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夏丹迟疑了一秒,决定还是把疑问问出来:“所以,您的意思是要继续跟他们合作?”

亚历山德罗的眼神闪烁了一瞬,从桌子边站起来:“你今晚问题太多了。去吧,找几个放心的手下,也许……今晚的转机就在他那个小侍卫身上了。”

说着他没有再看夏丹,转身走出这间休息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已经彻底沉下来了。

整个夏宫不同于往日的热闹,一片安静,尤其是在二楼大会客厅所在的走廊。大理石壁上的炉火只点了两个,走廊一侧的窗户全部关严了,暗绿色的天鹅绒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走廊上光影昏暗,弥漫着一股沉闷紧张的气氛。就连往来送水和其他用品的仆人也都满脸的谨小慎微,好像生怕脚步声大一点都会吵到会客厅里面的人。

尽头那扇沉重的橡木门背后,亚历山德罗让人搬了一张木床进来,此刻苏长召正躺在上面。他脸色苍白,额角满是细密的汗珠,鬓角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在了脸颊上。眉心微微蹙着,嘴唇干裂,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憔悴。

虽然昏睡着,但从他的呼吸声判断他睡得并不安稳。

房间里的壁炉微微燃着一小簇火光,上面架了一个挂钩正在烧着热水,壁炉架上立着一个烛台,是整个房间里除了壁炉之外唯一的光源。

壁炉一侧通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开了一条缝,外层的窗帘拉了一半,里层的纱帘随着夜风轻轻翻飞扑打着。

医生就坐在病床边的一把高背椅里。眼下已经没有什么他能做的事,早在十分钟之前他的脑袋便开始一点一点,显然是打起了瞌睡。

亚历山德罗半倚在对面的一张长沙发上,手肘撑在扶手上,视线似乎落在了对面床上的人身上,又好像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

火光跳动,在房间的两侧墙壁上都投下了扭曲晃动的巨大阴影。

一片寂静中,门上传来了两声轻轻的叩击。

医生被这个动静惊醒,一个激灵坐直了,眼神还带着些迷茫,但是已经本能地站起来朝门口走过去。

进来的是一个拎着一只铁桶的女仆。

她跟着医生走到床边,听医生的指挥把里面的东西倒进了一个木盆。

从撞击声判断,那应该是一桶冰块。

医生弯腰在苏长召额头上探了探,接着低声对那女仆吩咐了几句什么。

眼看着那个姑娘动手掀开苏长召身上的被单,好像要解开他内里的衬衫,一直盯着这边的亚历山德罗从沙发上站起身:“我来吧。”

医生和女仆好像都吓了一跳,女仆本能地往旁边让了一步,低头行礼;医生本来弯腰在用一块方巾兜起木盆里的冰块,眼看着亚历山德罗走过来,好像有些无所适从地直起身,手里的冰块哗啦啦全部倒了回去。

“要做什么?”亚历山德罗一边说一边卷起衬衫的袖子,同时对一旁的女仆歪了歪头:“你先出去吧。”

“呃……啊,那个……”医生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弯腰重新拢了四五块冰块包进手帕里:“他还是在发热,温度降不下来,只能用冰敷额头,同时用凉水把身上的汗擦干净。虽然……但也算是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一些。”

亚历山德罗简单点了点头,示意医生将包了冰块的手帕敷在苏长召额头上,自己则手脚麻利地解开了苏长召上身的衬衫。

这位医生是亚历山德罗的私人医生,从他10岁搬到夏宫来之后就一直照顾他的身体,对这位王子殿下的性格脾气也算是熟悉一二。眼下看着他 动作有些笨拙地在另一个木盆里掺水,接着把一块手帕浸湿拧干,认认真真地开始帮面前的病人擦身体,动作仔细中还带着轻柔,好像生怕把躺着的人弄痛了,当然还不忘小心地避开了肩膀上涂了药的伤口。

简直要惊掉下巴。

亚历山德罗察觉到他的视线,撩起眼睛看过来:“怎么?”

医生:“……呃……那个……没什么……”

不等他绞尽脑汁编一个借口出来,外间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急促杂沓的脚步声。

亚历山德罗皱眉,直起身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橡木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东方面孔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夏丹紧跟在他身后。

第33章

亚历山德罗之前的估计不错,褚颉确实在今天早些时候就回到了翡冷翠附近。

他运气还不错,前一天在那个货栈跟上了跟亚历山德罗他们交易的那几个人之后,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自己需不需要再乔装打扮一番,后来发现这群人并没有按常理出牌。

在亚历山德罗他们离开那个货栈之后,对方眼见着布下的“银砂”陷阱没有奏效,马上就改变了策略。

在赌场出面跟亚历山德罗谈生意的那个贵族应该只是被教廷推出来明面的一个挡箭牌,他也许都不知道或者是不想深究自己手里低价收购来的这批货物的真正来源是哪里,毕竟作为底层的商人,虽然积累了财富,但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掺和进其他的事情里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只不过这一次这个策略显然不奏效了。

他低估了自己合作方的手段和实力。

钱货两清之后,他显然不想在这个货栈广场逗留太久,带着装满了金弗洛拉的钱袋匆匆上了马车。

他太过于信任手下的侍从,可惜马车并没有走常规路线回到翡冷翠主城区,而是拐进了主路之下的另一条小路。

一直走出去大概三四百米,马车里的人才终于发现好像不太对劲,然而已经晚了。

褚颉眼看着他随身的侍从和马车夫把人打晕,扔到了路沿之下,任由他一路往下滚到台伯河的支流边。那马车夫似乎还想下死手,被旁边的侍从拦住了。

两人争执了几句,最终马车夫妥协,两人拿了他身上的钱袋,很快就弃车离开了。

褚颉简单检查了一下那名贵族的情况,发现那人受的伤并不致命以后,回头就跟上了那两个跑路的人。

他们也没有回最开始的货栈,后面路口早就停了一个货运马车队伍,总共五辆马车,堆满了高高的麻袋,看起来像是小麦一类的东西。

褚颉藏身进了其中一辆马车的货厢,就这么跟着他们离开了翡冷翠。

按道理来说,一般的行商不会携带那么大额的弗洛拉在身上,抛开沿途可能会遇到的劫匪不说,那么多金子,对任何看到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但是这支队伍里的人似乎根本不在意,或者说不敢觊觎。

那包金弗洛拉被他们交给车队一个领头的人之后,褚颉再也没有看见他们有谁拿出来过。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这支商旅不一样的地方:他们似乎很急着赶路,并且马车的载重量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