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1 / 1)

老巫师闭眼将这圣水一饮而尽,做了巫师,蛇鼠虫蚁什么没吃过,她不怕这些。顾司宜在书中看到过老巫师入门时,喝五毒血的说法,至于真假不得而知。

一碗水一滴不剩下肚,顾司宜搀住老巫师让她起身,宫门一片掌声袭来,掌音还未落,谁料这时老巫师双眼一瞪,手中碗滚落石板摔破。

唇角涌出的鲜血呈黑色,断断两个响指间,人都未挣扎便没了气,周围的百姓一涌而上,季般般立刻蹲下身,双指贴在她的脖子上。

老巫师的嘴唇泛紫,人群哄闹严重,季般般看向顾司宜,“中毒了。”

她注意到地上的破碗,顾司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碗水被人下了毒,刚刚人群中起哄的人,她反应过来有人要害季般般。

季般般站起身,熊炯走来低头说:“人都抓起来了,南璟来的。”

刚刚熊炯便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起哄的抓了起来,百姓的目光都在那一碗圣水上,没人会注意到身边有人不在了。

熊炯看着死去的老巫师,“殿下可要查?”

季般般抑制怒火,百姓都在看她如何处理,顾司宜望着她,顾司宜眼中有了答案。

“不查,将老巫师按照礼法厚葬。”季般般刚刚顿的那半刻已经知道是谁要杀她,她如果查,这人必死无疑。

顾司宜站起身跟着季般般入了宫门,她并非是大度做给百姓看的,顾司宜小跑几步说:“殿下,等等我。”

季般般放慢步子等顾司宜跟上,她努力挤出一个笑说,“我没那么容易死,他以为是我杀了南璟王心中怀恨这么做。”

“不,我想问的是,你为何不查,你若是不查便会认定是你做杀了南璟王。”顾司宜担心地望着她。

季般般神色一动,“你想我查下去,你不怕我杀了他吗?”

顾司宜拉着她的手腕,语重心长道:“你可以不杀的,查下去才能证明你是清白的,朝廷若是因此要杀他,殿下,你有能力保下他,封鹿栩他并非是个奸匿小人,他继南璟王的纯善,也懂世间疾苦,你查不代表要杀了他,南璟王的死必须要查到底,你信我,倘若你给南璟一个公道,那他定会替你守百年南璟。”

顾司宜看人不会错,封鹿栩只是一时冲动,对于封沛琛的死又难以接受。

今日她看清上天之意,无论是飞雀污秽,还是老巫师替饮圣水,这是在替季般般挡灾,或许她真的是命定的天子。

老巫师的那番话摇动着顾司宜的心思,季般般点头说:“我听你的,我会查的。”

季般般从来是一个不需要证明自己的人,哪怕天下人误会,她也懒得解释,顾司宜这番话说的没错,靠着权谋不能控制每一个人,有时需要的是援手,用心对待,就像她对待顾司宜那样。

浔安抵过这次瘟疫,也是用心才能做到,瘟疫一过,禺尧的叛军并不着急,他们要打的是持久战,要名正言顺还要先收服地方百姓。

崔寄成一直也打听着季般般的事儿,埋探子这些事情都是得心应手,景听尘三日也没有找到阿拉真,她回到军营的时候一切都是井然有序,不过那种失落感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禺尧的山挡不住世间繁华,丹山之后本是大北地界,不过曾经做了互市,随处可见的胡商不再有大北的气息。

匪军横行,这场战乱她并不想再拖下去,户部给不出银子,她的嫁妆早就卖了养着军队,儿时也有上门定亲的人。

后来她上了战场撑起景家,这群人也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她庆幸自己不在墙院中因小情小爱而争斗的你死我活。

也明白自己不是那个依存夫姓而活的景听尘,景家不再是曾经那个景家,她的双手打的也不是景家的荣耀,而是整个大北的安宁。

景听尘眺望远处,丹山之后有片雪山,山顶终年积雪,这个位置看不到,景白烯时至今日能懂半分,他说:“既然找不到,也莫要再想,万事皆有定数,有人刻意躲,便寻不到。”

景听尘回过神,她并不想再说此事,她的定力极好,但是也险些乱了阵脚,如今的形式是不允许她有一点不理智。

“听说二殿下治理浔安瘟疫,自掏腰包买了药材,户部省下的一部分,她拨给了我们做军饷,拖欠了两三月的银子,终是补上,你怎么看。”景听尘靠在木桩上,双手环抱着问他。

景白烯看着练刀的将士说:“她作为摄政王,若不这么做,手中的权势能握多久?南璟王死了,宫里传信的说了,朝臣猜测是她做的。”

“那,哥你觉得是她做的吗?”

景听尘这话问到了点上,并非季般般拨了军饷便让她对季般般改观,她曾经希望顾司宜能嫁个好人,起码是能护着这个妹妹周全,若是没觅得这良人,此生她护着。

顾司宜聪明纯善,季般般虽阴狠不择手段,但那一次,顾司宜打季般般那两巴掌,季般般也并未还手,她对顾司宜,的确并不如季般般。

景听尘和季般般站在两个不同角度去对待顾司宜,如果顾司宜觅得良人心系他人,景听尘并不会难受,但是季般般会。

那时的她不过是觉得季般般对顾司宜并非真心,而替顾司宜惋惜。

经此事她好像明白,原来她也会生出这种情感,这种情感也会用在一人身上。

景白烯默声半刻别过脸说:“她有何事做不出来,她为了不让绾绾入后宫,力排众议设立御史台,将太傅提到丞相位置,压制住阮望秋,我相信的是始终是绾绾能拿的住她,纵使她运筹帷幄,终有一人是她的不可掌控,封鹿栩回南璟,是绾绾求来的机会,她想杀,她也不会杀。”

景白烯不替季般般说话,无非是先前对季般般破顾司宜身子的事儿心里存了气,顾司宜是他们兄妹二人捧在手心的妹妹。

顾家和景家若是当年没有联姻,也是世代交好,顾司宜的母亲是他们姑姑,打小不管是新衣还是新鞋皆是都有份。

他话虽这样说了,不过态度已经很是明显,季般般不会这么做,不是她不敢,是顾司宜不会让她这么做。

“这话我同意,但是谁能这么做,一时间还真不好查,封鹿栩回了南璟,封沛琛也死在瘟疫中,南璟的情况我们心知肚明。”景听尘话里有话,景白烯能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南璟在边境,养的军队都是亲卫,不被朝廷收服,当年先皇才会娶南璟王的妹妹为太子妃,依附着南璟坐了皇位。

南璟虽然地势偏远,不过军队的数量是超于景家军的。

景白烯说:“封鹿栩,他不会反,大家怕的就是南璟造反,但他不会走这一步,除非朝廷对此事敷衍,除非他有十足的证据,任何纯善之人不能逼,善的尽头是让人害怕的恶源,这一局看季般般如何应对。”

第130章 怀德

泗洲开辟官道的银两在顾司宜和季般般回到关卫那日便送到了宫里,易初公主定的日子一天也不差,硕和东部失了依木山再也翻不起浪花。

反倒是牧民对札吉乌部更加信任,无论是哪个地方的百姓,能将他们放在第一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那便是他们心中的主。

季般般将顾司宜放到摄政王府后自己入了宫,朝堂大殿乱成一锅粥,她第一件事便要去召朝臣商议南璟那头。

顾司宜停在她的窗边,她顺着窗户去看那红梅,关卫的燥热从过了驻阳河便能感受到,烟雨朦胧不属于这里,比起关卫,她更喜欢浔安,因为浔安是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