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璟在边关本就强大不受控制,她让封鹿栩回南璟更是让朝廷有心之人忌惮,但是没人会在乎这个,这世道都是在其位谋其事,重心都在自己身上。
极少会有阮望秋这样的为民生着想,称不上清流也并不算浊臣,而这样的朝臣撑不起王朝。
季般般听进去了顾司宜的话,她静静地说:“小皇帝,没那么大胆子,但是李忠有,李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李忠在东厂做督主的时候,是个低调的主儿,不在人前显露,也没查出过在背后使坏,比起西厂帮朝廷兜烂摊子的肮脏龌龊地儿好的多。
周锑做的事儿比李忠多,帮朝廷背的烂锅也多,但是东厂的待遇却比西厂好的多,自然不平衡,两厂就历来不合,现在的东西二厂已经合并在了李忠手里。
季般般压了没让他做披红的事儿,将部分权力收了回来,但是司礼监这样的存在,能做得出来这事儿。
“若是说他想陷害殿下,我看不是,这人还真是好生奇怪。”顾司宜实在想不出他的目的。
季般般回了神索性不再想这件事,她理了一下顾司宜额角的头发,“这事儿且先记在这儿,回去了再好好查,今日一早医师瞧见你病好了便离开了浔安,她说她想回泗洲看看。”季般般对顾司宜说话一直都是这般轻言细语。
祖叙言不打招呼便走了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她一向如此,顾司宜说:“我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关卫吧。我想看看先生,你离宫太久,朝中怕是乱的一塌糊涂了。”
季般般点头,她伸手摸了摸顾司宜的额头,顾司宜已然是恢复的很好,门口一声传来敲门声,季般般望着大门,“何事。”她恢复以往的冷淡。
小宫女欣喜道:“殿下,官人,城中的百姓在宫门跪拜,都说官人还有殿下是天将神明来保佑大北的,她们还请了圣水给殿下还有官人。”
“知道了。”季般般面不改色地应了声,直到宫女的影子消失在了门口。
顾司宜带笑轻声问:“要去看看吗?”
“你想去的话,我陪你。”季般般垂下眼帘,她拿起白色的纱巾给顾司宜戴上,将她半张脸蒙住,她的病刚好,保不齐会又被染上什么,索性遮住是最好的。
除了宫里司天监会做请圣水的活儿,民间只有上了年岁的巫师会做这活儿,圣水是好运纯洁的象征,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没人会去请来喝。
若是喝到人赠的圣水,此生定是无忧,随是一些老祖宗传下的话,没有实证,季般般不信这些也不爱凑热闹,但是顾司宜想去,她便欣然接受。
宫门口今日来了不少百姓,老远季般般便听到了哄闹声,她搀着顾司宜,顾司宜在走近时将手收了回来。
身份有别,她让季般般走了前面,这场面她也只有在顾家没落以前见过,那时是先皇举办百官宴,请的是有名的戏班子在宫门口搭建台子,供百姓观赏,那日来凑热闹的比今日多得多。
但是他们是为了不同的事情而来,顾司宜见他们脸上洋着欢喜心中不由得欣慰了。
在百姓齐声行过礼后,季般般并不是慌张,顾司宜明白她心里想的什么,这祸因她而起,她不愿受这恩情。
只见一老婆子头戴蓝色小珠如珠帘那般悬挂额头,巫师戴的头饰和漠原人有些相似是因这巫师是从漠原而来,后来在大北生了根。
老婆子颤颤巍巍将手里的圣水递给季般般,季般般接过时留意了她的面相,一张脸上布满皱纹眼睛从褶皱中挤了出来,巫师相貌偏慈祥并不让人觉着可怕。
大北极少有年少的女巫师,因为做了这巫师便得梳起不嫁,有血统的姑娘自少有人愿意,这也让巫师在中原地界受到尊重。
“殿下,老身瞧你样貌带着神龙之象。”那巫师刚开口。
季般般立马打断,“巫师这话可不能乱说,自古只有帝王方带神龙之象。”
顾司宜眉头微蹙观察起那老巫师,那巫师继续说,“老身从不乱说,神的旨意要我将这话告知世人,我便要传达到。”
这时,人群中呼喊道:“殿下虽是女子,但是颇有天子风范,殿下不怕疫病为我们寻良药,还有官人找来名医将我们医治好,殿下才是圣贤者。”
四周跟着附和,季般般觉着事情不太妙,顾司宜立马站出身说:“殿下为摄政王,陛下年幼她自是应为陛下分担,大家皆是大北的子民,大北的天子记挂百姓,殿下是圣贤臣。”顾司宜若是不解围,这话传出去会惹出很多麻烦。
众人也似是反应过来,比较配合不再多言,唯有一些人还在乱言,不过大部分终是盖过了那小部分。
第129章 圣水
季般般转头使了眼色给熊炯,熊炯立马就明白了小步从旁侧离开,顾司宜余光扫到这一幕,她知道季般般要做什么,起哄的这些人定是有人可以安排的。
至于这巫师瞧不出是假,因为巫师的信仰不允许她们胡言乱语,刚刚那番话让顾司宜留了心。
季般般回来后这几日没带冠,变回了曾经的打扮,就像顾司宜在大殿初次见她那样,她的头发被黑簪竖起的时候清秀的多。
季般般手里的圣水端了好一阵,她垂下眼帘看着碗里的水,碗底有沙土,并不清澈。
众人除了哄闹外都眼巴巴地望着她,她是不情愿喝这圣水的,她受不住这恩。
顾司宜走到她旁边,“喝吧,都看着呢。”顾司宜被遮住下半张脸,一双眼露在外面清澈透亮,眼角弯弯时,季般般心安了不少。
她抬手将碗递到嘴边,这时圣水溅起点点水珠,好似从天而降异物跌到碗中,季般般抬眸看了一下,一只飞雀盘旋在宫门檐上,然后落在檐角瞧着众人。
季般般低头去看碗,碗中被鸟拉了污秽的白点,水面浮出一点油痕。
顾司宜疑惑探过头,往碗底一看,怔住了,随即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百姓哪里见过这等怪事,说是巧合但也巧的太过离奇,巫师一拍腿,“这圣水染了污秽定是不能叫二殿下喝的。”
如果巫师不说这句话,这东西季般般喝定了,这么多人瞧着,怎好寒了百姓的心,她喝了估计得吐上一夜。
她面无表情看着顾司宜藏笑,她说:“要不中丞大人替我喝。”
顾司宜噎了一口气,她一只手摸到季般般身后,顺着她的腰掐了一把,咬着后牙槽看向季般般。
顾司宜这点劲儿掐不疼她,季般般并不怒,偏头说,“我怎么舍得让你喝,别生气,逗你呢。”她音量放的小,为了不让顾司宜为难,季般般端起皱着眉准备抿上一口就作数。
谁知巫师却叫住了她,巫师上前一步握着她Ⅰ的手,“殿下是神龙降世,老身不会骗人,这圣水沾了污秽,证明殿下今日喝不得。”她从季般般手里将碗拿了过来。
然后对着百姓跪在地上,季般般伸手扶了一下没让她摔倒,上了年纪抵不住这样一跪一拜。
老巫师面前百姓开了一条道,除了皇族没人敢受她这一拜,巫师身上的铃铛响着,她将碗举过头顶,“神明在上,今日老身替殿下饮这圣水,望这圣水之效皆数落这圣贤者之身。”
她的尾音颤抖,嗓音沙哑,像是用尽毕生的力气将这话脱口而出,顾司宜的目光紧盯着老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