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过去了,纵使他当时对随意决断他生死的父母再有怨恨,但是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即使偶然想起来时他还是会难过,但他不想为这些人再贡献多余的情绪。
“有些事情想起来确实让人窒息,难受,烦闷,但是我知道要往前看。就像那时在河里面爬出来的我一样,”青年说,“有些东西不过只是一道伤疤罢了,好了就好了,我不会再回头看它们一眼;如果一直放不下,那就太沉重了。”
对方体温滚烫,动作缓慢耐心,扣住他手心的过程像极了花瓣在慢镜头里舒展。青年的的拇指擦过他手心时,窗外雪声簌簌,雪花飘落在路边的青树顶端。
“别报仇了,”时楚生叫他名字,然后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沈祁抓着他手的力气猛然变大,青年的长发落在他肩边,紧接着就是落在唇角边温润的触感,青年吻住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就像是吻住一座神圣的神砥。
“你爱我吧。”
仇恨会改变一个人深处灵魂的形状,但爱不会。而他们只需要爱就够了。
时间来到一月末。
沈祁在这座小县城买了座房,顺便回山城办了些事情。沈家的正室虽然死的死,残的残,但沈祁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便宜亲戚把股份转让了出去。
他对商业本就没有特别的热情,连外国的公司都能随意交给亲信打理,沈氏的死活更不管他屁事。他这么多年攒的钱都够他和时楚生快快乐乐地度过一辈子了。
他现在只要他的哥哥。
把资产变现转移到各个账户后,沈祁挑了个日子特意把银行卡交给了时楚生。时楚生看着他还从包里拿出了一叠合同,声音有些迟疑:“你还给我合同干什么?”
沈祁把合同递给他,然后顺势趴到哥哥肩膀边,拖长的调子懒洋洋的:“你先大致看看。”
时楚生不懂合同,但是他大概扫了几眼后,还是被上面疯狂的条约给震撼到了:“……沈祁,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上面的内容大概是财产分割协议,比如甲方给乙方的婚前财产占甲方总财产的百分之八十,细约里更包括了甲方分手,死亡等等意外事件等等,房产多少多少,店铺多少多少……大多都是英语,应该是沈祁留在国外的资产。
合同上头一次乙方比甲方更有利,这个甲方做的事情一看只有沈祁这么疯狂彻底的人才能干得出来。时楚生目光扫到末尾,上面的甲方已经落着沈祁的签名,后面跟着的是侓师事务所的公章。
乙方那栏干干净净的,就等着时楚生一个人签呢。
“我知道,”沈祁撑着额头,笑眯眯地看向了他,“我就是想给你安全感,而我想出的最好的安全感除了我就是钱。”
“……”
太有道理了。
时楚生面子薄,他不肯签,一直要求沈祁把这份苛刻的合同改了再签。沈祁强硬地不肯让步,哄了他好几天才半逼半就地让他把名字签上。那天他们没在酒店,而是在沈祁买下的电梯公寓里,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天幕边是很美的晚霞。
沈祁待了一会,就要拿着合同离开公寓。临走前时楚生罕见地叫了他一声,声音有些不好意思:“沈祁,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沈祁回头,一脸茫然:“什么事情?”
“……没什么。”时楚生没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而是迅速改了口。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听见了来自沈祁的一声轻笑,接着就是一团黑影迅速地从玄关扑过来,叭唧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沈祁撒娇:“我忘了什么事情,哥哥你要来亲自提醒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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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更新就到这里啦~
下周五是完结章啦!下周五见宝宝们!~
第82章 劣质春日
新年到,小县城一改往日里萧条冷清的景象,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红绸灯笼在灰白积雪里炸开团团火焰,辣条串和玉米辫悬在褪色的屋檐下摇晃,连带着大街小巷都响彻着隐隐约约的鞭炮声。
新春到了,则代表春天就要来了。
“你是沈祁?”江晨宇张大嘴眼睁睁看着时楚生和上次那个走在车里的男人站在一起,“你你你你你,你不仅是他男朋友还是他弟啊?”
沈祁往呆滞的江晨宇那里看了一眼,随即垂下眼轻笑了声。前几个月他还把时楚生的同居室友列为重点危险对象,现在看来他自己还有点可笑。
时楚生捂着脸:“江晨宇,给你说多少次了,他不是我亲生弟弟,吃瓜不要乱吃好吗?”
江晨宇啧了一声,紧接着就看见沈祁拉住时楚生袖子,歪在他肩膀上面小声说了句什么。时楚生身体一顿,他垂下眼,快速训斥了他一句:“胡闹。”
“真的是胡闹吗?假如我真的是你亲生弟弟……”沈祁眨了眨眼,他眼眸弯弯,“你真的不考虑我吗?”
沈祁语气温和,笑容更像是一个甜美的陷阱,就光明正大地摆在那里让时楚生来跳。时楚生皱眉,他躲开沈祁攥住他的手:“没有这个可能,你别瞎想。”
望着时楚生离开的背影,沈祁慢慢地站直了身体。他双臂交叠压住大衣前襟,腕间钻表划出冰棱般的弧光,男人勾起唇,最后饶有兴致地笑了笑。
没关系……
如果下辈子真有这个可能,那么还是我来追你。即使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我还是会把你追到手。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这几年来很少聚在一起,这次小聚正好成为了一个很好的契机。沈祁和大多数人都不熟,但是看在都是时楚生朋友的份上才渐渐放下心来。
除夕夜,几个人玩到大半夜才散开。除了沈祁之外每个人都玩得很疯,因为所有人知道春节一过又要分开,到时候再聚就难了。
到了半夜,时楚生又陆陆续续接到几个电话。这些是他以前资助过的学生,现在虽然没有了什么联系,但过节日的时候还是会给时楚生打电话拜年,大部分还会发红包。
时楚生很认真地回应着,沈祁则靠在不远处的窗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陆陆续续回了四五个电话,下一个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沈祁看到时楚生回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是罕见的犹豫。
这一秒钟的犹豫被沈祁飞速捕捉到了。
“谁打电话啊?”沈祁插着兜从旁边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往时楚生手机屏幕上一瞥后瞬间黑了脸:“陈儒生?挂掉。”
他私下调查过时楚生,也私下调查过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头号情敌。陈儒生是陈斯谨的哥哥,常年在国外游山玩水,至今未婚,对外的宣称是他有一个喜欢了数十年的白月光。
沈祁讨厌栀子花,自然也讨厌陈儒生。他的哥哥这么好,他有理由怀疑时楚生就是这个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