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并且诚挚地表示只要福顺愿意原谅她,她可以三个月不吃鸡,期间还可以随便福顺支使。钟黎宁把信抄录了一份,一封就摆在他们屋的桌子上,一封拿给程泊舟让他看见福顺时转交。
又过了两天还是看不到福顺的人影,钟黎宁从床上醒过来时连着打了三个大哈切,眼神迷离着转眼又要睡过去。
不行不行,小狐狸晃晃脑袋,不可以再睡了,睡多了误事,福顺都离家出走了还睡呢。话是这么说,钟黎宁却难以抵抗睡魔的侵袭,脑袋一点一点的,转瞬又落到床上了。好困啊,又累又困,身上还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钟黎宁前一秒还在迷迷糊糊地想着,下一秒就立刻陷入了沉睡。
浑浑噩噩过了七天,与小狐狸们约定的七日之期到了,钟黎宁强打精神,跑去北山上最大的松树下等小狐狸们带来的消息。
山匪窝的位置极为隐蔽,钟黎宁化作雪狐,跟在一只小狐狸身后跑了许久,才在一个山坳里发现了竹木围绕的小片房屋。
两只小狐狸躲在一处土丘后,一边探头探脑地观察那个地方,一边窃窃私语。
“前辈,我之前来看过几次,这匪窝门口守备森严,大概三个时辰换一波守卫。里面的人出入都要信物,除了他们出去劫路的时候。我问过这周围的小茫了,它说这里的人大概每五六天就出去一次,再回来的时候就带着很多吃的和财物,有时候也会劫人上来,大部分都是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书生或是漂亮的女人。”
“谢谢你小满,帮大忙了!”钟黎宁抬起爪子拍了拍身边小狐狸的脑袋,上手触感毛绒绒的,钟黎宁忍不住又摸了两把。
小狐狸被她表扬一句,兴奋地直甩尾巴。钟黎宁盯着那匪窝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头缠白布的小男孩,是锦川。
锦川端着盘子往来于最大的屋子和冒着炊烟的厨房之间,看起来似乎是在打杂?钟黎宁眨眨眼睛,心下一阵庆幸,挺好挺好,这些人还不至于让个孩子跟着打劫去,他现在看起来还很安全。
钟黎宁又看了一会儿,把重要的信息在脑子里记了一边,又在回去的路上找了几棵树划下隐蔽的抓痕,一路跑回了汉阳府。
【作家想说的话:】
大家的留言我都认真看完了,谢谢大家的安慰,我又有劲儿了!
本章是懊恼的小狐狸。
福顺失魂落魄:阿黎还是厌弃我了……
小狐狸眼泪汪汪:老婆!老婆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老婆你原谅我吧!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第二十二章 剿匪
最近钟黎宁总来找福顺,程泊舟吩咐汉阳府衙的守卫不必拦她,于是钟黎宁一路进了大堂。
进来这一路钟黎宁看了一圈,还是没找到福顺的踪影,忍不住默默叹气,不过转瞬又打起精神,与正在大堂里核对账目的程泊舟说起山匪窝的事。
结果程泊舟听完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她为什么不来叫他一起去,钟黎宁愣了下,解释说自己一只狐比较方便。
“抱歉,”程泊舟低下头叹了口气,“你上次说叫我一起去,我还以为……你这样太危险了,万一那山匪穷凶极恶,将你抓住怎么办,以后千万莫要再这样了。”
钟黎宁刚想反驳,又觉得他是一片好心,便没再说话。程泊舟思索一阵,与钟黎宁商定了下一步计划。
钟黎宁临走前惯例问他有没有听到福顺的消息,本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程泊舟居然笑起来,告诉她福顺前几日有事离开了汉阳府,现下就快回来了,大概他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能见到福顺了。
钟黎宁眼睛睁大,喜得要叫起来,与程泊舟道别后,蹦蹦跳跳地跑出了大堂。程泊舟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离,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淡去,轻揉了一下额头,叹了口气,接着埋首进繁杂的账目之中。
到了与程泊舟定好的日子,钟黎宁难得起了个大早,换上一身漂亮的衣裙,戴上了福顺之前给她买的小狐狸发簪,对着镜子又练了两遍表情和台词,昂首阔步地出门了。
刚一出大门,钟黎宁就看见四辆装满了箱子的马车排队停在巷子里。程泊舟头戴方巾,一身朴素青袍,作一副书生打扮,白玉扇坠都换成紫檀木的了。
钟黎宁环视一圈,兴冲冲的表情褪去,脸上难掩失落,跑到程泊舟跟前问他:“福顺呢?他还没回来吗?”
“莫急,就来了,”程泊舟摇着扇子笑眯眯地回她,“今天可要潜入匪窝了,小狐狸没点耐心可不好。”
她还没耐心?她都一周没见福顺了!快要变成望夫石了!要是没耐心才不会跟你在这里剿匪,早跑去千里寻夫了!钟黎宁低着头疯狂腹谤,被程泊舟用扇子敲了一下头。
程泊舟的计划是先扮作普通商队混进山寨里,再与埋伏在外的人里应外合,拿下山匪头目及其帮凶。剩下的大部分是逃灾上去的百姓,只要把头目抓住,其余的百姓能回归旧籍的既往不咎。
两个人在马车上又聊了一会儿具体细节的处理,程泊舟用扇柄轻点钟黎宁的唇,说话声戛然而止,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吹过树梢的风带来一阵叶子的震颤声。
前面的路上空无一人,可钟黎宁知道旁边的树林里少说也藏着二十来人。马似乎注意到周围的紧张氛围,有些不安地停下脚步,任车夫怎么赶也不动。
“兄弟们,今儿可碰上只肥羊。”一个扛着砍刀,满脸络腮胡男人慢悠悠地从林子里走出来,不一会儿功夫,小路两边就出来二十个手持砍刀或棍棒的男人。
“你们这运的什么?要往哪儿去?”那络腮胡男人旁边略瘦小些的男人问道。
“诸位好汉,我们是兴德府程记粮铺的,前段日子朝廷诏令临近府道有余粮的运往汉阳府,我们便来送粮了。大爷们行行好,就放我们过去吧。”车队里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地说,手上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到络腮胡男人手中。
络腮胡男人掂了掂钱袋,冲旁边的瘦小男人使了个眼色,瘦小男人指了指程泊舟对管事说:“那个是谁?”
“那个是我家表少爷,正巧要去汉阳府求学,便跟我们一路来了。”管家诺诺回道。
钟黎宁看了一眼身边的程泊舟,发自内心地觉得他可以去竞争奥斯卡奖了,这人把被山匪吓破胆子的小书生形象演的活灵活现。
两个大汉走上前去,抓住程泊舟的胳膊,其中一人指着钟黎宁,笑得一脸猥琐:“这女人是谁?长得还挺漂亮。”
程泊舟面色发白,全身哆哆嗦嗦,但见人问钟黎宁了,连忙对那两人求道:“各位大爷,这……这是内子,内子胆小,您别吓她。我们真的只是借路,钱多少您说个数,我们拿的出的一定拿……您就放过我们吧。”
钟黎宁把嘴边的一声“表妹”咽下去,学着程泊舟的样子瑟缩成一团。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她不但疲乏还有点冷,身上冷心里却燥热,难受得紧。来的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此刻钟黎宁眼含泪花,时不时哆嗦两下,看起来真像是被吓坏的深宅妇人。
那强盗听说她已为人妻,明显失了兴趣,拖着程泊舟到络腮胡男人跟前。络腮胡男人佯装生气地对两个手下说:“这可是来捐粮的大善人,不能这么粗鲁。”
说完扶起快要软到在地的程泊舟,对他说道:“我们兄弟感善人大义,想请您和我们回去坐坐,您不介意吧。”说完不顾程泊舟的推拒,将一行人马全部拉回了山坳里的土匪窝。
看到钟黎宁被单独关进屋子的时候,锦川在厨房瞪大了眼睛,但还是强忍着没有说话。
钟黎宁趴在桌上无聊地转杯子,默默等着程泊舟的信号。床铺看起来很软,钟黎宁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躺一会儿,就听见门外传来两声敲门的轻响,连忙跑到屋子的角落里一本正经地抖起来。
“吱呀”一声轻响,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阿黎姐姐,你在吗?”
是锦川,钟黎宁立刻站直了,对着门口踟蹰着不敢进来的锦川说道:“是锦川吗?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