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纵有万全之计,我也决计不想你冒半点险,你懂吗?”他反手握住她那只离开片刻却已经冻得有些发红的小手,“走吧,咱们放河灯去!”

“那……那几个人……”谢宴有些不放心地看向那几个被曹定邦等人拖走的刺客,“不问清主谋,真的没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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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谋?”初一挑眉,“才觉得你近来聪明了些,这会子怎么又犯起傻来?他们能忍到我入主东宫,拿梁芳开了刀,才对我再次动手,已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不忍行吗?咱们东华宫可不是当年兴太子那会儿了。现下别说是刺客,就是要飞只苍蝇进去,也绕不过丁统领他们啊!”月云旗语气中颇有几分得意,只是接过初一递回的荷包后脸顿时垮了下来,看着那些领了河灯欢天喜地的人,苦着脸道,“殿下,关于这贴身侍卫的薪俸,大约几个月能涨一次?”

“大约……两年吧!”

“两年?”月云旗欲哭无泪地摸出银袋里最后几个铜板,愤然扔了银袋,奔向路边的肉夹馍摊位,“老板,给我来三个肉夹馍先!”说着,接过肉夹馍后口中喃嘀咕咕道,“再不用的话,这最后几个铜板还指不定进了谁的口袋呢!”

谢宴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不远处,庆隆街旁的河面上,数盏浮灯随水而去……

2

翌日早朝时,太子被刺的事被曹定邦当朝说出来后,引得朝野一片哗然。

还在病中的太后得到消息后,气得撑着病体亲自去了一趟东华宫,确定宝贝皇孙确实毫发无伤,才被初一劝回宁荣宫。只是回宫之后,太后到底咽不下这口气,一道懿旨严词重句,责难万贵妃在自己生病期间,不侍疾,不探询,不孝之至,罚其闭门思过一个月。

而就在万贵妃气得砸烂了鸾栖殿大半东西的时候,柏妃的灵均殿里却是一片安静祥和之景。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柏妃斜倚在湘妃榻上,伸着右手,懒洋洋地任由花容帮她涂着鲜艳的蔻丹,却在看清那两名宫女打扮的少女时,眸光幽厉一闪,几乎是立时坐直了身子。

“奴婢……奴婢素、素婵!”左边的宫女怯生生地抬起头看了柏妃一眼,便立时低下头去,“见过柏妃娘娘!”

她身旁的另一名宫女倒是要胆大一些,落落大方地冲柏妃磕了个头:“奴婢黛织,见过柏妃娘娘!”

黛织一开口,就连一旁的苏公公都吓了一跳,看向了一旁垂首而立、眼观鼻鼻观心的梁公公,诧然道:“公公,您、您这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两个……两个……”

“咱家可没那个本事。实不相瞒,这两个呀,身份还真是有些见不得光。”梁公公看了看四下,柏妃连忙挥手让众人退了出去,只留了那两名宫女和苏、梁两位公公,才听梁公公低声道,“这两个,是刑部的人在梁芳府里抄家时发现的,因着这事可大可小,唐大人不敢直禀君上,就偷偷请示到殿下那儿去了……”

柏妃忽然爆出一声低笑:“真该把人送到鸾栖殿去,让那位也好知道,她哥哥养了条多好的狗,身边还养着这么两个宝贝。这天底下,要找出这么个跟她似足七成的丫头和一个与她声音一模一样的丫头,可不是容易的事儿啊!可见那梁芳,心里存了什么龌龊心思!”

柏妃与万贵妃之间积怨由来已久,眼下看到那素婵顶了张万贵妃年轻时候的脸,表情却是与万贵妃截然不同的怯懦模样,心下不由得十分快意。若不是梁公公还在,她还真想上前狠狠教训教训这两人,听听黛织那与万贵妃一模一样的嗓音在自己脚边哭喊求饶。

“太子殿下让公公把这两人送来灵均殿,可是有何打算?”苏公公似是看穿了柏妃的心思,轻咳了一声,暗暗提醒走神的柏妃。

梁公公微微一笑道:“太子爷说了,这两人既送进灵均殿了,生死便听娘娘的意思了!只不过,眼下万贵妃闭门思过,太后又在病中,太子被刺的事明面上谁也没说破,但皇上必不会在眼前这个节骨眼上去激怒太后。若是趁着这个空当,让皇上见到这两个人的话……”

梁公公抬了抬耷拉着的眼皮,在柏妃眼中看到了然的兴奋后,才微微躬了躬身:“不过这只是殿下的想法,殿下说了,您是谢姑娘的姨母,也是殿下的长辈,要怎么做,还看柏妃娘娘您自个儿觉得哪种做法最解气了!”

“本宫明白!烦劳公公回去告诉太子殿下,既然这素婵和黛织是太子所赠,本宫就收下了,只要她们两个乖乖听话,少不得荣华安享,但若是她们还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柏妃说到这儿,却是冷眼扫了一遍已经在一旁吓得噤若寒蝉的素婵和脸色略显苍白的黛织,“那本宫也不介意让她们知道知道花团、锦簇那两个贱婢是怎么死的!”

梁公公极是赞同地点了点头:“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太子爷指不定还有什么差遣!”

柏妃连忙起身,亲自将梁公公送出了灵均殿。殿外月明星稀,照得宫中树影幢幢,柏妃的脸色却是比树影还要阴沉了几分。

接下来连着半个月的时间,宫中异乎寻常地平静起来。

皇帝每隔两三日便会去太后的宁荣宫请安,初一更是日日前往,风雨不辍。父子俩少不得也会在宁荣宫碰面,初一会将近日手头负责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向皇帝汇报一遍,并顺便询问一些处置细节。皇帝也是有问必答,当着太后的面,两人都极有默契地不去主动提这遇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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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看着眼前这父子和睦的场面,却是时常老泪纵横,少不得劝皇帝雨露均沾,如今万贵妃被关禁闭,他都不肯看看柏妃等人,还何谈再添子嗣之类的话。听得次数多了,这日晚间,承恩公公捧着绿头牌进来时,皇帝沉吟了很久,随手拿过了最近前的柏妃的牌子:“去灵均殿坐坐吧,兴太子死后,柏妃似乎消瘦了不少。于情于理,朕也该去瞧瞧她的。”

承恩的眸光微闪了闪,手指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一边轻喏了一声,将牌架递给身边随侍的小太监,一边缩回手,满足地抚向怀中数日前梁公公给他的张张地契。

那可是江南富庶之地啊,梁公公话说得明白,那是先帝死后太后赏他的宅子。可惜他奉召回宫,只怕今后都是要一直留在太子殿下身边的,却是不及自己命好,再过一年半载满了六十岁,便可出宫去享这份清福。

对一个太监来说,有什么比老来衣锦,过得富庶体面来得更实在的呢?

思及此,他心里仅剩的一点心虚也消失殆尽,如常伴着皇帝去了灵均殿。

柏妃却是亲手张罗了一桌子饭菜,既无戚色,也无怨言,只挑着新近看的书文跟皇帝谈了几句。皇帝看起来兴致不高却还算配合,喝了几杯酒后果然是醉得不轻,便由柏妃服侍着沐浴更衣休息了。

入夜后的灵均殿里,柏妃翻了个身,看了看身旁的男人,轻唤了一声陛下,得到的却是醉意未消的皇帝嘟囔了一句:“贞儿,朕渴了!”

黑暗中,柏妃眼中最后一点光似乎也暗了下去,只见她嘴角扯了扯,扬起个自嘲的笑,起身披衣走了出去。殿外苏公公见状,连忙拿过备好的披风给她穿好,招了招手,便见素蝉和黛织相视一眼,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柏妃立于夜风之中,低低问道:“公公,不是说正月初七就立春了吗?怎的,这夜里的风还这么凉啊?”

苏公公怜惜地替她裹紧了披风:“娘娘,这檐下风大,只能委屈您到偏殿去坐一会儿。”

与此同时,殿内黛织的声音幽幽地响起:“陛下,喝、喝口水吧!”

“嗯……”皇帝似乎醒转了些,却是惊疑道,“贞儿?咦?朕、朕不是……”

“陛下!”黛织换了个千娇百媚的调,轻嘘了一声,听得殿外的柏妃唇边笑意更冷:“到底是被人调教过的,瞧瞧这股子狐媚劲儿!”

“娘娘,忍一时海阔天空,咱们图的是来日大计呢!”苏公公说着,提起灯笼在前头领着柏妃走向一旁的偏殿。

柏妃走在幽深的宫道上,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自己似乎正在缓缓步入一只无形怪兽的血盆大口,当下脚步顿住,整个人恍惚了起来。

春寒料峭,檐下风铃被吹得丁零微响,风一吹,却隐约有暧昧的低喘和衣帛撕裂之声被吹至耳边。

“娘娘?”苏公公听见身后脚步声没有跟上来,不由得回头去看。

却见柏妃不知何时与自己隔了七八步的距离,竟是像个孩子般蹲下了身子,肩膀颤得厉害,却听不见半丝泣声。

“娘娘!”苏公公惊呼着想上前扶起她,走近了才听见她梦呓般喃喃着:“兴儿,母妃、母妃真是想你啊!”

3

成华十三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已有近七年没有再添妃嫔的皇帝,在万贵妃被关禁闭的第二十日,册封灵均殿宫女素婵、黛织为美人,并赐封号静、贤。这二位美人一得封号,便搬入了离灵均殿不远的清露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