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只是希望他能跟一个有钱的人,能贴补家里一点;但更多是,她也希望时鹤生能过得好一点。
她总是和时鹤生打电话、发没营养的信息、虚伪的关怀和不住地借钱,甚至于总是让他回那个家里去、回她的身边去。
时鹤生心里止不住的厌恶,对她从未有过好脸色。
但现在,她毫不犹豫,出于本能地折了一条腿,救了自己。
时鹤生心里复杂,难过,说不出话。
过了很久,他才去找护士包扎上了药,一瘸一拐的去了病房。
张彩芝还闭着眼昏迷,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苍白,裹在医院的白色被子里,有些吓人。
时鹤生在她床前坐下,他看了一眼,第一次真的觉得:母亲老了。
她的头上有那么多白头,她一辈子都在为自己那个没什么出息的父亲时郑兜底,为他周转,为他托着底照顾着父母亲任他折腾。他赔了钱,借了债,甚至还想过卖掉自己唯一的儿子,打算过时鹤生买房的首付,打过她。
但张彩芝都没有和时郑离婚。
时鹤生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他想不明白,却打定了主意。
这一次,这婚离定了。
只有离开那个男人,母亲才能真正的好起来。
只是……这个意外,是意外吗?
时鹤生想起出事的场景,他绝对是绿灯才走的,但那辆车毫不减速。他直觉这件事不简单,他猛地想起来了傅禹的那句话。
那辆车为什么突然转向了?如果他直接压过去,张彩芝,或者说他,当场就能毙命。
但他没有。
时鹤生皱眉,难不成这些有钱人真的疯成这样?
他刚刚摸出来手机,就听到门开了。时鹤生握着手机转过头,就见护士后面跟着的Steven和披着黑色大衣匆匆赶来的傅禹。
他的脸上十分镇静,看到时鹤生的时候不为人注意的悄悄松了口气。
Steven抢先温柔搭话:“时先生,您怎么样?非常抱歉,但我们已经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你们来做什么?”尽管时鹤生看见傅禹出现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但时鹤生还是忍不住质疑。
傅禹这次没让助理开口,他在时鹤生旁边站定,不经意地打量了他一眼,道:“我出现在这儿,当然不是偶然。”
“……”
“就像今天的意外一样,它不是偶然,是对你的威胁。” 傅禹垂首,把一只手放在时鹤生的肩膀上,他戴着皮质手套,手捏上去的时候时鹤生触感并不强烈。
傅禹说:“我很抱歉,我会尽力补偿你,你母亲的事情我会全力承担。但现在人已经抓到了,你不想和我一起去见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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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答应
到停车场的时候时鹤生发现,Steven这辆车的旁边停了一辆路虎揽胜,黑色的车身刚硬的线条,像极了傅禹会喜欢的风格。
Steven留在医院帮忙照看,傅禹自己带着时鹤生出来的,两个人都沉默着一路无话。
傅禹径直上了Steven的车,他看着时鹤生在副驾坐好,猝不及防地开口:“旁边那辆是我的,会跟着我们。”
时鹤生没问他为什么要开这辆车,也不太想搭这个话,他觉得自己该有这个聪明劲儿。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傅禹说话,用什么语气,说什么话?
他应该责怪傅禹吗?
应该质问他为什么要连累自己吗?
还是质疑被车撞的不是傅禹而是自己?
但傅禹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一个局外人都能受到这么大的波折,那傅禹这几个月又经历了什么?时鹤生想想想就觉得头疼。
他已经派人跟着了,有人第一时间赶来送他们去医院,第一时间就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在时鹤生忙着凑手术费的时候已经交上了钱。
他已经做了所有他能做到的了。
只是再聪明的人也无法避免意外。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恶人下一秒会想拉谁下水,恶魔想拉谁坠入泥潭。
时鹤生觉得疲惫,思考这些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生活经验和他的理解范围,他面上镇定,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办。
也就没注意到,出了医院,那辆路虎也没有任何要掩饰的意思,一直跟在这辆车后面,路人都能看出来是一队的。
肇事者也受了伤,傅禹在另一家私人医院停了车,带着他畅通无阻绿灯直行到了四楼尽头的病房门口。
医生正等在里面,同时,还有几位警察等着处理这桩意外交通事故。
时鹤生隔着玻璃看向里面,突然就有些紧张。傅禹就走了一步站在了他旁边,男人的声音很低却很严肃:“你不想处理的话我会代你出面,请最好的律师,能赔到他们倾家荡产。我能向你保证,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出来了。”
时鹤生被他突然站过来说话弄得浑身不自在,刚还在认真琢磨的脑子一下子变得一片空白。傅禹比他高太多了,二十厘米左右的身高差,傅禹就算低着头,时鹤生也要扬起一点才能和他对视。
他转头看着认真说话的傅禹,一时僵住了。
傅禹过来的不早,却很匆忙,一路上走过来,时鹤生都没注意到,傅禹今天没有戴那副眼镜。时隔多年,他的眼睛再一次这么坦诚的落在了他身上。
看向他的那双眼睛里没有了热烈的追随、没有时鹤生看一眼就能被灼伤的热度,只有冷静和沉稳,还有一点压制不住的怒气。
就在这一刻,时鹤生才彻底反应过来,傅禹确实不一样了。他不是毛头小子了,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他能够在可允许的社会准则下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
包括他想为难谁,还是想放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