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童刚要回应他,叶细细打开了大门。
张其稚猛地站起身,一个箭步冲进了厕所。陈以童还傻乎乎地张着手。
叶细细倚在门框边,叫了声:“大哥,躲什么啊,你车在楼下。”
张其稚摸着鼻子走出来,他把陈以童拽了起来。陈以童抓着他的手,一起下楼。叶细细走在前边,她朝后问陈以童:”你坐哪辆车回家?”
陈以童看看张其稚,又看看叶细细。叶细细嘀咕了句什么,她抱胸和张其稚说:“我还是不看好你们的。我永远不会离开陈以童,但你不一定。”
她说完,顾自己上了车,开走了。
张其稚拉了拉陈以童的手,说:“回家。”
但张其稚没把车直接开回家。车子在公路上开了一段,忽然拐下了一条辅道。陈以童转头看张其稚,张其稚只顾朝前开。车子开出去一段,进入一片密集的住宅区,穿过去,有个小小的城市公园。这个点,还有人稀稀落落得在放那种会发亮的风筝。
张其稚把车停在公园附近。他握着陈以童的手,说:“我们约会一会儿再回去好不好?”
陈以童问:“约会?”
张其稚亲了亲他,说:“就是约会。”
他们坐到了后座,两个人抵抱在车窗边,慢慢地接吻。张其稚靠在陈以童身上,把手伸进了陈以童的裤裆里。陈以童轻轻叫了一声。张其稚的手慢慢动着,又伸头过去吻陈以童。陈以童忽然掰过张其稚,推到了车座上。
张其稚愣了下,笑说:“你哪来的力气啊。”
陈以童掀起了张其稚的T恤,开始亲舔他的背脊。张其稚干脆把上衣脱掉了,翻过身,说:“童哥,过来。”
他让陈以童掰开他的腿,再次仔细地教陈以童怎样进入他。张其稚仰着脖子,被顶得朝前耸的时候,居然觉得世间的事真是奇妙,好像永远在循环,永远在重复一般。他们还像高中第一次肌肤相亲时一样,生涩又热情地舔吻彼此,觉得夜很浓郁,生活又痛又热,空气里漫开腥湿的味道。张其稚看着陈以童着魔般专注的脸,心里生出很轻很轻的快乐。
颜
第28章余震(四)颜
老太太看到张其稚脖子上两颗蓝草莓,皱了皱鼻子。化妆师过来又替他打了点遮瑕。张其稚甚至感觉能听到老太太心里的腹诽:好不专业的年轻人。
随便吧。他嘀咕,工作而已,做完算完。
今天的戏份是张其稚扮演的角色开始照顾老太太的起居。张其稚挎着包,提着两只超商的纸袋跑上公屋的六楼。老太太打开铁门,让他进屋。张其稚边把买来的鲜蔬水果塞进冰箱,边问老太太有没有按时吃药。老太太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张其稚转头,看到老太太盯着电视发呆的背影。他忽然想起那天回家,看到陈以童坐在寒冷的露台上,好像失去对世界的觉知一般,安静地坐着。
张其稚脱口说:“会不会有点冷?我去给你拿条毛毯。”
这句话不在剧本里。导演喊了卡。老太太回过头,忽然说:“这句词很好。”
第二遍,张其稚看着老太太的背影,重复了一遍这句台词。他做菜,陪着老太太吃晚餐。因为不会切菜做菜,张其稚和张文昊讨教了半天。张文昊在旁边看着张其稚笨拙地抓起水槽里的鱼,然后问他:“然后,扔进锅里?”
张文昊叹口气说:“它甚至还活着,你会不会觉得这也太残忍了点。”
做菜戏之前,张其稚已经练了大半个月,简单的家常菜真的能做几只出来了。他都是深夜回来在厨房练做菜,做完给唯一醒着的小白鼠陈以童试吃。陈以童嘴巴很叼,吃一口觉得不好吃就不吃了,也不会礼貌地说鼓励的话。张其稚后来总算能做出一盘让陈以童吃两口的菜,差点兴奋地睡不着,陈以童也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
总之那几场需要做菜特写的戏,张其稚意外地完成得都不错。他手上有烟疤,不太好找替身。老太太吃两口菜,和陈以童一个反应,也不说好吃也不说不好吃。张其稚嘀咕说:“真是没礼貌啊。”
老太太拿筷子敲了下张其稚的头。
这两处基本是即兴发挥,却有一种特殊的亲昵。
拍完后,张其稚偶尔回家还会自己做宵夜。他在片场休息的时候,在手机上看做菜视频,回去就做做看。深夜,陈以童就陪着他一起吃宵夜。
他们通常只敢在餐厅开一盏小灯,对坐着吃手里的东西。张其稚说着今天拍戏的事,陈以童的生活他是知道的,一成不变,也没有变得必要。所以陈以童通常只是听他说,然后吃自己饭。吃饱了,再去认认真真刷一遍牙。
张其稚靠在厕所门边,过一会,走过去搂住陈以童的腰。他把头搁在陈以童的肩上,看着镜子里的他们。陈以童忽然咳嗽,把泡沫喷得到处都是。张其稚笑起来,陈以童赶紧漱了口,有点生气地开始擦弄脏的镜子。
张其稚站在后面问他:“不是叫你晚上不要等我吗?”
陈以童低头擦着洗手台,小声说:“张其稚会不见。”
张其稚走过去问:“说什么?”
陈以童说:“张其稚会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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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老太太身体不舒服,让助理请了假。张其稚补几场独角戏。他下来休息的时候,导演吸着奶茶,在看回放。他拍拍张其稚说:“你蛮有演戏天赋的。”
张其稚苦笑道:“应该不是吧。我觉得珍姨非常不满意我。”
导演说:“她就这样的啦。每过一场戏,也要过来骂我一顿。不过我都习惯咯,毕竟从小骂到大。”
张其稚啊了一声。导演眨眨眼说:“不会不知道她是我老妈吧。”
导演笑起来,说:“她表面不说,其实应该是很紧张我的导演处女作,所以才那么严格。你不要太有压力。”
张其稚第二天再看到老太太,莫名觉得导演确实长得有几分像妈妈。老太太还是那副态度,好像对全世界都很不满。她表演在街上走失的戏份,因为觉得自己走得不够自然,多拍了十多条。张其稚同时在街上寻找她,找到的时候,看到老太太茫然地站在大酒楼的霓虹灯牌底下。酒楼的服务生以为她是乞讨,拿了半盒别人吃剩的咸菜烧肉出来给她。老太太抬头,眼睛里噙满了眼泪,张其稚站在马路对面,忽然也红了眼睛。
下戏后,老太太站在窗边吸烟。导演朝后喊了一句:“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老太太回头骂了他一句。她朝张其稚招招手,说:“过来。”她递了只烟给张其稚,张其稚摆手说:“现在不抽了。”
老太太问:“女朋友不喜欢烟味啊?”
张其稚回想到陈以童把他推出画室,说:“张其稚很臭。”于是说:“差不多吧。”
老太太笑了声说:“挺好。”她开始给张其稚细说,几场戏里面,他应该改进的地方。老太太说:“那位导演本来找个模特当演员,我觉得他果然脑干缺损。现在看,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张其稚嘴角抽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谢谢。
他回家告诉陈以童:“那个骂我的人又夸我了,但是夸了不如不夸。”
这句话太绕了。陈以童想了半天,点了点头。张其稚刚做完一道牛柳炒粉,他把盘子放到陈以童面前,说:“我最近要控制体重了,再这样,迟早失业。陈以童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