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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皇帝沉声道。
“奴才、奴才昨晚奉柏妃娘娘旨意,在穹极轩值夜,一直就在檐下守着殿门,只中途去了一趟茅房。也是离开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回来时,奴才就发现、就发现……”小顺子顿了顿,偷眼瞧了瞧柏妃,却发现她面无表情正看着自己,那温暾却漠然的样子,让他心里越发慌乱起来,索性咬牙道,“发现柏妃娘娘形同鬼魅地在穹极轩外走过,奴才当时不曾多想,但今早发现三皇子的事后,心中、心中委实不安……”
柏妃低低一笑:“小顺子,你九岁入宫,因为身体不好,瘦骨嶙峋,所以各宫主子嫌你长得不够福气都不要你。是苏公公见你年幼可怜,又与他是同乡,将你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你在本宫灵均殿里当差七年,苏公公将你视若己出,连带着本宫都对你高看了一眼,你就是这么回报本宫和你干爹的?”
“娘娘恕罪!”小顺子整个人几乎都伏在了地上,“奴才不是要背叛您和干爹,只是自从太子去世,您精神恍惚,先前花团、锦簇的死也便算了,毕竟她们都和奴才一样,是低贱不堪的奴才!可是谢姑娘被人险些扼死的事,咱们灵均殿上上下下人人皆知。娘娘当时裙摆之上皆是胭脂,除了您还能有谁?宫里谁不知道您早就有让太子娶谢姑娘为妃的心思?您怕殿下死后孤清,想让谢姑娘下去陪他,所以才会对谢姑娘起了杀心。昨夜的事,奴才知道必不是出自娘娘的本意,奴才也恳请皇上体恤娘娘中年丧子之心,让太医局好好为娘娘诊治,奴才甘愿从此去冷宫伺候娘娘一辈子……”
“好!好一个甘愿去冷宫伺候本宫一辈子!”柏妃笑着将头扭向一边,“连你一个无德背主的奴才,都有本事发落起本宫了……皇上是否也觉得臣妾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了?”
皇帝面露迟疑,看着柏妃那张温婉凄艳的面容,一时也有些踌躇起来,倒是万贵妃厉声喝道:“小顺子,你既说是柏妃杀害了三皇子,可有证据?”
“奴才、奴才不敢肯定,只是……只是方才瞧娘娘手上那枚常年佩戴的祖母绿戒指似是不见了,那戒指是太子册封那年送给娘娘的,娘娘一直视若珍宝,从不离身。昨日奴才还见她戴着的,可是、可是今早却、却已经没了那枚戒指!”
“小顺子说的戒指,可是这枚?”一个悦耳低醇的男性嗓音,忽然自穹极轩内传来,珠帘一响,众人齐齐回头,却见一身锦衣如玉的少年面若月华,笑比春光,缓缓向他们走了过来。
皇帝的眸光一阵闪烁,双眸紧盯着那个芝兰玉树般身姿挺拔的少年,直至他走到众人面前。
只见他缓缓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掌心赫然躺着一枚祖母绿戒指:“儿臣参见父皇,贵妃娘娘,柏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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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枚戒指,正是小顺子公公折返后,亲手扔在了本宫床上的!”初一当着众人的面,省略了谢宴昨晚去而复返的事,声情并茂地将一夜惊魂说完,又抱歉地向柏妃道,“只是,为了引出这凶手的真正目的,糟蹋了娘娘在书桌上给我备下的那套上好的颜料,其中一整盒赭石粉都被我兑水泼在被子上了!”
“殿下客气了,区区一盒颜料罢了!”柏妃笑容明艳,“本宫这儿还有好些,也是先前听闻殿下喜欢画画才特意让苏公公准备的,回头我让人再送些来!”
“那就先谢谢娘娘了!”初一很是闲适地与柏妃结束了题外话,才缓缓看向已经面如土色的小顺子,“公公就不好奇,宫女云舞为何到现在都还没露面吗?”
小顺子闻言,小眼睛顿时目光慌乱:“云舞她……她不是在伺候谢姑娘吗?”
“以你对谢姑娘的了解,我这穹极轩这么大的动静,为何她竟没有露面呢?”初一莞尔一笑,笑容温柔又亲和地蹲到了小顺子面前,“公公一定知道,这灵均殿旁的云秀宫里住着先帝爷的刘太妃。那位刘太妃养了条大黑狗,名唤小黑吧。刘太妃极为爱重这条大狗,平素都以猪骨牛肉喂之,以至于这条狗凶猛高大,毛色光亮,昨日我偶然乍见,几乎要以为是只狼呢!”
小顺子茫然看向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同于柏妃娘娘的生气,我倒认为你铤而走险都是受人唆使,情有可原。相较于你,那个故意以情相诱,让你误入歧途的云舞实在可恶得多!”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小顺子的肩膀,“所以,今日一大早,我便托谢姑娘带着云舞去了刘太妃那里,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依谢姑娘的手段,现下云舞已经被关进了小黑的狗笼之中,只消连着三天,不给小黑进食,你猜……”
“不要!千万不要!”小顺子眸子一红,一把捉住了初一的袖子,“殿下,云舞她、她也是身不由己啊!一切都是奴才自愿作为,奴才罪该万死,但求殿下好歹饶她一命……”
“抱歉!”初一双眸微眯了眯,“眼下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我也是身不由己!”他说着,轻轻将袖子从小顺子手中扯了出来,“不过看在你一往情深的分上,我答应你,她临死前,一定让你见她一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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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顺子闻言,一面拼命摇头,一面转脸望向万贵妃和她身后一名身形瘦高的宫女,脸上满是哀求和希冀。
万贵妃铁青着脸,自初一从内殿走出来到现在,她的脸色一时比一时难看,直至此刻被小顺子这样一瞧,终于彻底爆发:“你看什么?信不信本宫将你眼珠子剜出来!”
她话音刚落,却听得隔壁刘太妃的院子里,隐约传来一阵亢奋的犬吠之声。小顺子整个人顿时都慌了起来,转而看向万贵妃身旁的那个瘦高个子的宫女:“静仪姐姐,云舞可是你嫡亲的妹子,当年你们姐妹先后进宫,互相扶持,你好歹一起求求贵妃,毕竟,她也是一片忠心……”
“奴婢该死!”小顺子话音未落,那被唤作静仪的宫女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伏在了万贵妃的脚边,“奴婢跟随娘娘这么多年,每每见娘娘因为无后之事被太后不喜而偷偷垂泪便心如刀绞。这回因为三皇子的事,太后更是对娘娘生了厌弃之心,娘娘为此茶饭不思,宫中更有传言,说三皇子的生母纪氏当年险些被娘娘害死,有朝一日三皇子一旦入主东宫必会对娘娘不利。奴婢便斗胆找到在灵均殿当差的胞妹云舞,与其私下密谋杀害三皇子,以防今后三皇子谋害娘娘……”
“贱婢!”万贵妃不等她说完,已经甩手狠狠给了她一耳光,“本宫的事,几时轮到你来置喙?天大的事,自有皇上太后做主,谁给你这泼天的胆子,竟敢对三皇子下手?皇上如今只得这么一个儿子,你这哪里是要帮我?你这分明是想要了本宫的命,让本宫绝了朱氏香火,死后也没脸葬进皇陵是不是!”
她在盛怒之下,一张俏丽容颜也变得扭曲起来,一把推开静仪后,便在皇帝身旁跪了下来:“皇上,臣妾罪该万死!臣妾识人不清,竟留了这种心思恶毒的人在身边,还险些害了三皇子的性命。臣妾甘愿受罚!”
皇帝静静地看着她,良久都没有说话,一双与初一有三分神似的黑眸里,满是悲哀和无奈。
大约是见他一直没有说话,万贵妃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紧紧捉住了皇帝的手:“皇上,臣妾、臣妾知错了,臣妾自知无颜再见皇上,臣妾自请迁居冷宫,请皇上成全!”
皇帝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意,却是转头看向了初一:“皇儿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听他称呼自己为皇儿,初一有一刹的失神,嘴角却浮现淡淡笑意:“其实,贵妃也不必自责,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谁身边还没有那么几个看着伶俐贴心,实则包藏祸心的人呢?”初一说着,躬身道,“依儿臣所见,既然静仪已经认罪,不如将涉案的这几个奴才都送去慎刑司,按律处置便是。”
说着,他亲自上前搀起万贵妃,柔声道:“贵妃娘娘也不必自责,所谓是非公道不在罚诛,而在人心,娘娘回宫之后,还得召个太医好好瞧瞧。方才娘娘脸色不好,儿臣闲时也看过几本医书,听闻怒极伤肝,想来娘娘经此一事,怕是也要好好调养数日了!”
“有劳三皇子挂心了!”万贵妃挤出一抹笑容,但人人都听得出她说这句话时,暗自咬牙的齿音。
“来呀!把这两个谋害皇子的奴才给我拖出去,即刻杖毙!”皇帝阴沉着脸,面色郁郁地发了话。
苏公公身子微动了动,但看了看柏妃,到底还是忍住了,微微垂了双眸,如同一座雕塑般立在那里,只是整个人仿佛瞬间颓老了几岁,倒是小顺子,被拖出去时犹自叫嚣着:“殿下、殿下,求求你,放过云舞……”
“哟,这是干什么呢?”捧着一大束鲜花从外面回来的谢宴故作惊讶地看着被拖出来的小顺子和静仪,而她身后的云舞一张可爱圆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脑中飞快闪过谢宴一大早拖着自己去看望刘太妃,又故意在云秀宫拿肉食诱那黑狗狂吠时,冲自己意味深长地笑着,顿时如同五雷轰顶般颓然瘫坐在地。
“云舞!你没被捉去刘太妃那里?”小顺子虽被人制住,但看到云舞时,眼中还是瞬间迸出狂喜,旋即反应过来,方才初一的话根本就是为诈自己说出真相的,一时呆若木鸡地看着云舞,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都聋了吗!皇上方才的话没听懂?把她一并拿下,拖出去即刻杖毙!”万贵妃厉声喝道,顿时有几位太监上前,一把拉过云舞,连同小顺子和静仪一起拖了下去,云舞手中一捧木芙蓉无声散落掉了一地。谢宴静立原地,幽幽叹了声,却不知是在叹花,还是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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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寒冬时节,但是午后的阳光还是照得人有些昏然欲睡,谢宴昏沉沉地坐在宁荣宫,只觉耳边嗡嗡嘤嘤吵得不行,时不时还能听见一两声开怀的笑声,心里却百爪挠心般焦灼无奈。
而坐在她对面的初一,正含笑帮太后剥着石榴,一颗颗红宝石般的晶莹榴子自他指间跌进白瓷盅里,竟似带了几分欢喜雀跃的意思。
“晋人潘岳曾写《安石榴赋》,赞其缤纷磊落,垂光耀质,滋味浸液,馨香流溢!孙儿听闻这陕西石榴天红蛋是石榴之中的珍品,色如玛瑙,味甘清宁。皇祖母先尝尝滋味如何,若是喜欢,我以后每日午后过来给您剥个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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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如何使得?哀家这儿又不是没人伺候,你是我们大明皇子,学的是治国之道,怎么可以整日里做这种哄老太婆的琐事?”太后嗔笑着对柏妃道,“哀家听说,皇上已经下旨,让他入太阁一同讲学了?”
“正是!”柏妃极为赞赏地看了初一一眼,“今儿个第一天去,便得了苏阁老的夸赞,说三殿下才学甚是渊博呢!”
太后喜得连连点头:“是吗?哀家也是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和皇上年轻时一般无二,皇帝潜邸那会儿,苏阁老也时常赞他聪慧敏智呢!”
柏妃笑而不答,眼角余光里却瞥见了一旁昏昏欲睡的外甥女谢宴,连忙在桌下轻踢了谢宴一脚。谢宴忙坐直了身子,端起面前的茶碗,十分斯文地啜了口茶,放下茶盏时,却见初一也含笑看着自己,下意识便冲他扮了个鬼脸,忽然想起旁边还坐了太后和柏妃,连忙低垂了眉眼,继续装斯文。
太后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笑眯眯道:“说起来,谢家丫头与三皇子也算年岁相仿,也不知将来哪家的儿郎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娶到这丫头!”
谢宴一听,连忙低着头不敢吭声,倒是柏妃呵呵一笑:“太后说起来,臣妾倒有一事相求呢。这孩子在宫里闲着也是无聊,不如让她跟着三公主和六公主她们也在太学学些礼仪章程,今后嫁人的时候,也是太后给她长的脸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