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向前快速迈了几步,才瞧见台下的盛况。高台之下,早是血流成河,萧淇站在台下,仰着头紧盯着赵凌的双目,手中的刀还架在齐策的脖子之上。赵凌被他的目光激得一抖,便瞧见萧淇嘲讽似的勾了勾唇,手中刀锋一闪,齐策的脖颈霎时喷出了血花,染上了萧淇刚毅的脸颊。
台上之人浑身发颤,愤怒让他理智全失,他死死盯着萧淇,“萧淇,如今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你可是嫌这条命太长?朕几次三番容忍于你,如今你倒是真真不想要这条命了。”他猩红着双眼,抬头看着不远处吓作一团的官员们,“给朕杀了他!取下萧淇的人头,朕重重有赏!”然而没人敢动,或者说是没人愿意在这样一个局面未定的时刻强当出头鸟。
“好,好…”一连道了几声后,“那你们便都去死吧。”赵凌偏了偏头,“聂允,去,先杀了萧淇,再把那些没胆子的旧官全给朕拿下。”
“是。”聂允拱了拱手,飞身下了高台,与萧淇展开搏斗。
赵凌瞧着远处,为了防止外头有人作乱,赵凌搬了一部分人在宫门镇守,在这高台下的,大多是齐策的人,他从未想过萧淇会在文武百官面前直接造反。萧淇的人是何时悄无声息地与齐策的人混在一起,赵凌不知,他更不知,为何宫门处的人迟迟不来增援。
他千辛万苦盼着,终于盼来了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那是赵凌的部下。
“陛、陛下…宫外杀来了一批人,不知是何来头,厉害得很,他们马上就……呃…”一把长剑飞来插入了此人的脊背,他吐出了满口的血,挣扎了一下便再没了动作。
赵凌面色大骇,抬头望向来人,惊诧道,“顾有名?!你怎会在此!”
顾有名闻言假笑道,“听说王爷在找章仁,臣便带来给王爷瞧瞧。”说罢章仁果然从他身后走出。
“既如此,你何故杀朕的兵,屠朕的宫?”赵凌冷冷道。
“他们拦着臣,臣只能杀了他们。”顾有名耸了耸肩,“如今王爷之人尽是已经西去,还望王爷莫要徒做挣扎的好。”
“呵。顾大人好大的口气。”赵凌攥紧了拳头,朝秦玄凛喊道,“秦玄凛,你的人呢?!”
“陛下!微臣不知啊!”秦玄凛头上渗出些汗,为保万无一失,他早早地便安排了秦易带人在宫内,就是为了防止突发状况,可是如今,秦易人呢?!
章仁没憋住,笑出了声,“丞相可是在找你那位好儿子?”见秦玄凛看了过来,他又是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秦公子啊,早已经被末将抓去了。丞相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哈哈哈哈……”
赵凌忽然就放声笑了起来,他瞧着台下一片伤亡,聂允还在和萧淇缠斗,显然落了下风,他如今已是孤家寡人,再没了希望。赵凌退了两步,又是回到了从前那副平静的样子,他坐在龙椅之上,瞧着萧淇,淡声道,“萧淇,你如今这般又是作甚?赵忱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你还要这江山做什么?把这位置给我不好吗?难不成你真的想把赵忱的江山改而姓萧?”
萧淇沉静地给了聂允沉痛一击,聂允重重地砸在了高台的壁上,吐出一口鲜血,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想要再斗,但显然再没了力气。萧淇转而看着台上之人,“这里永远都只是陛下的江山。”
“噗哈哈哈。”赵凌擦了擦眼角,“你的陛下,不是早已葬身火海了吗?捧着个亡者做帝,亏得你想得”
“赵凌,火海哪能烧得死朕呢。”章仁身侧的一位穿着普通侍卫服装的男人向前走了几步,才摘下了他头上护帽,他朝着那高台之上扬起嘴角,“赵凌,那时你便该不惧火海,亲眼看看朕是如何被烧死的,不是吗?”
“赵忱!”赵凌瞬间起了身,快步走向高台边缘,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了去,“萧淇,你从一开始便在骗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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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赵凌和秦玄凛的这一部分马上就要结束了,比我想的要长了不少。
第36章 赵凌
“和微臣无关,只是王爷小瞧了陛下罢了。”萧淇说。
赵凌倒退了几步,沉着目光阴狠地笑着,他又坐回了龙椅之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朕还没输。”他展了展双腿,“萧淇,你可别忘了你的家人还在朕手上呢。朕命令你,杀了赵忱!杀了这些乱徒!”
“恕难从命。”萧淇收了手中兵刃,冷漠地转身踱步站在了赵忱身后。
“恕难从命?”赵凌吼道,“你好大的胆子啊萧淇!连你娘亲兄长的命你也是不要了吗?!”
萧淇没有作声。
“好,很好。那你便好好瞧着,她是怎么被疼死的。”赵凌冷笑着微抬了手,聂允不知从哪里擒来了萧淇的母亲,将人死死压在掌下。
“阿五…阿五!救我啊!救我啊!”她面目狰狞,满脸尽是对死亡的恐惧,“你听陛下的话不好吗?为什么不能杀了这群叛徒!我可是你娘亲啊!”
萧淇咬着牙,手指紧攥在掌心,他面色微微泛白,但终究还是道,“我不能。”
听见这话,女人脸色骤变,她努力地向前扑去,却被聂允死死压制,她对此似乎很不满,在聂允手下拼了力气地挣扎,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女人微喘着粗气,吼道,“萧淇!你是要弑母吗!你能站在这是因为谁啊?萧淇!阿五…你要眼睁睁看着为娘去死吗?”
赵忱按了按想要反驳的萧淇,“如果那真是你娘亲,和娘亲顶嘴总归是不好,朕来。”他扬了扬头,略带嫌恶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萧淇险些死在那年大雪的时候,倒是不见有人冲出来说是他的娘亲。你的生育之恩,在你将萧淇卖出以度日之时,萧淇便不欠你们了。何必在此做跳梁小丑。”
“你懂什么?!你凭什么在此指手画脚?”女人暴怒着嘶吼。
“大胆!”顾有名提着剑便想上前,“胆敢对陛下不敬!”
“无妨。”赵忱抬手拦了拦,又转而看向赵凌,“萧淇的母亲在这里,如你所说他的兄长们也命不久矣,他们在哪?”
“呵。”赵凌冷笑一声,“赵忱,别傻了。他们在哪朕如何会告诉你。”
“是不想告诉,还是,根本没有那些人?”赵忱说。
“噗哈哈哈。”赵凌笑道,“朕难道还会骗人吗?赵忱,你若是想拉拢萧淇,大可不必这样吧。难不成你就打算以这样的谎言来骗过所有人?”
“谎言?是朕在装腔作势还是你。”赵忱挑挑眉,“曾经的昭录,如今的萧淇。赵凌,你俘获人心的法子能不能换点新花样。”
“办法好用不就好?兄长这话说的倒也不假,曾经的昭录便是如今的萧淇,曾经的二哥便是如今的你啊。哈哈哈。”赵凌托腮瞧着高台之下密麻的人群,这里已经没有他一兵一卒,“阿五啊,你可想清?是要这个女人的命,还是要赵忱的命。”
“赵凌,你急什么,被朕戳穿便如此心虚。”赵忱说。
“兄长莫要妄自揣度朕的心意啊。”
“别装模作样了。”赵忱瞧着他,“你猜萧淇在昭录那边找到了什么?”
赵凌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一顿,“找到何物与朕又有何关系。”
“要说昭录倒也不愧是跟在二哥身边多年,倒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买了个院子。”赵忱话一出口,赵凌的表情果然骤变。赵忱继续说,“是不是好奇为何无人回禀?因为那院子啊,本就唯有昭录双亲知道。想来你也猜到了,那对夫妻早已身亡,你必是不会好奇的,因为他们本就该死的。”
“你想说什么。”赵凌死死盯着赵忱,语气里颇有些不安。
“到这你恐怕也猜到了,他们并非毒发身亡,而是生生被昭录杀了的。朕一直便好奇,为何昭录杀了二哥后会果断自杀,而所谓双亲也皆已亡故。他不该是那般愿意俯首认罪的人,唯一的可能便只有,昭录知道了那对夫妻根本不是自己的父母,而他却已经杀掉了对自己恩重如山的旧主。”
“哈哈哈哈……”赵凌有些无奈地仰头大笑了半晌,他笑得几乎无法呼吸,猛地咳嗽了几下,才恢复了冷静,“赵忱,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