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太阳照过来,头顶上的梧桐叶绿透了,湛蓝的天空映着沈祁舒展开来的五官,以及白色衬衫下轮廓分明的少年身体。时楚生眯着眼,他看到沈祁头发长长了一点,一片叶子直直地落在少年头顶上。
时楚生愣了一瞬,他很快不动声色地与沈祁拉开距离:“怎么就不行?你还是不是我弟弟了?”
“走哪呢?现在不回家吃。”他看到沈祁拐弯往小车的方向走,忙不迭拉住了他的袖子。沈祁脚步一停:“你不是说了今天和我一起回家吃饭的吗?”
后面的祁娟见他们打闹完了,于是笑眯眯地坐着轮椅过来解释:“幺儿,今天我和你爸爸商量好了,今天去外面吃,吃了也好送你来考试。”
“我订着的餐厅还有休息室,吃了饭也能休息休息,”沈兴在旁边补充道,“小祁啊,你就尽快考,我和……都在这里陪你呢。”
沈祁看着他们,他看着旁边的时楚生,最后还是选择了不让他扫兴。
“……行。”
第16章 哥哥,你跑哪去了?
午饭是沈兴请的,位置在一家窗明几净的大餐厅里。饭吃到一半沈兴就接了个电话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后面的一天里,因为二中离家里远,沈祁就再也没有喝到时楚生做出的番茄牛腩汤。每当他问起时楚生,青年也只是笑眯眯地说这些汤给陈美她们喝了。
第二天下午,高考结束。沈祁在校门口没有看到时楚生,就随着车队回到了自己的学校。
后面班主任上台,发了志愿填报手册,讲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离开了教室。
等班主任一走,整个教室就发出了参差不齐的欢呼声,立刻就有人闹着要去唱K要去撸串喝酒。
沈祁对这些班级活动没有兴趣。他一个人收拾好书包。耳边还响着手机单调而冗长的蜂鸣声,时楚生没接他电话。
沈祁莫名感到有些烦躁。
他关掉手机,上面还映照着一整面密密麻麻的拨出去的电话,触目惊心。
哥哥呢?怎么不接他电话?为什么没有来接他?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去了?时楚生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喜欢他了?……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性时,少年缓缓勾出一个微笑,眼睛里海浪一般的棕色翻涌,卷走了瞳孔里的最后一丝光亮。
……那就算了吧。
“哎,路越呢?他不是和你走到一起的吗?他人呢?”
路越是上次把沈祁堵在厕所里并且向他表白的那个男生。
这件事发生后,不仅是时楚生一直在强调沈祁别和他走太近,连班上的男生也开始有意无意地疏离他。路越就这么孤孤单单自己一个人过完了高中的最后一个月。
被问话的男生显得毫不在意:“这我哪知道?他跟我好好走在路上,突然他爸他妈来了,就好端端地把他抓到一个面包车上面带走了。唉,估计是被……”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另一个男生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估计是被当做精神病抓起来了呗。亏我之前跟他玩得好把他当兄弟,结果人家把我当……”
他俩路过沈祁时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然后恶劣地打闹着走远了。
“祁老师,我今天可能接不了沈祁放学了,还是需要麻烦您去给他说一声。”
对面的人好像还问了什么问题,时楚生睫羽微垂,他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那位温和笑着的绅士,嘴角更是噙上了一丝戏谑的笑意。
“是遇到了一个麻烦。”青年扬眉,然后把手上手机往桌面上一搁。手机边角与玻璃桌面发出了一声很轻微的响,他挂断电话,坐直身体。
时楚生看了眼桌面上放着的花,然后指尖一勾,勾着着的丝带把它提了起来。整束花在他手上无力地呻吟着,青年只是耐心地玩弄着上面的丝带,花瓣边缘被揉搓发黄,下一秒就被人毫不怜惜地掐落。
花瓣落在桌面上,时楚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人:“先生想睡我直说,犯不着给我送一个星期的栀子花。”
对面的男人看起来大约有三十多岁,白衬衫的领口处一尘不染。视线往下滑,就可以看到男人微微滑动着的喉结与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
商业精英。并且有钱。
时楚生笑眯眯地盯着他,脑海里却已经快速地把他认识的上层圈子的那些人一一过滤了一遍,但他很快发现根本没有对这个人的印象。
说来可笑,当时楚生根据监控把他逮住的时候,这位精英人士正在猫着腰在他酒吧的小门边偷偷摸摸放花。
门吱呀一声在他面前打开,那人的肩膀被吓得抖了一下,一抬头就看见时楚生倚在门口,他脸上还带着仿佛发现小孩偷吃的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哟,被我抓到了吧。”
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桌,时楚生只看了一眼就挑起搁在旁边的咖啡勺,稍微搅了几下就勾勒出了一个漂亮的心形。他嘴边噙着捉摸不透的笑,把一整杯咖啡推到了那人面前。
“给你调的咖啡,上面有心形哦。”
谁知那人只是摇了摇头,把咖啡推了回去:“卡布奇诺,给你点的。”另一个服务员来了,他低低地道了声谢就把另一杯放在桌子上:“我今天不舒服,想喝点柠檬水。”
时楚生稀奇地??看着他的动作,接着放下杯子,收敛起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容:“先生,您要是想跟我谈,这几天特殊时期不可以。至少往后面排一个月,然后我们去医院体检保证对方的健康。这点您答应不?”
可是当他说完后,对面的人却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什么协议?”
时楚生的动作僵住了。
对面那人又说了一句话:“时楚生,我不是那样的人,”那人微微低下头,注视着青年的目光温和而深邃,“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
时楚生打量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古怪,接着他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捉摸不透的笑容又重新浮现在了青年的脸上。
有钱人玩得够花。
长发青年翘着二郎腿,半晌嗤笑一声:“行啊。”青年抿了一口咖啡,桃花眼里的目光化成无骨的水,他注视着对面的人,柔声开口:“咱们做朋友的,好歹得认识一下名字吧。”
对面的人看他半晌,才缓声开了口:“陈儒生。”
“你应该知道我叫什么名字,”青年笑了一声,他指尖不疾不徐地敲打着桌沿,“时楚生。咱俩名字里都有一个‘生’字,还真巧。”
陈儒生嗯了一声,把话自然地接了下去:“‘生’字是‘生生不息’的意思,”他看着时楚生,“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