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逃得开吃人的官场,逃得开吃人的宫闱吗?和玉头一回有理由反驳脑子里的声音,指尖狠狠地刺入掌心,借此逃脱虚妄的幻想。
老师和容修想做什么?和玉觉得容修平白无故保下自己一定有所图。他猜想,前世的自己也许就是朝堂倾轧的棋子,然而这一世,他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呢?
罢了,他们想做什么便做吧。自己已经无所求了,只希望能快点结束这失败的一生……
“那么谢公可是想清楚了?若是败了,尸骨无存……”
“从齐帝想要清理派系开始,老夫就知道这辈子不得善终。”谢公不去看身边年轻又高挑的身影,只是用他那双浑浊的眼望向远处的天际,“皇帝残暴不仁,我后梁王室尽是兄弟父子相戮的疯子,唯有明君,才能一统这天下。”
“你所言差矣,若不是齐煜太过赶尽杀绝,他的手腕也适合这个位置。”容修望天,却无法用双目直视刺目的日光,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
“你的弟子,那个可怜人,若是知道自己的老师有着这样的野心,也不知会怎样想……”
“若是别人,老夫定是要同情几分,可和玉心性坚韧又知变通,一定能理解你我的。”谢远不想多谈,止住话头:“旭日将落,明日又将会是个好气象。”
容修没有回答,谢公的话来得太轻了,在曙光前,必定伴随着风雨飘摇,而他,要兵不血刃地处理掉齐煜,而冼和玉会是重要的一枚棋子。
谢远,你果真是个冷心冷肺的人物,是本就如此,还是残酷的朝堂将你变成了如今这般?
然而谢远心里想得却完全不同,不成功便成仁,自己已然倾覆在即,齐煜这厮让我和严相相斗,坐享渔翁之利,想得倒好,也不怕贪心不足蛇吞象。如今容氏式微,可那被整进了宫内的容修却不是善茬,早就联合数派企图将这个暴戾独断的帝王取而代之。反正,齐煜子嗣凋零,适龄的皇族近亲也无,叫皇后垂帘听政也有先例。
作茧自缚,说的便是齐煜吧。
碰面的时间过长只会带来风险,这是容修不想要的,哪怕齐煜对自己已经放下了警惕也不可以在细节上落败,他点头向谢远致意,朝着来时的马车走去。
那掀开一条缝的帘子被放了下去,容修坐进车厢内,朝着心不在焉的和玉道:“你仍然放不下,不肯见你的老师吗?”
实际上不见是正确的选择,因为无知有时候代表着幸运。
“容君,您想让我做什么?”和玉抬头直直地望进容修的眼底,却只看到幽深的一片,他压住内心的不安,企图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样的人不会放任身边留着无用的棋子,只是他暂时猜不透,也不敢去猜。
和玉只求自己在发挥完作用之后,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眼前的小兽拥有着敏锐的直觉,即使之前觉得他过于刚直单纯,可和玉莽撞直白的话语依旧令容修觉得有趣,他勾起唇,任由内心的驱使抚上了那人乌黑顺滑的发顶。
“你只要好好活着,接受恩宠就可以了……”他一语双关,内心对和玉更加满意。
毕竟聪慧的小兽,比起单纯美丽的家宠来的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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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糜乱
和玉知道容修不愿多说,自己只需要等待对方的差遣即可。
若问他为什么什么也不问就相信容修,和玉只能说是一种感觉。冷热无常的齐煜并不能给予自己庇护,甚至前世自己如同草芥一般死在了他的一句话之下。而老师所认可的容修,即使再冷漠无情,至少也保下了自己。
与其浑浑噩噩地困在宫闱之内,继续飘零最终枯萎,倒不如选择一个合适的依附对象。将自己的根须牢牢地扎在养物之上,汲取生命所需。
同那群老谋深算者相比,自己还太过孱弱;如今他只是孤身一人,想要辨明真伪,想要苟活着,便只能孤注一掷了。
容修没有再多说什么,对于和玉的时相他很满意,但谋划还不能够被他知晓,于是他只能选择沉默。
马车就这样辘辘地驶入禁宫内,大门轰然关闭,将和玉又一次同外界隔绝起来。
就这样停在了离玉粹轩不远处,和玉自车内下来,避开宫人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居所走去,留容修在车内不知在想些什么,略带深意地朝那个纤弱的背影望去。
走近石阶,和玉便看到轩外立着的石蜜,顿时意识到到自己彻夜未归,为何石蜜脸上半点惊慌也无?
他按捺住内心的疑虑,并未开口。
倒是石蜜先朝和玉盈盈一拜:“见过公子,定是累了,可需唤人来公子沐浴?”
罢了,石蜜必定是收到容修通知,宫内最忌嘴杂,这个伶俐的宫女必定知道什么可以问什么不可以问。况且两世以来,石蜜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他朝石蜜点头,如释重负地露出了一丝亲昵的笑:“嗯。”
鼻尖是对方身上熟悉的药香,和玉只觉得心神放松下来,只想昏昏沉沉地倒在榻上,抛却周遭的烦心事就这样一睡不起。
两人默契地走进里间,石蜜不问,和玉也不想多言,一时间阁内只有忙碌进出的脚步声和水声。阁内的一切事物都是极高规格的,也不知是容修特意提点的,还是惯于踩高捧低的宫人们见和玉频频受到齐煜宠幸而特意准备的。
和玉踏入内间,屏退了一干宫人,只留石蜜一人在屏风外候着。
将身上素薄的衣衫褪去,雪白的肉体便陈列在空荡的室内,只用骨肉匀停来形容那身体仍然是不够的,那具身体不似女子一般丰腴柔软,拥有男子的修长分明,却透出病态来。
自背面看去便会感到违和,那光裸的背部竟是完整的一幅赤色牡丹画卷,枝叶繁盛地探入幽谷,徒惹人遐想,倒真合了雕骨画皮一词,像从皮肉里生长出来的纹案。
可那人却浑然不觉,轻轻踏入水中,躯体浸没在温热的池水里,雾气弥漫将他的神色湮没得晦暗不明。
屏风后的石蜜只听到撩拨的水声,垂头立着。
或许是蒸汽溢满整个房间,和玉无端感到燥热,胸口也如同压了石头一般喘不过气来。他扭头朝屏风后的石蜜低声唤道:“石蜜,把窗开了……”
那屏风后的石蜜自然上前来将所有紧闭的窗棂都支起来透出几条缝来,可和玉还是觉得不爽利,在他还未发觉时,下身也肿胀起来,同往日被齐煜亦或是容修勾起的欲望大为不同,这情潮来得又猛又急。
和玉几乎脱力地靠在了浴桶里,自唇间不住溢出喘息,不大的屋内尽是这催情的声响。
石蜜像是发觉了主子的不适,将和玉从水中拉了出来,面对高于自己的男性躯体,她显得游刃有余,将和玉裹在擦身的毛巾内,把他带到了榻前。
两人地身躯紧紧相贴,和玉只觉得石蜜衣襟处的药香勾人心神,那双动作的柔荑也像点火一般在自己那敏感情动的身躯上擦过。
可这样是不行的,和玉按捺住自己对石蜜早有的淡淡情愫,以理智压抑身上的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