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谢宴一听,眸中几乎燃起两团怒焰:“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恐吓!”

“好孩子,你明白就好!”初一满意点头,不知何时搭在她腰间的大掌微一施力,将她扣在自己怀中,“阿宴,我们胜败难分,来日方长啊!”

谢宴眼前马上浮现出他那间阴暗小屋里那几乎占满三面墙的巨大书架,眼底泛出浓浓的绝望。

从那么多的书里要找出她那张轻飘飘的婚书,她岂不是要和他在那屋里耗上大半年?届时孤男寡女,朝夕相对,就算找出了婚书,她的名节估计也脆弱得连张纸都不如了吧?

谢宴捂脸,她好像从一开始就惹到不该惹的人了,什么陌上少年人如玉,根本就是假象吧!眼前这人分明便是个心思九曲十八弯的老狐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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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是巳时,穹极轩外的几个小太监和宫女,正低眉顺眼地在殿外等候召唤,有小宫女第四次换了洗漱的热水时,小顺子动了动身子,指着门边的一个小宫女:“你,去看看三皇子醒了没,殿下一个人独居多年,万一醒了却没召我们侍候,怠慢了皇子,折的可是我们柏妃娘娘的脸面!”

“这……万一殿下他还没醒,却被奴婢惊动了……”小宫女为难地看了看旁边的宫女。

小顺子的脸色阴沉得很,一听这推托的话,不由得低斥道:“你不知道轻点手脚,别吵醒殿下?”

“喏!”小宫女是昨日临时从别的宫中特意抽调过来服侍三皇子的,一见小顺子横眉冷眼的样子,吓得连忙推门往屋里走去。

一进屋,便闻到空气中一阵奇怪的味道,小宫女的脚步略顿了顿,却还是咽了咽口水往内殿走去,伸手轻轻撩起珠帘,却赫然可见床上躺着个面色苍白的英俊少年,淡黄色缎面锦被上靠近心口的位置是一大摊干涸的乌红,看着触目惊心。

小宫女下意识地捂住了眼,“啊”的一声尖叫着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双手撑地连爬带滚地冲外面喊道:“殿、殿下……他、他死了!”

众宫女太监一听都吓坏了,纷纷跟着冲了进去,只小顺子脸色复杂地站在那儿,抬脚刚想往屋中走,最终却停住了,并迅速回到了灵均殿:“娘、娘娘,穹极轩出事了!”

刚用过早膳的柏妃正端坐在梳妆镜前和花容研究着用哪款头面首饰好,看着小顺子惨白的脸,不由得皱眉道:“小顺子,你跟着你干爹也好几年了,怎么这一遇事就慌得跟什么似的毛病就是改不过来?”

“娘娘,三、三皇子,在穹极轩,被人杀了!”小顺子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什么?”柏妃倏然站了起来。

“奴才、奴才看时辰不早了,见殿内一直没动静,所以派了个人过去,想瞧瞧殿下醒了没有,结果一进去,就见满床都是血,殿下他、他……”

柏妃的身子微晃了晃,花容连忙上前扶住她,却被她摆手拒绝。

柏妃扶着妆台一角冷笑了起来:“那贱人……那贱人竟如此心急!我就知道她让皇上把他留在我身边没安好心,分明就是气我在太后面前捅出这件事,找了蓁嫔来给她添堵!没想到,她一出手就是杀招,也是,人死在灵均殿,我自然百口莫辩!”

“皇上驾到,万贵妃驾到!”殿外,忽然传来苏公公嘹亮的嗓音,小顺子连忙膝行退至一旁,双手紧握成拳,在袖中微微颤抖着,额角有涔涔的冷汗渗了出来。

“有些人趁火打劫的功力还是这么好!”柏妃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镜子凝视着自己那张略显憔悴的脸,才转身向殿外迎去。

“臣妾恭迎陛下,贵妃娘娘!”

“免了!”皇帝挥了挥手,径自从柏妃身旁走过,倒是万贵妃,不紧不慢地看了柏妃一眼,关切道:“哟,柏妃妹妹今日气色看着怎么这么差?昨儿个又没睡好吗?你这样可不行啊,太子兴死都死了,无论你再如何自伤自苦也是于事无补啊!”

“托皇上和娘娘的福,臣妾近来已经自觉好了许多了!”柏妃依旧屈着膝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答道,只宽袖中的双手,几乎在掌心掐出血痕。

万贵妃掩口轻笑了两声,这才转头向皇帝身旁走去:“妹妹还是起来吧,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撑着跪在地上,本宫瞧着,生怕你什么时候就这么倒下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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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妃微微一笑,挺腰站了起来:“娘娘说得是,说到底,这丧子的痛,宫中除了臣妾,就是娘娘最懂了。娘娘看着臣妾这个样子,触景伤情,想来必定也是百爪挠心了!”

万贵妃俏容骤变,刚想开口,却听皇帝抢先道:“好了好了,朕今天来是想见见元善的,他人呢?”

“皇上恕罪,三皇子他一时贪杯多喝了几口酒,现下宿醉未醒,不如晚些时候……”

“宿醉未醒吗?”万贵妃冷冷打断柏妃,“皇上和三皇子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先前圣上口谕宣他宁荣宫见驾,他就抗旨不见。如今皇上与本宫亲自前来,他还避而不见,莫非心中还记恨当年我与他父皇打了纪女官的事了?”

柏妃闻言笑得越发温柔:“贵妃这是说的什么话?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昨天下午三殿下与臣妾在院中下棋时,还曾说到,幼时常听纪氏提及皇上棋艺超群的事,不知何时有机会想与陛下手谈一局呢!”

“他果真这样说了?”皇帝身子微微前倾,脸上闪过一瞬的欣慰,显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子并不像之前表现得那般毫不在意,“太后说那孩子比兴儿还要更似朕些,是真的吗?”

“若让臣妾说,确实比兴儿更似皇上……”柏妃话未说完,万贵妃已经起身冷哼了一声:“皇上既是这么好奇那孩子的样子,现下便去看看,大不了咱们手脚轻些,莫吵醒他便是了!”

“哎,爱妃……”皇帝面露忐忑,却见万贵妃不由分说地已经往外走去了。柏妃急忙上前相拦,却被万贵妃一把推得倒退了几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皇帝只得跟着起身,冲柏妃道:“行了行了,你就在这儿歇着吧!贞儿说得也有道理,朕就看看他,他若没醒必不吵醒他的!”说着,人已经追着万贵妃往穹极轩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灵均殿,待看清穹极轩外众人仓皇慌张的模样,万贵妃的眼中闪过一瞬喜色,旋即怒声斥道:“放肆!你们这些混账,都是怎么当差的?不是说三皇子宿醉未醒吗?都在这儿鬼哭狼嚎什么?你们主子平日里便是这样教你们规矩的?!”

众人一见皇上和万贵妃、柏妃娘娘都来了,吓得都噤了声,呼啦啦跪了一地,却是都不肯上前说话。

“干什么?贵妃问话呢,你们都聋了?”皇帝蹙眉问道,声音虽然不悦,但到底少了几分威慑力。

众宫女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旧不敢开口,最后还是那个被小顺子赶进殿的宫女,磕了个头才颤声道:“启、启禀皇上、贵妃娘娘,三殿下他、他、他死了!!”

“什么?”皇帝脸色霎时难看至极,难以置信地看向身后同样面露讶色的两个女人。

“这怎么可能?你们主子刚刚不是说三皇子昨晚喝多了宿醉吗?”万贵妃一脚踢开跪在路中的小太监,大步往殿内走去,她到底胆小,走到珠帘外,便隐约看到内殿的床褥上那一大片猩红,吓得又退了两步,转头便冲殿外叫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等人都是昨日从云秀宫调过来帮忙的,昨晚苏公公才把我们叫到灵均殿交代了各种规矩,给奴婢们训了话。直到今晨寅时奴婢们才来穹极轩正式当差的!”刚才被万贵妃踢过的那个小太监一边回话,一边连连磕着头。

皇帝一听这话扭头便看向了柏妃:“柏妃,这是何故?”

“陛下容禀,三皇子身份尊贵,虽是暂住灵均殿,臣妾也半点不敢怠慢的,是以才让苏公公好好调教他们一番。昨晚虽然没有多派人手,但是臣妾特意安排了小顺子和云舞到穹极轩帮忙……”

“你明知道三皇子身份尊贵,为何不多派几个人保护他?”万贵妃厉声道,“太后心心念念想着要见孙儿,现下出了这种事,本宫倒要看看,届时你准备如何跟太后解释。”

“贵妃此言差矣,此事只怕用不着臣妾向太后解释吧!臣妾不过一介后宫嫔妃,纵有三头六臂也无自保之力,更何况是保护他人?三皇子搬进穹极轩不过一日便出了这种事,可见凶手根本就是有备而来!还请皇上下旨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公道!”柏妃说着,“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你这灵均殿最近本就飘摇不定,你光留这点人在穹极轩有什么用?本宫前不久听闻东华宫的两个宫女被你召回灵均殿没两天就死了,还听闻前几天谢家姑娘在你这灵均殿险些被人掐死。本宫倒是听到不少风言风语,说你因为太子之死,心性大变,狂躁孤僻……”说着,万贵妃忽然转头看向跪了满地的太监宫女,“你们,昨晚可有谁听到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尽可以说出来,只要你们据实禀报,有皇上和本宫在此,不仅保你们无事,还有厚赏!”说着,她意有所指地以眼角睨了柏妃一眼,满脸挑衅意味。

四下一片死寂,沉默中,忽见一人缓缓爬了出来,正是小顺子。

苏公公远远看见他动时,握着拂尘的手便猛地收紧,但身体却绷得极紧地站在离柏妃不远的地方,死死盯着他。

“奴才灵均殿内侍小顺子,有、有事回禀!”小顺子怯生生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