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似乎真的放下了那件事，而不是时鹤生自以为的旧情难忘。

时鹤生想了想，转回来减少傅禹给他的压迫感，镇定地缕好思路，问：“他收了多少钱？”

傅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但他还是很快报了出来：“三天前，他女儿的账户收到了两笔五十万的转账。”

一百万……时鹤生默念，穷人真廉价，一百万就能买一条命。

他又问傅禹：“我值多少钱？”

“什么？”傅禹愣了。

时鹤生看着里面的人，侧脸被光映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他慢吞吞地问：“你打算给我多少钱，如果我答应你的话。”

傅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又看到他紧蹙的眉头，给了一个他翻了两倍的价格：“一千万。”

“呵。”时鹤生轻笑了一声，他自言自语道：“我有这么值钱吗？还是你们集团太有钱了。”

“是你值得。”傅禹轻声嘟囔了一句。

但时鹤生没听清，他做好决定就转过了头，看着傅禹的眼睛问他：“多久？多久你能解决掉他们？”

傅禹抿了抿嘴唇，这次他明白了，他说：“一年。”

“好。”时鹤生看着傅禹，觉得他没必要撒谎骗他，眼睛里满是坚韧：“我和你签，但是我不要钱。”

他在傅禹惊讶的目光里点了点头，认真道：“我要做这件事的人，付出相应的代价。甚至比这要惨烈十倍，行吗？”

“好。”傅禹嘴唇微颤，似乎没想到这件事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他已经长大了，说什么或者是做什么，在这个时刻，其实都没什么意义。

时鹤生转身去握门把手，他说：“你需要什么，我会全力配合你。”

那扇门打开，时鹤生率先走了进去。倒是说要帮他出面的傅禹站在了门口，他踌躇了好一会儿，看着时鹤生和他们交谈的背影，说话的嘴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听不进去。

他的脑海里铺天盖地的烟花绽放，每一颗都在告诉他：傅禹，他答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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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馄饨

其实这件事情傅禹已经安排好了律师，只是看时鹤生是不是想和肇事者见一面，但无论他见不见，这个人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醉驾和超速，司机负全部责任，致一人以上重伤，足够他在里面待七年以上了，而傅禹要的是他这辈子都出不来。

没有人比傅禹更讨厌这种恶劣的手段了，金钱做筹码，用一个人的性命去交易另外两个人的命。

但他从司机这里套不出话，让人去追查的汇款账户也是已故人的，线索断了。这相似的手段，让傅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四年前那场交通事故，同样的不把人命当命，同样的汇款账户人已死。

就算想追都追查不下去，他只能先锁定在肇事者上。

直觉告诉他，幕后做这件事的人和杀害他父母的人关系匪浅，更或许是同一个人。这个人混在这些急于和他结交亲事的亲戚里，不动生色地控制着一切。

只是幕后之人也没算到，傅禹确实去了那边，但今天和时鹤生一起出门的人，并不是傅禹。

傅禹没敢出现罢了。

他也只是怀疑，就没告诉时鹤生，今天这场车祸他是代人受过，他怀疑这个人真正的目标是撞死傅禹。

看见不是他才临时转弯。

傅禹看了一眼病床上还昏迷的人，大概看时鹤生已经和医生警察门了解了基本情况，就对时鹤生说：“以后还有很多机会问他，你今天也受伤了，早点回去休息。”

纵使时鹤生想问些什么也无从下手，只好点了点头，剩下的交给他们专业人士来解决。

他自知自己在这件事里着实插不上手，时鹤生三十年来的生活平稳又寡淡，这辈子经历过最大的波折就是被亲爹坑钱和被亲生父母遗弃未遂。

最多属于家庭伦理剧的范围，但傅禹一出现，径直把他拉入了刑侦剧里。

这对于时老师来说，实在是无从下手，他需要适应，需要慢慢想清楚。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和傅禹签协议结婚，真正的进入到这件事情里面去，亲手把那个人抓出来，付出相应的代价。

想到这儿，时鹤生心里才浮现出一丝懊恼出来，这可是结婚协议……还是和傅禹结婚……他答应的是不是太草率了？

傅禹怎么想他？

两个人坐电梯下去的时候，时鹤生依旧远远地隔傅禹两步站着，傅禹看了一眼也没吭声把他拉过来。

他也不知道，时鹤生为什么这么排斥自己？他做错了什么？以至于四年了还没释怀，如此讨厌他？

但怎么样都没关系，傅禹有的是时间，和他慢慢相处，让时鹤生重新接纳自己，接纳新的傅禹。

傅禹朝斜后方看了一眼时鹤生的表情，想看看他是不是在生气，结果正对上对方探究的视线。两相对视后时鹤生很快转过了视线，而傅禹一时兴奋后觉得有些尴尬，他伸手摸了摸鼻尖，一摸才发现，他没戴眼镜？！

他的脸一瞬间就黑了下去，后背发凉，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把眼镜摘下去的，也不记得时鹤生看没看清，记不记得？有没有注意到？

这些年来有一句话傅禹记得无比清楚，是时鹤生讲的，他说：傅禹，你这双眼睛，我一看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傅禹一直在学习怎么隐藏自己的想法、怎么变得稳重、怎么能变成时鹤生喜欢的，那种深而不露的人。

两个人各自思衬着，都没说话。时鹤生跟在傅禹后面，一直到上了车才发现，他们开的是那辆黑色路虎。

时鹤生一愣，看了一眼傅禹，这不是傅禹用来隐藏行踪的车吗？坐上来不是被人当靶子打？

傅禹丢了眼镜，尽量神色自然地问：“回医院还是回家？”

说到回家，时鹤生想起来家里还有只猫饿到半夜了，得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