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门上的影子消失,顾司宜的这时才发现床榻之上竟都是些奇怪的玉器,顾司宜定睛想了一阵,她顿时脸又红了,这些东西她曾经在浔安司礼监见过,当日她和季般般一起躲在衣柜中,常真那老太监的嗜好。
而床尾还放着麻绳,这些刑具瞧着让顾司宜倒吸一口凉气,她看向季锦十,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季锦十年纪并不大,怎么疯魔到这个地步。
李忠扶着季锦十到床榻边上,“官人让让。”
季锦十这两年长高了不少,李忠扶着他还是费劲,顾司宜起身让了位置,她索性到外屋等着,儿时在御书房念书时,她也从未进过这里屋,今日这事儿对她来说是一场噩梦。
她看向御桌,桌上除了沾上了血迹,还有几颗未吃完的糖,顾司宜看了一眼里屋,李忠正给季锦十盖着被子。
她趁着李忠不注意,将桌上的糖塞进了袖中,李忠从里屋出来,顾司宜转向他,李忠闭上里屋的大门。
“官人的银针。”李忠弯腰恭敬递给她。
“公公,陛下这症状可有找太医瞧过?”顾司宜收回来,眼睛瞟向门口。
李忠说:“陛下打小就这样,陛下小的时候,还能抓点药抑一下,那时候太后也压着陛下这病,之前官人师傅来关卫的时候,景将军带着来瞧过,医师说了陛下这是躁病,也许是胎里带的,也许是吃了什么造成的,宫中吃食严谨,每餐都查验,自然不会是后者,陛下两三岁起就这样时不时犯病,只是最近犯病次数多了起来。”
“陛下常吃的东西,比如说糖,师傅可查了?”顾司宜连忙问道。
李忠笑了笑垂首说:“都查验过,没什么问题,陛下吃的糖都是御膳房做的,也有外面买的,二殿下偶尔也送,都一一查验过。”
顾司宜沉默半倾,然后说:“既然查验过,那陛下这躁病定是打小便有的。”她还是对季般般给的糖升疑惑,她记得曾经问过季般般,但是季般般并没有正面回答过她这个问题。
“官人请。”李忠往前开了门,顾司宜点头走在了前面,季般般如果要在糖里做手脚,她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连自己师傅都没查验出来。
但季锦十目前的状况,定是不能声张,他是一国之君,若是被匪军知晓,来日攻打到关卫,也会得百姓支持,天下百姓没人会愿意让一个心智不稳的人做帝王。
顾司宜在司礼监办完了事儿后,去了后宫,虽说官员无令不得入后宫,但这令限的是男子。顾司宜想起了封意晚说的那番话。
她停在太平宫殿外等着侍女通报,不远处有一口枯井,太平宫以前住的是先皇宠妃德妃娘娘,那娘娘生的清秀,先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娶的大臣女。
顾司宜见过几次,德妃人如封号贤德淑良,她记得七岁那年,德妃因用词不当得罪了先皇,而后被禁足在了太平宫,也就是那日,这枯井多了一具尸骨,德妃投井未被捞出,先皇而是下令将这井口封上了。
帝王家无情她也是从小便懂了这个理儿,顾司宜想着,文瑶从屋中出来了,她脸色不太好,“官人请进,娘娘自打回来了一直哭个不停,也不让人上药。”
顾司宜双眉紧蹙,跟着文瑶的步子便入了太平宫殿。
第112章 人事
太平宫没有季般般的玉蓬殿气派,原因是玉蓬殿曾经是大长公主住过的,后来大长公主嫌太过奢靡,便搬了出去,虽如此但太平宫比玉蓬殿宽敞,该有的都有不过瞧着还是空荡。
顾司宜直接入了正屋,她一眼便见到在内屋榻上的封意晚,妃嫔的寝宫并非都能设有正堂内屋,只有像封意晚这样的身份入宫封贵妃,赐住定然是给最好的。
正堂是会客,平日各殿小主请安方便,而内屋没有门,窗户悬挂绣球状的纱帘,正到小塌,内屋的格局倒是像顾司宜在浔安住过的琼露殿。
封意晚眼眶湿润头靠在小窗上,凌乱的发髻也未重新梳起,肩膀轻微颤抖传来断断续续地啜泣声。
顾司宜走近了些低身行礼,封意晚闻声注意到她,一见顾司宜,她立马跪在小榻上,哽咽地哀求,“求官人让二殿下饶我一命。”
“娘娘不可跪我,发生了何事?”顾司宜心中忐忑上前扶住她,封意晚捂住嘴巴,试图压抑哭声,但泪如泉涌无法盖住伤痛。
文瑶这时候也入了屋子,她将大门已经闭上打发了院内的小太监宫女,文瑶双眉拧紧腾地跪在地上,“官人,奴婢求您莫要再如此折磨娘娘,娘娘自小也是同你一样,在南璟也是受世家公子,女眷敬仰的三姑娘啊。”
封意晚听到这话更加绷不住了,她让顾司宜坐到小榻上。
文瑶挪动膝盖到顾司宜腿边,“娘娘自幼学了点武艺傍身,但是二殿下为了让娘娘侍寝,硬是逼娘娘喝了软骨散,力气全无,娘娘现在连剑都拿不稳,皇上折磨人的手端一套一套的,白日都召娘娘过去侍寝,若是这样下去.......”
“住嘴!”封意晚许是觉得说出来害臊,她眼角染上红晕。
顾司宜被侍女的话怔住,她目光落在封意晚脖颈上,脖上能看到明显的抓痕。
封意晚转头握着顾司宜的双手,说:“绾姑娘,我。”封意晚哽咽地说不出话,顾司宜能感觉到她的难过,她从口中硬挤出后半段,“我不想侍寝。”
但是入了宫的女子怎会不侍寝,顾司宜明白这个道理,季锦十手端残忍,封意晚唯一能自保的能力都被季般般抹杀,无疑对她来说是种折磨。
顾司宜心疼地擦了擦她的眼泪,“别哭,”顾司宜直到封意晚入宫的目的,想换封鹿栩回南璟,如今却落得个自身难保的下场。
她回想起李忠当时见封意晚的神色,明显后宫没几个知道这事儿,侍寝的妃子甚少总是那几个。
“我替你想想办法。”顾司宜见她泣不成声心里也是难受的紧,季般般尚不在关卫,但是她不明白季般般为何要参这后宫的事儿,或者说是控制了后宫捏住皇室子嗣,她心头一震。
封意晚投来感激的眼神,“绾姑娘可有什么法子?”
顾司宜想了想说:“我替你寻来软骨散的解药,你是陛下的妃子,若是召唤不侍寝是会被打入冷宫的。”顾司宜掀起袖子露出自己腕上的袖箭,刚刚李忠将放出的银针还给了她。
她正好别在了袖箭的皮套上,“这银针上抹了药,不会被人发现。”顾司宜将银针交给她,针头上的药并非用了一次便没了,针不丢便能一直用。
封意晚道谢小心地拿过,她知道顾司宜给银针的目的,她将银针给了文瑶。
顾司宜说:“等我寻来了解药找人给你送来。”
封鹿栩应该是不知道封意晚如今的情况,后宫这些消息都被封锁了,都是李忠在办这些事情。
顾司宜也就只能帮她到这儿,当初池昌庭主张纳妃填补后宫,为皇族蔓延子嗣,有人将消息放到南璟,捏住了南璟如今的形式让封意晚入宫。
在南璟王看来,这样做的确是能换回封鹿栩,让他回去见南璟王妃,但是封意晚入宫后,朝廷对此事只字不提,根本没打算放人。
对南璟如今的状况来说,几年前封家和景家因为顾司宜闹的并不愉快,现在已经是孤立无援,南璟能依附的只有朝廷。
封意晚还是跪在小榻上对顾司宜叩首,顾司宜是个温柔且有胆识的姑娘,她不知这样的人怎会和一个魔在一起。
“娘娘怎的又这般,快起来。”顾司宜拉住她的小臂,将人稳稳掺起来,“二殿下她为何要下软骨散给娘娘?”
文瑶倒了茶水说:“将娘娘送去侍寝,早时二殿下说了娘娘让漠原使臣让步便不让娘娘侍寝,但后来二殿下又让官人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