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太后人逢喜事,病恹恹地躺了个把月的身子倒是很及时地好利索了。不仅开始亲自吩咐尚医局每日安排着给这二位美人诊平安脉,还张罗着把早前蓁嫔敬献的那个生子秘方按时煎好送去清露宫,就盼着她俩一举得男,打破皇帝身边只得一根独苗的窘境。

静美人、贤美人在宫中风头一时无两,消息传到鸾栖殿时,万贵妃却是直接冲出了鸾栖殿,在清露宫看到素婵和织黛后,气得当时就将那两位美人赶出了清露宫。

皇帝听说此事后,顾不上尚书房满屋子讨论陇西灾情的内阁大臣,飞奔着赶去了鸾栖殿。

初一却是神色如常,冲尚书房里蒙住的诸位大人拱了拱手:“父皇素来重情,后宫家事关心则乱也是人之常情。诸位大人不妨将此事先与本宫分说清楚。此次陇西灾情严重,父皇本就已交办给本宫督办才唤本宫前来一同商量的!”

于是,尚书房里主持大局的太子殿下和众臣讨论救民之策忙得热火朝天,后宫之中的清露宫里,一路将静、贤两位美人打到了清露宫外的万贵妃也是忙得不亦乐乎,二位美人的抽泣和万贵妃的怒骂声传遍后宫。

只是初一却是没有心思关心这些了,商定了陇西赈灾的细节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工部,督办京郊流域的河堤施工,这一去就是整整十多天。直到回到宫中,听梁公公说起这事时,初一不由得冷然一笑:“父皇那边,是何反应?”

“皇上现下焦头烂额,前朝有天灾不断,后宫又是太后、贵妃两相对峙,互不相让,听闻今日被万贵妃闹得头痛,竟也拂袖离去了。倒是万贵妃这趟像是真有些着慌了,看着似乎对皇上也有些寒心了。闹了几日后,大约也看出木已成舟,竟没再冲着那两个丫头撒气了,而是去柏妃那里大闹了一场。柏妃娘娘直接把这两个丫头的来历说了出来,坦承把她们弄进宫就是想让万岁爷开心解闷,也帮万贵妃分分忧的。一番明褒暗贬,气得万贵妃险些吐血呢!”梁公公到底是在宫中行走多年的老人精,说起八卦来眉飞色舞,看得初一不由得好笑:“公公莫非当时也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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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公公一听,有些讪讪道:“这宫里的热闹向来是一传十,十传百。奴才也是听人说的,只怕这接下来宫里还有得热闹看了!”

初一在书案前落座,翻了翻面前的一本名册:“经此一事,唐令铮这刑部尚书的位子怕是坐不住了。听闻父皇今日早朝已经下旨斥责唐令铮办案不力了。你抽空告诉曹定邦,让他准备一下,吏部那边会保举他调任刑部的。”

初一说话间,却发现梁公公正有些紧张地盯着自己,不由得笑道:“公公为何这样看着本宫?”

梁公公却是大惊,蓦然回过神来,连忙低头躬身:“殿下恕罪,奴才、奴才只是观殿下方才神情气度,似比先帝爷年轻那会儿还要尊贵疏朗几分,因而想起先帝。”

初一笑了笑,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梁公公和月云旗都是一愣,梁公公有些为难道:“殿下,那个,其实……”

“行了,本宫知道了,去吧!”初一笑容越发深,见他们都退出去了,才轻咳了一声,“阿宴今日眼光不错,裙子花色很好看啊!”

他身后的屏风后,传来一阵衣物摩擦之声,旋即便见一道紫色身影从屏风后蹿了出来:“你怎么发现我的?这不可能!”

初一好笑地看着眼前一脸惊奇的谢宴,眼底一改之前的疏离冷静,泛起丝丝温情:“今儿真是个好日子,我前脚回京,你后脚便来看我!”

谢宴不甘道:“你快说,我到底哪里露了马脚?!”

“梁公公虽然八卦,但他为人尽责,不可能轻易跑去外面找人打听这种后妃争斗之事。以他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有小太监肆无忌惮地跑到他跟前来嚼舌根。加之云旗方才频频向我身后的屏风方向看去,稍一动脑便知道,肯定是有个在灵均殿看到经过的长舌妇跑来我这东华宫里添油加醋地讲述之后,还想躲起来吓唬我啰!”

谢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这脑袋每日想这么多事,就不嫌累吗!”

“累啊!”初一一本正经地以手支颐,“单是每日定下心来不去想你,我已觉得心累不堪,所以,阿宴,你看我们这婚期是年底呢,还是……”

“年底太冷……”谢宴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后,才蓦然回过神来,转头白了初一一眼,却是索性大方站了起来,“你用不着拿这种事臊我,成不成亲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况且姑娘我脸皮厚着呢!”

“是吗?”他伸手,指背轻挲着她光洁白皙的脸庞,近乎痴迷地看着她眼中明亮温暖的黑瞳,“我赌一个吻,你会比我先脸红!”说着,倾身凑近,谢宴吓得一缩脖子,却听他奸计得逞般在耳边笑了起来,“阿宴,你输了!”

谢宴不客气地推开他的脸,冲他扮了个鬼脸。

“这次的事,将柏妃娘娘拖下了水,你可会怪我?”初一轻声问道,大掌却贪恋着她脸上丝缎般的绝佳触感,不舍得离开。

谢宴摇头道:“柏妃娘娘才用不着我替她操心呢。只是那两位美人是你领进宫来的,皇上只怕迟早会因为此事迁怒于你。”

“我确实是让唐令铮进献了梁芳的两个姬妾给我,但那两个女人送进宫后,一直还在我这东华宫里。我身为太子,他向我进献两个女人示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至于柏妃那里那两个人,却是霍叔叔从安乐堂那边偷偷经宫奴院送来的。”

“你的意思是……”谢宴惊得嘴都合不拢了,“那两位美人,是你从外面找来的?”

初一好笑道:“梁芳那种奴颜婢膝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个胆子收留与贵妃相类的女人?况且,论姿色,万贵妃只算中上。他府上那几个姬妾可是个个都堪称尤物。我现下还在发愁,如何把那两个女人打发才好呢!”

“那、那素婵和黛织,是哪儿来的?”

“你忘了拂光楼是做什么营生的?这两个人,月姨可是为了替我娘出气特意养了好些年的撒手锏。尤其是那个黛织,家中世代学的是口技,原是在拂光楼旁的茶馆里表演飞鸟虫兽声音的。后来成了孤女流落街头被人欺凌,月姨将她带回拂光楼,我无意中发现她学起人声也是似模似样,所以还曾特意让霍叔叔托人将她扮作宫女,在御花园见过万贵妃两次。我娘更是亲自出宫指点过她,这才有了她那声音语速都与万贵妃一般无二的效果!”初一说到这儿,抬手合上谢宴的嘴,“放心,梁芳那边死无对证,至于唐令铮,皇上现下恨他恨得牙痒痒,也不可能给他申辩的机会了。我若没有猜错,只怕这一两日,让他丢官卸职的旨意便要下来了!”

“啧啧啧!”谢宴摇着头指着他,“你这一招暗度陈仓,未免也太过阴险了吧!”

“阿宴夸人一向都这么直截了当?”初一直视她的黑眸,半丝担忧也无地哼了一声,“现下害怕可是来不及了!”

两人正斗着嘴呢,却冷不防梁公公忽然脸色发白地闯了进来:“殿、殿下,出事了,清华宫那边来传话,说是、说是蓁嫔娘娘不行了!”

“你说什么!”初一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起,蓦然转头看向梁公公。

4

初一和谢宴赶到清华宫的时候,殿里已是一片哀泣之声。负责照顾纪蓁的两名宫女竹青和梅芳正跪在湘妃榻旁,双眼通红,却死死地咬着唇没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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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

一见初一,纪蓁的贴身宫女立时便跪伏着以额撞地,殿中磕头的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儿工夫,两人额上便见了血色,谢宴看得有些不忍,却见初一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湘妃榻上脸色苍白、静静仰躺的蓁嫔,仿佛失了魂一般不敢上前。

谢宴有些鼻子发酸,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初一……”

初一这才似回过神般:“到底发生了何事?”

竹青的声音带着哭腔:“往日里,贵妃娘娘对咱们娘娘就很是不善,但凡请安的时候,碰上什么粗重活,总是借故说娘娘干惯了粗重活计的,使唤咱们娘娘比使唤鸾栖殿那几个宫女还要顺手……”

“这种事,为何先头从来不曾告诉本宫?”初一的脸色发白,声音却是出奇地平静。

“娘娘吩咐过奴婢们,不得在殿下跟前碎嘴惹殿下生气!”竹青大约也没见过向来温和的初一有这样阴郁的表情,声音越发小了,“因着这几日贵妃娘娘心情不好,所以对诸位娘娘都很是迁怒,还寻着由头打了好几位娘娘的人。前天是芸嫔娘娘身边的小齐子,昨儿个是庄昭容身边的宫女。”竹青顿了顿,怯生生看了初一一眼,见他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连忙道,“今日、今日在鸾栖殿,贵妃娘娘忽然说想清点鸾栖殿的库房,说蓁嫔娘娘是内藏府出身的,做这种事再合适不过,便、便指了两个小太监带我们一起去。忙了半天,奴婢、奴婢端起一个盒子时却听见里面有响声,跟着去的小太监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的镯子碎了,非说是奴婢打碎的,要拖奴婢去见贵妃娘娘。蓁嫔娘娘心善,不忍见奴婢被罚,便去回了贵妃娘娘说是她不小心摔坏的,结果……结果贵妃娘娘说,那是皇上送她的一整套翡翠头面中的一个,碎了一个就一套都没办法用了,还、还伸手就打了蓁嫔娘娘一记耳光。”

谢宴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通体生寒地想起先前谢夫人说过的纪蓁被万贵妃打得只剩半条命的情形。

“然后呢?”初一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吓人。

“因着当时,我们是在殿门外回话,昨夜下了雨,地上还是有些湿滑,娘娘被打得退了两步,恰好一脚踩空,便……便从台阶上摔了下来。”竹青说到这儿,已是嗓子发哑,说不出话来。

初一闻言,周身都隐隐有些肃然杀气:“你是说,这种天气,她让我娘跪在殿外回的话?”

一旁的梅芳只好接着道:“万贵妃素日便常说咱们娘娘是有福之人,当年被打掉半条命都能活下来,足见娘娘身子骨结实。众妃请安时,鸾栖殿人一多就显着挤了,是以,这段时间一直是让娘娘在殿外跪安的。有时候贵妃起得晚,娘娘便在外面跪到贵妃娘娘起床为止……”

“后来呢?”初一抿紧双唇,黑眸中似有无声汹涌的怒潮在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