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1 / 1)

从前也有许多人赞美过陆白的容颜,但他在此之前却并未得到多少真正意义上的好处,直到院长开口,他忽然庆幸上帝给了他这么一张还不赖的脸。

原来他那天在暗巷里看见的男人竟然是一位心理医生,自己不过见对方衣着不凡,就拿走了对方的皮包与大衣,他的钱包早已被搜刮一空,幸运的是口袋的那张通往梵塔贝城的车票无人问津。

陆白是个没多少道德观念的冒险家,梵塔贝城的繁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过将这当做一场打发时间的奇妙旅途。

可这位院长竟以为他是一位心理医生,陆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趁早溜走,但他张开嘴,话语却不受控制地顺滑溜出:“您过奖了,我在见您之前也以为您应该是个留着雪白胡须,头顶锃亮的老头子,没想到您气质优雅,品味脱俗,俨然就是一位高贵的绅士。”

院长被他的话语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艾尔德,你可比信里还要幽默风趣。”

谎言只有一次跟无数次,陆白没想到直到下车他都不曾被院长揭穿,第一次来到这间新屋子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馨香蓬松的鹅绒被,温暖如春的卧室,他脚下踩着的不再是咯吱咯吱响的破烂木板,而是红丝绒般柔软的地毯。

他的心脏在凄清冰冷的黑夜里咚咚直跳,戳破那层薄若蝉翼的假面,某种澎湃如喷涌而出的泉水一般溢满了他的胸膛。

他为什么不能是艾尔德呢?他为什么是那个在暗巷中饥一顿饱一顿的小混混,他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也就只是顺手牵羊拿走一些客人的财物,而如今他却打算背负起另一个人的人生。

又或许,这是上帝给予他的一次机会,他小时候在一个落魄抄写员家里待过一阵子,会识文断字,又恰巧生得如艾尔德书信中的那样容貌不俗。

唯一困难些的就是要模仿艾尔德的笔迹,起初为了糊弄过去,给自己争取模仿艾尔德的时间,陆白还忍痛摔断了一只右手,打了几个月的石膏。

假扮艾尔德这件事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或许是因为来问诊的大部分病患只是瞧着自己的脸就出神了,全然不在乎他嘴里在说些什么。

陆白天生舌绽莲花,能言善辩,哄骗得院长相信了自己身上这些跟信中不符合的地方都源自于来到梵塔贝城之后生的那场大病,加之病患们超高的满意度与后期每日爆满的咨询让这所医院也着名声大噪,作为金字招牌的陆白自然越发让院长喜欢。

有时候美貌的确是一把利器,它让陆白在扮演艾尔德这件事情上毫无纰漏,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位气度不凡的青年是一个骗子。

但陆白也知道谎言终究是谎言,总有一天会败露,除开每天深夜都在系统学习心理学之外,他对于病患的选择也十分谨慎,一个礼拜内接诊的患者最多不会超过三个,而且大多都是些貌美孤独的妇人。

对于这类的女人,陆白早已经创造出了一套万用模板,手到擒来,并没有多少难度,因此对于阿尔弗雷德家族的邀请,最初陆白没有多少心动,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位真正的心理医生,治不好那位小姐的疯病。

可在听见那堪称天价的问诊费之后,陆白的心狠狠跳了两下,故作漫不经心的不在意也不过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而对阿贝尔进行的推拉而已。

更何况……陆白心想,听说那位美丽的小姐还没有婚约。

众所周知,艾尔莎是阿尔弗雷德最后一位继承人,虽然现在打理家业的事情暂时落不到艾尔莎身上,可在父母百年之后,艾尔莎终究会继承这一切。

一个美丽的、脆弱的、家财万贯的孤独小姐,听起来实在相当具有诱惑力。

在这三天之中,为了博得艾尔莎的好感,陆白可谓是绞尽了脑汁,关于艾尔莎的情报实在太少,这位闺阁中的大小姐似乎没有任何出名的喜好。

因为深知第一印象的重要性,陆白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忍痛抛弃了那些过于花哨或者轻浮的外套,选择了质地柔软,颜色明亮的大衣。

通往艾尔莎府邸的路比陆白想象的还要漫长,周围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烟,陆白在途中毫无形象地吐了三次,直到肚子空空,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原本一尘不染的外套都被他压出了褶皱。

他往常总是笑意盈盈的面庞破天荒恹恹不乐起来,蜷缩在角落里,腿都要放不直,漆黑的额发打卷,几乎有些可怜的意味。

阿贝尔注意到这已经是侍女第十二次往陆白的地方看去,并展现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的眉头也跟着不自觉微微跳动起来,不动声色侧身地挡住了侍女的视线还没有进入宅邸就吸引了这么多目光。

即便对于陆白招蜂引蝶的能力早就有所预料,阿贝尔仍旧觉得自己可能对于情况的预估太过于乐观,君不见黑发青年只是接过侍女送来的水时因为不舒服而轻轻蹙了蹙眉毛,侍女就立刻一副心疼得恨不能为其代为承担的模样。

要知道整个车程他们说的话都不曾超过十句,就已经让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女为他神魂颠倒了。

想到那位宅邸里几乎不曾与任何同龄人接触过的继承人,阿贝尔的心不自觉沉重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两版了设定都没有通过审核……没办法又重新改了一遍,人设剧情都做了调整,要不然这个世界就只能砍掉,实在很抱歉,也是无奈之举,让大家久等了。

◇ 第177章 安抚物(二)

直到下了车,陆白的神情仍旧是有些萎靡不振,没太多精神,面前的房子,与其说是宅邸,倒不如说是庄园更为合适,大得近乎夸张,虽然修建得相当气派华丽,却因为梵塔贝城终日阴雨绵绵而显出一种别样的阴郁与冰冷来。

陆白撑起了一把黑伞,注意到这里的所有管家与侍女都是穿着古板而单调黑白二色,就连阿贝尔也不例外,乍一看去,在阴冷而细长的雨丝之中,只有周围盛开的粉蔷薇色彩鲜明。

他怕冷得厉害,围了羊绒围巾,还戴了手套,原本漂亮的眉眼也被雨水柔和朦胧了几分,显得杀伤力没有那么强大,他跟着阿贝尔走进了宅邸里,为了避免刺激到艾尔莎,在来之前陆白很仔细地清洗了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乃至于脖颈与面颊出都只残留着十分清冷的雨水气味。

走过长长的宴会厅,在爬上数不清的楼梯之后,阿贝尔终于带着陆白轻轻叩响了面前这扇深棕色的法式双开门。

陆白百无聊赖地站了一旁,静静等待着里头的回复,而里面却始终没有人开口,青年的目光扫过两旁的幢幢灯火,十分昏暗,看不清阿贝尔的神情,看来艾尔莎小姐似乎并不喜欢过于明亮的环境。

“小姐没有说话,这代表她同意您进去了。”

阿贝尔戴着白色手套,轻轻为陆白推开了大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拜房间里那八扇大敞开着的窗户所赐,在开门的一瞬间,无数湿润的雨丝携带着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

陆白冷得打了个寒颤。

阿贝尔的目光扫过那些大开着的窗户,最终又垂下了眼睛。

“您又忘了关窗户,艾尔莎小姐,这样您会受凉的。”

那位艾尔莎小姐并没有开口,就好似一尊缄默的圣女像,直至阿贝尔走过将那些打开的窗户一扇扇关上,又命令下人搬来几盆新的碳火,陆白才渐渐觉得泛红发涨的手指开始回暖。

通常陆白并不会太过于直白地盯着女士的面容,因为这是不礼貌的,可毕竟不远处坐着的就是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艾尔莎小姐,黑发青年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飘过去,落在那一头比金子还要灿烂的漂亮长发上。

病历上有病人的基本资料,当然也包括艾尔莎的照片,然而照片上的艾尔莎还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天真烂漫,稚气未脱,却已经展现出惊人的美貌,距离那照片上的时间最少也过去了三年,不知如今的艾尔莎小姐是什么模样。

靠在窗户上的金发小姐,侧脸雪白而安静,阿贝尔主动开口:“艾尔莎小姐,这是昨天与您说过的那位先生。”

对方还是没有开口。

阿贝尔转头去看陆白,那双浅灰色的眼眸如窗外深重的云翳一般雾霭沉沉。

“艾尔莎小姐很喜欢你,去跟她打个招呼。”眼姗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