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1)

像是什么东西爆发的前兆。

如果不是他自己偶然有了去查的想法,时楚生会给他说吗?

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说。

他可能要瞒着自己一辈子。

不自觉地,沈祁握在一旁的拳头猛地攥紧,“嘭”的一声,他无处发泄的心情随着拳头狠狠砸在了墙上。他这一拳砸得狠,连带着墙上松懈的石灰都随着他的动作掉落下来。

手背上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迟钝的疼痛,有什么黏腻的液体随着他的手心滑落下来,接着干涸在指甲缝里。迟来的情绪裹挟着他,沈祁想发疯,想尖叫,想逃跑,最后再一拳把后面那个畜生干死。

他像是一页被遗弃在海面上的小舟,来自那个人情绪海水一样裹挟着他,紧接着掀起了惊涛骇浪。

该怪他吗?应该是的。本来是各自的伴侣,但时楚生从来没打算给他说。他只是一味瞒着,试图把这些过去都遗落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该心疼他吗?应该是的。时楚生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这种遭遇放到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可以称为压垮的存在,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帮过他。包括沈祁本人。

该……他在还清贷款后的第一年,应该是他最幸福的一年了吧。沈祁抱住头,滚滚冷汗自他的额头处落下。

他最幸福的一年,最后终止在他的弟弟手上。

他被他的弟弟囚禁了。

而他还在怒斥这份无法给到回应的扭曲的爱。他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哥哥给予的这一切,一边往他的礼物里塞定位器,一边还在嫌弃他脏,骂他是一个因为一束花就能跟别人上床的人。

……沈祁。

你真该死。

无数的自责情绪如同无数的魔鬼死死缠住了他,拽着他不得脱身。一如他坠入梦魇的无数个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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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祁不会把他弄死的,他只负责把这人弄残嘿嘿

本周加更时间未定嗷~

第73章 哥哥,撒娇jpg.

对沈祁而言,与他分开的那六年更像是对他个人的一场惩罚。

在美国的前几年,因为没有太多的钱,沈祁只能居住在老旧街区的阁楼里。下雨天,下雪天,抑或是碰上更恶劣的天气,沈祁眼前总会浮现起连绵不绝的幻觉。

他能看到时楚生坐在他的床头,或者是靠在破旧的铁窗前。外面的雪正在轻柔地下坠,漆黑的长发顺着他白皙的指尖垂落下来。沈祁每次慌张地看过去时,总能捕捉到青年的眼神。

冰冷的,淡漠的。

就像他把他抱起来时的那个暴雨天。沈祁把他小心翼翼地拢在怀里,看着高热的温度窜上他苍白的侧脸,沾着雨水的睫毛像是蝴蝶破碎的羽翼。

明明离得这么近,沈祁却还是看见了他漆黑一片的眼眸,黑得毫不透风,黑得无穷无尽。这是被人打碎时绝望的眼神。

尽管他清楚知道这是他脑海里的幻觉,但沈祁每次还是会不可控制地走上前去。抱住他,亲吻他,尽管他每次触碰上的都是冰冷的空气。

时楚生,时楚生。沈祁猛地往周围看去,巷子逼仄,密密麻麻的黑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一手扶着旁边湿滑的墙壁,直到摸上了满手的青苔。

他思维有些慌乱,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他所在何地,所处何事,所想何人。这里是幼年时期那个狭小逼仄的杂物间,还是十四五岁时那个肮脏凌乱的小黑屋,还是大洋彼岸的那个破旧的阁楼呢?

他不知道。

许久没有发作的病情再次发作起来,随着眼前的环境不断变换,构造,成型,他的脑子里愈是蜂鸣一片,密密麻麻的疼痛针扎似的涌入进来。

沈祁跪倒在地上,痉挛的手指颤抖着,死死抓住了地上的泥土。仿佛这样他才可以抓住什么可以依靠的东西,仿佛这样他才可以不被面前无穷无尽的黑暗吞噬。可这样做还是徒劳。

发病的最后,沈祁脸上滚落着豆大的汗珠,他抬起头来。面前沾着一个人,清瘦的背影,俊美的侧脸,漆黑的长发时楚生。

沈祁跪在地上,他乞求般的抬起头来,拉住了面前人的裤脚。

“哥哥,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吧……”

时楚生沉默着。他的半边侧脸埋没在黑暗里,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沈祁的膝盖都跪麻木了,青年才回了头,神色冷淡,语气冰凉。

“沈祁,你有为我设身处地考虑过吗?哪怕只有一次?”

“我是你的哥哥,”时楚生垂下眼,怜悯地看向他,“但是我为你付出太多了。”

“单向付出是有限度的,沈祁,”他唇边露出残忍的一抹笑来,“过了这么多年,你就当我已经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了。”

明明知道你是幻觉。

但我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过呢。

面前的人化作破碎的幻影,在他的眼前纷飞,接着消散。清冷的月光从屋檐上窜上来,照在沈祁的眼眸间,他抓住身下的泥土,像是抓住了当年他的手。

时楚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朝着旁边看去,见着沈祁还安安稳稳睡在他旁边。男人呼吸均匀,黑色柔软的头发软趴趴地垂在额前,整个人蜷缩着靠在他的胸口,像是一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

青年注视着他。像是被什么操纵一般,他不知不觉地抬起了手,碰上了沈祁颤动的睫毛。在青年惊愕的目光下,他的手腕被人用力攥住,接着对上了沈祁漆黑明亮的眼睛。

时楚生动作顿住。也许是那人的目光,他都忘记了抽回手,一时僵在那里和沈祁大眼瞪小眼。

许久之后,沈祁低低地笑了一声。他温顺地靠过来,把半边脸送进青年手边,接着蹭了蹭青年的手心:“哥哥,你醒了啊。”

像是一只把自己主动送过来求疼爱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