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师傅几个反应不慢,虽然不晓得这阵突然来的风是怎么回事,但也反应过来这是个机会,赶紧的跟上,几个人顺着风往舱门跑。
一边跑一边惊心,这风好像有意识,竟然也往舱门口吹,吹得又急又大,迷了守舱人的眼。
他们不敢停留半分,冲上了舷板,正好遇着一个箱子被几个汉子用绳子拉着往下推,卡在半路上几个汉子被风吹得踉跄,何洛带头猛冲过去跳到箱子上。
他突然一加重,几个汉子们便控制不住力道,绳子失了控制,箱子嗖的一声飞速往下滑,一时间舷板上的汉子和码头等接货的汉子们都惊叫着纷纷躲闪。
常师傅叫一句:“好小子!”
发力赶紧往下冲,聂璇穿着小高跟都干脆甩了赤脚疾跑着跟上去。
有何洛开路,几个人风快的冲到了码头,后头船舱里的人跟着追了下来,嘴里喊道:“快拦住他们。”
他们这边喊,何洛返身去扶住了差点摔倒的晏先生和聂璇,转身一个飞踢就把近身来的一个汉子给踢飞出去。
可被这么一挡,其他的人反应过来都围了上来,另外一头关大先生的伙计们被人压着,只能干瞪眼的看着这边。
“小子,蛮能打的嘛。能打你快得过刀子?伙计们,上!”
当中一个小头目似的人物一声令下,七八个人挥刀,在聂璇和金菊捂住嘴压制住的闷声尖叫里扑上来。
形势一时紧急无比,何洛闪身躲开劈过来的两把刀,一个转身旋踢踢开劈向晏先生的人,再一个猛虎下山扑近聂璇身边的汉子。
这汉子眼见人近来,狞笑着手上刀一反,改劈为横往斜上推,等在那儿就像在等着何洛自己送上门一样。
何洛眼见着速度太快自己来不及变招,一咬牙左手一举一挡手一溜,刀子划进肉里还来不及深入就被错开,带起一溜的血时何洛错步右手成拳捣在这汉子腰肋处。
这个汉子惨叫一声踉跄着退开几步,还没站稳就被何洛大力一脚给踹下了水。
手臂吃了一刀,巨痛瞬间牵扯着何洛的神经传到头脑,他咬着牙忍着巨痛,矮身一个扫腿又扫倒一个过来的汉子,眼看着金桂又被一个汉子抓住,他想也不想冲上去就侧身避刀,撞进那个汉子怀里,双手成托状望着这人下巴就是一记霸王举鼎,托得这汉子下颌猛力撞上上齿,痛得松开手。
何洛借这瞬间肩膀发力一撞,把人撞开,扣住金桂就往自己身后甩,另外两个汉子举着刀眼看就扑近来,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枪响砰的响起,随即而来蜂涌的奔跑声和吆喝声。
有人狂喊:“MA的,姓关的带警察来了!撤!”
随着这人发令,匪徒们顿时迅速奔走,大船上有烟子飘出来,载着装好的货的车子与船都发动起来开走,何洛眼看着一个箱子在舷板上摇晃欲坠,正想上前拉住绳,却被人扯住了衣袖。
他回头一看,拉住自己的人却是聂璇。
聂小姐一脸惊慌担忧,直喊:“你受伤了,快,我们快去看医生!”
何洛正要回话,身后一声噗通巨响,他一回头,正好被掉下水的箱子溅起的水花淋了个当头。
远处吆喝声和奔跑声越来越近,好些火把也明晃晃的把来人照得越来越清楚,领头的正是杨管事。
这一夜鸡飞狗跳,长盛的人都没睡得好,关大先生气得脸色铁青,几个先生受伤程度不一且不说,货被人截走了五分之一,更让关大先生生气的是,来人很猖獗,竟然临走时把船上放了火,不止烧毁了大半长盛的货物,连其他商家带回来的货都烧了快三分之一,光灭火都花了一夜的功夫。
给警察局长挂了电话,关大先生气得把书桌上的事物一扫至地。
他气喘得急又重,胸腔起伏得厉害,恨声道:“一定有内鬼!阿杨,你亲自带人,把店子里所有的人都给我查一遍!”
杨管事应下,犹豫着问:“那晏先生、常师傅和何师傅?”
“都查!那个何师傅……倒是拳脚厉害,有勇有胆识,都不像个一般的修复师傅,你好好查查。”
杨管事连忙应下,他刚走到门口,门就呯呯呯的急敲响了。
一开门,另外一个管事谢管事满头大汗的进来办公室给关大先生汇报:“大先生,不好了,那些被连累烧了货的商家们找上门来了。”
第39章 荐炉
关大先生焦头烂额,听到这事几乎要气得吐血,可又不能避而不见,虽然那些商家是些小商家,可联合起来,作用也不小。
想到这里,关大先生边走边在心里暗恨孙老板孙同庆。虽然没有抓到那些抢劫放火犯,可省城这么大的古玩市场,三家独大,与他关伭山最不对盘的,就是孙同庆了,不作他想!
孙同庆这个人,就是条毒蛇,外头只传闻他跟日本人勾结,其实上边手握大权大财的人哪个心里不清楚,这根本就是事实。
这人敢三番五次对自己下手,不就是仗了有后台,还欺负自己白手起家,身家清白?换成唐老板那种有军阀靠山的,他敢乱动?
他当然不敢,孙同庆这样的人,正宗小人,会审时度势得很,可要自己吃下这个亏,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他孙同庆这个孙子,今天害得自己多少,来日必要加倍还给他!
关大先生这头心里在雷鸣电闪,面上却维持着一番苦笑,何洛那头,几个人被请来的几位医生看了伤开方子抓药。
何洛反应快,刀子切入肉里不算深,就是因为打斗挣动伤口,血流得有些吓人,刀口子拉得长,医生看了直摇头:“后生伢子能忍啊。”劝说他上医院把伤口缝个针。
帛派的门人都是草医,何洛又才接触凡俗,对西医并不了解,虽然不知道缝针是什么,但下意识就拒绝了,硬让医生开了中药方子自己抓药敷与喝。
聂璇在一边面色苍白的全程看着,实在忍不住了弱弱的出口道:“还是去看洋医吧,缝了针只要注意得当,伤口好得快些。”
何洛不肯去,一抬头就看到从来都欢快笑容或惊恼失落的聂小姐竟然红着眼圈看着自己的伤,旁边的金桂也一副吓得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知情的怕还以为他一个大男子欺负了她主仆二人,何洛瞬间有了丝不知所措。
他够憨,平生又没怎么面对过女孩子,眼看着气氛越来越沉默,只好假咳一声压低声音说:“那……那还是去缝……针吧。”
听到何洛这样说,聂璇才笑起来。
何洛长这么大,头一回上西洋的医院,看到穿白衣戴白帽的护士都有点傻眼,再看到医生擦了说是麻醉的药水,拿着针和线举到面前,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都有点胆颤心惊,对未知事物的一丝恐惧。好在有女孩子在一边看着,他咬牙都没让脸上露出畏怯的表情。
缝好针,何洛跟在聂璇身后回长盛。夜里的行人已经稀稀落落,何洛看着看着刚感觉疲惫想闭上眼睛,就听到旁边的聂璇忽然很小声的问:“何师傅,我们冲下船前那阵风,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
“是不是……”聂璇说着压低了声音,拿瞪大的眼侧着瞪何洛。“阵法?”
何洛怔了一下,点点头。
他用的是点灵之术,当时情况紧急,又担心这个大小姐被歹人抓去,逼不得已之下用出了这个术法。何洛回想当时情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当时在场的,除了聂小姐主仆,还有常师傅和晏先生,环境又窄小,自己当时动作不小,只怕他们都看到了,这可有些麻烦了……
“当时情非得已,只能借用此法脱困。若被师父知道我乱用术法,只怕要罚我抄三个月的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