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成珺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甜得实在离谱,便顺手给了央禾。央禾如愿以偿地拿到牛奶,心满意足地喝完,成珺又帮他添了一杯,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儿问道:“你喜欢这么甜的吗。”

央禾十分用力地点点头,将空杯子放回桌上,把脸搁在alpha的大腿上出卖色相。omega红唇湿润,长长的刘海扎成小揪露出光洁的额头,脸蛋上有了点儿健康气色。

明明是和邱止完全不一样的两张脸,却又有那么相似的气质,成珺一边恨毒了他,却又总是下意识地不想让这个小东西死掉。所以他那天同意放央禾离开,而不是把他拆掉再送一块块地到陆承章面前。

成珺抓着他的小辫子迫使人把脸抬高,央禾跟着这股力道跪直了身体,在成珺低头吻过来时闭上了眼。

alpha的吻落在他眼尾处,那里有一颗不怎么起眼的红色小痣。成珺只停留了一两秒,几乎都算不上吻,只是用唇贴了贴。央禾手指纠缠在一起,耳垂红得能滴血,他睁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成珺依旧平静的双眸,让人猝不及防地强吻了他。

在他被成珺卖给陆承章之前的每一天,央禾都无比期待着他的主人能给他一点有关于爱的表达,但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就在今天,央禾死皮赖脸地纠缠上成珺的第二十三天,这个铁石心肠的alpha给了他一个不怎么正式的吻。

央禾不甘心只得到这么一点儿回馈,圈着成珺的脖子亲吻他,成珺从美好的自我欺骗中被拉回现实,掐着央禾的胳膊把他扯开,扬手抽在他脸上。

“对不起,主人,”央禾跪在地上认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没有以后了,现在就从这里滚出去。”

这几十天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点儿感情一下子被消耗干净,央禾脸上血色尽失,低着头不再说话。看他不动,成珺叫人过来把他拖走,央禾挣脱了佣人的束缚跑过来给成珺磕头,祈求他原谅自己:“主人,我真的知道错了,别丢掉我,我愿意挨打。”

他说完就开始自己掌嘴,下手很重,很快一张小脸上盖满了巴掌印子。成珺在心里叹了口气,蹲下身抓住他的手腕,央禾眼泪决堤,钻进成珺哭了个昏天黑地。

“主人,不要总想着丢掉我好不好,我好害怕,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衣服都快被他当成了鼻涕纸,成珺又叹了一口气,答应了他:“你别哭了,不丢了就是。”

这事儿有惊无险地过去,央禾性子稍稍收敛些,不敢在成珺多说话,也不敢故意做出什么动作来招惹他,晚上脸肿成个球,央禾拿着冰袋跟在成珺屁股后面当尾巴,跟去健身房里当观众。

成珺在出汗锻炼,央禾在一边用冰袋敷脸,一小时后成珺准备出去,央禾已经窝在墙角里睡着了。运动的alpha是会释放出一点信息素来的,央禾睡得很安稳,被抱起来放到床上也没醒。成珺新拿了两个冰袋用毛巾包着贴在他脸上,央禾嘴里咕哝了几句话,成珺只听清了一句“别不要我”。

“你老实点儿,我就留着你。”成珺用手指戳戳他眼尾的那颗小痣,抬头看向墙上那副杂乱的线条,“以前的事,说到底,也和你没有关系。”

那天之后,央禾更黏人了,甚至想要在成珺开车去上公司时都要跟着,还说自己可以一整天都待在车里等着,绝不乱跑。成珺捏着他的脸问:“我晚上要应酬,你打算在车里饿一天?”

央禾诚恳地点点头:“没关系的,我不怕挨饿。”

成珺推开狗脑袋,说:“好好在家里等着,晚上带你出去吃宵夜。”

听到宵夜,央禾眼前一亮,忙不迭地答应了。可这天晚上成珺回来的太晚了,还带着一身酒气。家里没有一点儿动静,灯光照亮了别墅的每一个角落,可就是空旷得厉害,央禾也没和以前一样欢天喜地地跑过来迎接他。

成珺有点儿醉,叫了一声omega的名字,管家走过来说央禾下午肚子不舒服吞了一片止痛药早早睡下了。成珺点点头,上阁楼进去他的房间,并没有找到人,成珺又去了自己的卧室,看见地毯上蜷缩着一个小人儿。

央禾在腹痛中睡着了,身上出了一层汗。成珺本想叫他去洗个澡,又看到omega手边压着一张叠起来的纸。成珺半跪在地上展开一看,上面歪七八扭地写了几个字。

我先走了会有人来替我爱你。

成珺脑子发懵,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他抬头看见墙上那堆被裱在相框里有着相似布局的线条,才终于明白了它的意义。

成珺手里拿着这张纸,从央禾躺着的角度看向墙面,一个个逐渐清晰的字符对号入座,完全映照在了央禾写下的这行字里。

视线模糊不清,成珺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掉过眼泪了。他拿着这张纸步履不稳地去走去地下室里,输入密码打开一间不起眼的小卧室。

里面有一张小床,铺着粉蓝格子床单,床对面是一个小书桌,上面摆着一个小小的相框,照片中成珺亲昵地和一个长发omega拉着手站在喷泉前,右下角写了一行小字,是邱止的笔迹:九月十九日,晴,景珊广场留。

墙壁上,几百张像这样的照片占据了大半的空白处,有的还被叠在一起,每一张都标注了时间。成珺攥着手里的纸躺在那张小床上,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失去挚爱的日子。

三年前,医院把已经配型成功的腺体给了另外一个omega,成珺在外面为了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奔波时,邱止一个人孤独地死在医院,只留下一个谁也看不懂的字条,而那时他的肚子里还有一个不足两个月的孩子。

成珺在这张小床上昏睡过去,央禾披着一件外套走进这个房间,目光一一扫过这个从未听成珺提起过的omega的照片,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那颗同样长在眼尾的红痣。不过照片上的omega比自己漂亮,成熟,美丽,难怪成珺看不上自己。

央禾走出这个房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第二日,成珺从宿醉中醒来,将攥得皱巴巴的纸压在枕下,准备上楼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一推开门,央禾还在地毯上睡着,成珺把他抱去床上,央禾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嘟囔道:“有味道,不喜欢……”

“待会儿我就去洗澡,”成珺嗓音沙哑,“谢谢你替我解开谜底。”

央禾被吵醒了,看到成珺时眼睛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瘪起嘴哼了一声。

“怎么了?”

“你好坏,说好带我去吃宵夜的,结果一晚上都没回来。”央禾忧伤地摸摸自己的肚子,“亏我还特意空着肚子等你回家,以后都不相信你了。”

“少得寸进尺,”成珺捏捏他的脸,“起床洗漱,准备吃早饭。”

央禾眉开眼笑,抓住成珺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蹭了蹭,跳下床跑进卫生间。

或许是因为那张纸条的缘故,成珺对央禾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他自己感受不出来,总觉得还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实际上已经天翻地覆,连佣人都用看待主人的目光对待央禾了。

比如说,他默许了早晨出门时央禾为他打领带,再比如说,他带着央禾晚上去夜市的路边摊乱逛,不再像使唤小狗一样使唤他。

而央禾几乎也是倾尽了全部的爱意待在他身边,一得空便围着alpha转,还渐渐学会了下厨房做饭,成珺最爱吃的一道水煮鱼被他做出了精髓,连掌勺大厨都夸他有天份。

这天有个晚会,成珺自然而然地带着央禾一起去。两人肩并肩地走进会场,还没有几分钟便在这里遇见了一个不怎么想见的人。

被人群簇拥着的陆承章目不斜视地看向两人,央禾目光躲闪了一下,跟着成珺走向别处。三个人各怀心事,都没什么好说的,也没引起什么风波。但多少还有一两个曾经见过央禾的陆承章的好友,试探地问道:“承章,那个不是你以前的…?”

“不是,”陆承章立马否认了,“他早死了,长得比较像而已。”

离开了陆承章的视线,央禾长出一口气,随后便乖巧地待在成珺身边。不过等两人要离开时,陆承章再次出现,挡在央禾身前。

陆家的钱权地位谁都惹不起,毕竟那是好几代人累积下的东西,三年前成珺比不过他,现在同样如此。陆承章扫了一眼央禾,反而问起了他旁边的成珺:“什么意思啊,成总,卖出去的奴才还能收回?”

成珺并不退缩,牵起央禾的手说:“今时不同往日了,陆总。”

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陆承章拳头都要捏碎了。这就是央禾说要去做的事,这人还好意思答应他一定会回家。陆承章自嘲地笑笑,问央禾:“你想好了?”

“我说了,我只喜欢主人。”

成珺连说了几句“行”,转身就走了。央禾悬着的心放下来,上车之后才发觉被成珺握着的那只手没有松开过。两人就这样回了家,都没吃什么饭,央禾去厨房做了两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