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1 / 1)

秦温眉眼流转,蓦地哼笑一声,刹那间,所有的幻象颓圮崩塌,那些士兵闻声回过头来,罪魁祸首却早已不见踪影。

而就在士兵回头的一瞬间,顾临渊的身体一轻,很快又是一阵眩晕感袭来,眨眼间,她再次跳转至一个眼熟的山头是她和秦夜来遇袭之处,漫山遍野都是山匪,可他们似乎正在训练有素地排着队伍,有几个看起来地位更高的山匪簇拥着一名青年,顾临渊定睛一看,哪怕脸不太能对得上,但这身材这尾巴这魔角,绝对是缚杀!

下一秒,他走到无人之处,脸上的面具一揭,真容这才暴露出来。

“如何?”夜弼莹白色的身体渐渐现形在树丛中,身后的羽翼微敛,周身那一抹虚幻的光晕这才散去。黑蛇没敢将面具掀个完全,低着头,语气却带着笑意:“很不错,一个月过去,原来陌生的大家也可以如此和谐地相处。”

“那你现在,又想做什么?”夜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继续做你的山大王?”

缚杀的视线投向山下那条隐秘的小道,伸手轻点:“那里,她会经过,我想演一出戏。”

“什么戏?”

“英雄救美。”他慢慢露出一个清浅却青涩的微笑,“我想…帮帮她。”

哪怕在之前的谈话中已然了解了事情的大致内容,可看到他如此纯洁的、毫无保留的笑容,顾临渊的心底蓦然翻起一阵酸楚。

然后画面一转,便是他站在一片血泊中,四周万籁俱寂,天际群鸦嗅着血腥味而来,伺机啃食大地上散落一片的尸骨,他的蛇尾垂在身后,浑身的绝望和颓废在一瞬间爆发,又转化为极致的愤怒和不解。

摄政王...谋害同族,蓄意反王,该当何罪?

他问。可是那声音在颤抖、在恐惧,到底是谁意图诛杀谁,他心知肚明,可一切奈何于他的力量不足又身中剧毒,只能忍耐再忍耐,等待爆发的那一刻。

暗处的秦温冷哼一声,拍了拍身侧桃意的头,顺手薅了把她柔软的狐狸耳,“干得不错,以后你的天赋就当做忠诚献给孤吧。”

“走啦,去千华宗。”

火红狐狸不知嘟囔句什么,捂着耳朵撅起红唇,紧随其后的星罗连忙快步跟上她,小心翼翼地帮她打理着被揉乱的毛发,结果又被狐狸一脸凶神恶煞地吼开。

画面又是一转,时间来到缚杀离开千华宗后:他望着山门,神情复杂,而他的身后不远处,秦温缓缓启唇,温厚低沉的男声从她口中发出:“伏湛。”

黑蛇浑身一颤,僵硬着身体扭过头去,果不其然撞入眼帘的是女人明艳的五官,他抿紧下唇,一言不发。

“这样可真好玩,不是吗?”秦温一挑眉,脸上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她扭着腰又走近了些,手指搭上他的肩膀,看似柔若无骨的动作实则暗含威压,黑蛇的唇瓣咬出了血,却仍是缄默不语。

“孤知道你有事情求孤,而且…不止一件。”她扬起下巴,和他的距离在逐渐缩短,黑蛇眉间的沟壑也越来越深,直至他们还差一个指节的距离便要吻上,他终于忍不住冷声道:“摄政王何事?”

“哈、这是求人的态度吗?”秦温眯起狭长的眼仁,像是手上沾了污秽般掏出手帕百般擦拭,“魔族内部乱成那个样子,你不会不知道吧?”话罢,她哼笑一声,迎上他愕然的目光继续道,“很快呀,你的王位末路就要到来了,不要怀疑,那片土地正在从内部分解腐化,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知道他的姓氏。”

“而你呢,还要装作被蒙骗到什么时候?孤可不打算继续作壁上观了,但前提是得有一个人来帮帮孤,不然孤怎么能拉下脸来和你这样一个贱种合作呢?”她勾起唇,面前青年的愠怒似乎快要压抑不住了,她倒想看看他能够忍耐多久,“哎呀,没了孤,你一个人也很难做到那么多事情吧?可别怪孤没提醒你,你的母亲在算计人这方面比你强多了,她能想到的,你可一定想不到呢。”

“一个小小的‘服软’,就可以换来数以万计的魔族继续活下去,你还在抉择吗?”

话音未落,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后退一步,抬腿踢向他的小腹,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女人的高喝:“跪下!”

黑蛇没有反抗,被她一脚踹在要害上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真可怜,”秦温又走向他,湛蓝色的眼瞳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缚杀晃了晃头,山门后那轮圆月似乎都因此染成了蓝色,他不过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迎面便是秦温的脚,又一次踏在他的脸上、将他摁回泥地里,“你刚才就是这么教训那个家伙的吧?哈哈、若是想让孤帮你,就该是这个态度。”

“原来你…早就知道……”黑蛇含糊不清地问道。

“我?”秦温眯起眼仁,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该庆幸我什么都知道,不然你尸骨未寒之时,就是魔族毁灭之日。”

作者嘚吧嘚:(合掌)我是亲妈,我是亲妈。

0258 第一百五十七章(2) 足践骄傲

顾临渊气得血压指数上升,指甲嵌进肉里都渗出了血,可她知道这不过是桃意为她制造的幻象,她只能作为旁观者看着缚杀的骄傲和尊严在摄政王的脚下碎成一文不值的渣滓。

但冷静再三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秦温说她什么都知道,到底是哪一方面?看样子,魔族的内乱她是清楚的,甚至连内乱的结局都如此笃定,而且那样执着地向缚杀获取她的信息,难不成她也知道未来的走向,并且和缚杀一样,是在她穿越过来之后才慢慢知晓的…?

所以秦温给她看这些片段,就是为了告诉她自己其实也是留有记忆的人吗?那既然如此,她的做法未免太过偏激繁琐,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的考量,比如把她和缚杀分开……

画面中,秦温似乎附在魔王的耳侧絮絮说了什么,然后她便听到扑通一声,是缚杀的膝盖落在地上。

“……求你…”他遏制不住地颤抖着,是在愤怒、还是在悲哀?顾临渊不知道,因为理智在刹那间被燃尽、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果然不出所料,她的身体穿过了幻影,而缚杀依然双膝跪地,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座丰碑。

“……救…魔族…”

“你太善良了,”秦温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继承了你父亲的优柔寡断、和你母亲的心慈手软,你变得不像一条真正的黑蛇、古玄武的后裔不过是丧家犬罢了,伏湛,好好认清你的样子吧,你从来不适合称王,像你这种人,只适合做神。”

而我,就喜欢看你从神坛上跌落的戏码。

她的最后一句伴随着身体骤然消失在原地,缚杀依然跪在地上,半晌没有起身。顾临渊同他跪坐在一起,她不敢伸手去触碰他,生怕在幻影交错的那一瞬间他便要消散在原地,秦温最后的话在她心中久久回荡着,体现在缚杀的脸上便是深沉和迷惘。

其实方才缚杀并不是没有还击或者格挡的机会和能力,但是秦温声声入耳,他没有办法去做选择:他所承受的大多并非来自秦温的实体攻击,更像是精神上的折磨,一点点磨损他的心智、将他的意志压垮,这样的攻击相比于直接进攻,它的效果要来得更缓慢,但是对于他的伤害确实雪上加霜的。

这样一来,秦温倒像是有准备地在折磨着他,从最开始救下他给他希望,再到杀掉那些人给他绝望和恐惧,再亲手将这些情绪一步步蔓延扩散开…她并不希望缚杀死,但她也绝不能容忍一个清醒理智的缚杀存在。

那么接下来的内容

“你还要看下去吗?”林沧海的声音冷不丁出现在她的耳畔,“确实跟你猜想的相差无几,如果自觉没味,我可以帮你走出这个幻境。”

“林沧海,秦温是不是已经觉醒了自我意识?”走不走出去都没有意义,她更需要确定秦温的真实情况。

对话那端沉默了一阵,半晌才笑着说:“哎呀信号不好~其实呢,这种事情我是不能透露的,因为按道理来说,如果保留着记忆知道后续内容,可是会被灭杀掉的呢?”

“但是,如今这个世界已经接近完全崩溃,所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剧情,也不算是特例了,要灭杀就要灭杀一片,所以我呀,准备放弃这个世界了,这个时候跟你说,就是进行一个通知,接下来只能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了哦,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走,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走不了也无妨,顾临渊暗自庆幸,面上却不动声色,仅仅点头表示知道此事。林沧海唠叨了一阵见她没什么反应,顿时自觉无趣,思索片刻还是提醒她道:“我走之前,原有的世界法则还是依然生效的,所以你暂且不需要担心沈灼槐对你产生威胁,不过之后那可就说不准了,它就像一个无人维护的服务器,什么时候出问题都不是我该负责或事该了解的范畴…啊,也对,那个时候你也没办法呼唤我了。”

“所以也就意味着我要和缚杀一直一直留在这里了,对吗?”顾临渊问,她想得很简单,能走,那就等缚杀来到她的世界,不能走就和缚杀一直过下去,没什么不好的。

然而林沧海接下来的话却不算乐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些世界之间的本质原理就是一个个小房间,它们构成了一个大房子,只要实力够强,是可以打开房间大门冲入其他世界的,所以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哄好那个疯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