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稚说：“李司令虽然是我的父亲，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打扰你的生活。Madam，我这次来是想采访李司令来美国之前的事迹，不会停留太久，我希望我的存在不会影响到你们之间的感情。”

她真的在这儿住下了。

张星河抱怨道：“你在书房说的那些话，和挑衅有什么两样。”

李稚奇怪地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张星河扶额：“可未免也太直接了点吧！李小姐，我知道你很小就来了美国，可你要记得，大人们在故国生活了太多年，不管是思维方式还是行为处事都仍然是从前的作风，你和他们讲话，一定要委婉。”

李稚不想去理解，在她的观念中，那些都是迂腐的、过时的旧规矩，在这个黄金般的年代里早该被丢弃，再说她能感觉到，那位Madam不是循规蹈矩、固执己见的人，“你喜欢委婉，那是你的事。小弟弟，告诉我，你为什么称呼她作‘小姐’？难道，你也是她的佣人么？”

张星河一下子红了脸，不知是窘迫，还是愤怒。

李稚道：“你不想说，可以不说，这是你的自由。”

张星河咬咬牙，不情不愿地道：“我是小姐的养子，她收养了我，在我很小的时候。”

李稚道：“怪不得你这么敏感。”

张星河：“……”

据张星河所说，李司令打猎动辄要去三五天，只怕没那么快回来。他还提议，可以陪客人去洛杉矶市区游玩，以尽地主之谊。

李稚道：“你是想陪我玩儿，还是自己想去玩儿？小弟弟，你说实话，说了实话，我说不定还会满足你的心愿。”

张星河小声道：“……是我自己想去玩，行了吧。在这边太无聊了，我连林子里有几个鸟窝都摸清楚了。”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张星河低下头，说：“我不会开车。”

李稚奇怪道：“没有司机？”

张星河道：“有的，但让司机开这么远的路，就为了去玩，我不好意思。”

李稚觉得这个小弟弟奇怪极了，又乖又怂，软弱可欺，不知怎么，心生怜爱，摸摸他的头，说：“上去收拾收拾，不要给我丢脸。”

张星河眼一亮，屁颠颠地冲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李稚坐在车上，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恰好落在那间有落地窗的大书房的方向，透过擦的很干净的玻璃窗，她看见那位Madam沐浴在阳光下的侧脸。原来李司令喜欢这样的女人，她想，很……波澜不惊？朱女士知道她的存在么？

朱女士鲜少提及她和李司令终止于美国的婚姻，只有在她和第一个男朋友上床之后，感慨过一回，说没有性的婚姻形同虚设，性爱是婚姻最重要的成分。李稚认为朱女士说的没错，并且感激朱女士和李司令短暂的婚姻生活并非全然没有性的存在，否则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她。

Madam　Zhang如有所感，望来她的方向。

李稚愣了愣，她实在对李司令这位情人的双眼没有抵挡之力，让她一瞥，就仿佛喝醉了酒，飘飘欲仙的。

她朝对方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甚至抬起手臂大幅度地挥舞，势必要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热情，她没有任何挑衅的意思，只想了解李司令过去、现在和将来的生活……当然，现在，她也对李司令的情人充满兴趣。

不知挥舞了多久，李稚的手臂都开始发酸，终于，Madam朝她露出一点几不可见的笑。

李稚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朝她做了个飞吻。

张玉衡：“……”

含英：“……”

连翘：“……”

恰好撞见这一幕的张星河脸颊发烫，连忙拉着李稚上车，连连催促她赶紧发动汽车，不要再在这儿丢人。

汽车绝尘而去，驶离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别馆。

番外四 李司令和他的情人2（李稚视角）

番外四

李稚和小弟弟张星河在洛杉矶玩儿了整整一天，才驱车带着满满当当的战利品回位于郊区的宅第。回去的路上，张星河意犹未尽，还在喋喋不休唠叨自己这一天下来的心得体会，听的李稚一个劲儿地翻白眼，真不知道这个小弟弟的性格是像谁，难道Madam　Zhang的真实性情和她见到的大相径庭，否则，怎么会教出张星河这样的儿子？

她难得好心，出言劝道：“小弟弟，我知道你没见过世面，可也不要表现的过于明显，这未免太丢人，我往后都不好意思带你出来了。”

张星河目光闪闪地扭头看她：“你还打算再带我出来玩吗？”

李稚：“……”

回到宅第，只见外头草地上停着另一辆车，张星河见了，说：“李先生回来了。”

李稚和小弟弟一起玩儿了一天，对这边的人际关系有了初步的认识：Madam　Zhang和李司令关系并不和睦，据说隔三差五就要吵上一架，这回李司令临时起意出去打猎，也是因为和Madam　Zhang发生了争执，争执的内容张星河不太清楚，只知道和一位故人有关。张星河与李司令之间的关系则只能用冷淡形容，因为Madam　Zhang从没在他面前宣称李司令是他的“养父”，张星河一直称李司令为李先生，除了一起吃饭，基本没什么来往。

张星河解释道：“我和母亲原来也住在纽约，说不定我们还在路上遇见过呢。只是，母亲身体一向不大好，这里的空气对她的身体有益，我们就搬了过来，但冬天的时候，这边太冷，我们还是要回城居住。”

李稚问：“李司令也和你们一起吗？”

张星河挠挠头，说：“不是的，母亲……似乎不太喜欢李先生去她的私宅。”

李稚听了，开玩笑道：“看来李司令到哪都不受欢迎。”

张星河不太能接受她这么开长辈的玩笑，但知道就算自己反对也无济于事，只好当什么都没听见，把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你为什么一直叫李先生李司令？司令，不是军事指挥官的意思？李先生曾经指挥过军队吗？”

李稚看他一眼，说：“你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小弟弟，你这些年只长个子，没长过心眼吗？”

张星河：“……”

只长个子、不长心眼的张星河也不想搅合进李先生和李稚相见的场景之中，可李稚硬是拉着他往书房走佣人们说过了，司令和夫人都在书房。张星河不停挣扎，可不知道李稚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不管他怎么使劲儿都挣不开她的手。眼看着书房就在前面，张星河连头到脚每一根寒毛都炸了起来，恨不得变成一只浣熊从李稚手中脱逃。

他央求道：“李小姐！李稚！姐！我叫你姐还不成吗！我真的没骗你，现在最好不要去惹麻烦，你没看连含英姨都躲远了吗？有什么话，你还是等晚饭的时候再说吧，好吗？算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

李稚一下子捂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