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不可无礼。”梁玉?Z止住了杜若的话,他看向那两个人,表面上笑着,心里却是已经有了打算。“两位好汉,这位置是在下先来的,酒菜都已经上来了,我也不好让开啊。”

那两人听他这么说,立刻怒吼道:“你这臭小子,知不知道我们两个是什么人?”

“哎呀,两位好汉先别急啊!”梁玉?Z好声说到,“我不是要赶两位的意思,在下见两位气度不凡,这一眼就心生敬佩。今日相见也是缘分,不如一起坐下,这顿饭我请客。”

“你请客?”

“对啊!”

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男子,穿着打扮倒像是有钱人家,这两人本来就不打算出钱,有个富家子弟供着白吃白喝简直是捡来的便宜。“好,那我们兄弟俩就给你这个面子。”

“那敢情好。”梁玉?Z对着店家喊道:“老板,再来两坛子好酒!”

“好嘞!”

等酒菜上来,梁玉?Z一边给这两人倒酒,一边问道:“我看两位好生威风,不知道是哪家的武士啊?”

两人听他这么问,大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年轻点说到:“小哥啊,听口音你是外地来的吧?”

“昂。”

“那怪不得你不识得我们。”年长的喝了一口酒,然后说到:“我们啊,是盐帮的人。”

梁玉?Z立刻佯装出惊讶的表情,“原来是盐帮的好汉啊!我听说过的,盐帮可是岭南商道的第一大联盟,这岭南各个州府,都得看盐帮的脸色行事呢。”

“哎,到也说不上是什么看脸色不看脸色的。就是兄弟们聚一块吃口饭,这世道就是强者生存,大家一起着干大事才有劲儿啊!”

“那是。”梁玉?Z面上带笑,心里却骂着这盐帮狗娘养的,什么强者生存,明明就是一帮恃强凌弱的强盗土匪。

可那盐帮贼人自以为了不起,跟梁玉?Z侃侃而谈这盐帮多厉害,愣是吹得连朝廷都得让他们三分。梁玉?Z听的咬牙切齿,心里默默记下这两人说过的话。

“实不相瞒,在下是从西关口来的,家里父亲是做瓷器生意的,走了些门路,小有财富,想让我继承家业。可我啊,就不喜欢这规规矩矩安排好的生活,总想着能像你么这样的英雄豪杰干一番大事业。所以才离开家里,出来闯荡。今儿听了盐帮的事迹,真是钦佩不已,要是我能同两位好汉一样加入盐帮,那就太好了。”

“诶,小哥有志气!不过现在可是不巧,我们盐帮正要办大事情,顾不上招揽新兄弟。”

梁玉?Z神经一震,问到:“什么大事情啊?”

那年轻的便说到:“这不是泽州河道修好了嘛,邕州这立了个港口,咱们帮主面子大,和这港口的管事说好了,咱盐帮接管这港口,后天这盐帮的各大商主要在天福楼好生聚一番,好好相谈这港口分红的事。”

“那这可不好弄啊。”梁玉?Z道,“我可听说邕州新来的刺史是秦王殿下,这朝廷可不许咱们这买卖人抢官家的生意啊?”

那年长的立刻反驳道:“这怎么能叫抢呢?这道上谁听了咱们盐帮的名号,不都得敬让三分,不然那些货早就让旁的贼人抢走了。咱们就收点保护费怎么了?再说了,秦王又怎样,这之前邕州的刺史也是对咱们客客气气的。”他凑近梁玉?Z,小声道:“而且啊,我们帮主以前在西北还抓过秦王。这皇家子弟娇生惯养的,能成什么气候啊!”

这话说得梁玉?Z值想笑――席北峰这个狗娘养的,被本王逮着的糗事不说,倒是记着本王被他们用下三滥手段给绑架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让朝廷的人发现了怎么办啊?”

“发现就发现呗。”这两人还是不以为意,“这邕州府兵才多少人,我们盐帮又有多少人。到时候咱们兄弟都守在天福楼,他们敢来,咱们就敢打!”

“那万一他们混进去呢?”

那年长的人明显有些不耐烦,“哎呦我说小兄弟,你这话好像是有点看不起我们盐帮的守卫啊?这盐帮都有腰牌,进出都是严明看查的,那天一只蚊子都进不去!”

梁玉?Z一怔,“哟,看来真是在下浅薄了。盐帮做事严谨,在下佩服。”他紧着说恭维的话,又给杜若使眼色。杜若会意,赔着笑给两人倒酒――不灌死你们两个王八羔子!

虽是盐帮的两个小喽??,这一方交谈可是真得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席北峰这个人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作风依旧如当年在满城那般猖狂。还妄想截断河道商运,想借着商道来把持岭南的官员百姓,真他妈的异想天开。作为邕州刺史,本王岂能任你为非作歹。

于是等宁沉溪被秦王殿下召来的时候,对方见面就给了他一块牌子。宁沉溪看着那牌子上的“席”字,一时不太明白秦王殿下的意思。直到对方告诉他今儿在酒馆子所见所闻,他恍然大悟――这是盐帮的腰牌啊!

“不过殿下您是怎么弄到这东西的啊?”

“嘿,这都是杜若的好功夫。”

宁沉溪看向杜中侍,只见对方微微一笑,温声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两天后,梁玉?Z和宁沉溪便装作商贩,进了这天福楼。宁沉溪认识一个叫霍高飞的绸缎庄老板,这人早就不满盐帮作风,便应了他们的要求,做了衙门的线人。梁玉?Z和宁沉溪便扮成了他的随从,入了席面。一场宴会下来,梁玉?Z记下了在场的富商及官员,会去之后便把这些人的名字都写了下来,让后往朝廷修书一封,请求好好彻查这些官员的底细。

约莫过了一个月,朝廷的调查结果才下来。这天早上,杜若接到官家的书信,跑着给秦王殿下报信。梁玉?Z一看,这心中便有了底――这几个州府官员公账上的出入果然有问题,朝廷已经下令撤职责问,今儿他就能拿着朝廷的律令去挨个找这帮子人算账。

岭南地处偏远,官家多关心民生,却极少亲自处理岭南各项事务,这里的官员安逸了好几年,突然一道旨意下来要彻查他们,可是都慌了手脚。有的连夜逃出邕州,有的想投奔席北峰。可梁玉?Z早有预料,联合了岭南道折冲府的将领,把邕州出城的路给堵死,全部给抓了个现行。等席北峰知道这些的时候,那些给他们盐帮供给便利的官员早就被梁玉?Z派人押送帝京等候发落了。

“我去他奶奶个腿!”席北峰怒骂到,“这个梁玉?Z,在满城的时候就坑过我一回儿,害得我被流放至此。好不容易老子出头了,他又来膈应老子!”

他的手下问到:“帮主,没了这些当官的给咱们通融打点,咱们这河运生意还怎么做啊?”

席北峰怒声斥到:“做什么做啊!先保命要紧!”

“哈哈哈哈,盐帮这回可是吃了大瘪了。”

除夕这天,宁沉溪上秦王府上拜访,还特地带了自家母亲酿的屠苏酒。他拜完礼,便跟秦王报告这盐帮事件的进展,说是自从那些帮着盐帮的官员被处理之后,盐帮就收敛了很多。那些商家也不敢再走私盐功,席北峰这河道商口没了支撑,也行动不起来。

“他行动不起来,咱们可得行动起来。”梁玉?Z拍拍宁沉溪的肩膀,道:“他是被咱俩打趴下过的人,这又来了当头一棒,肯定是要忌惮一些的。咱们趁着现在,赶紧着把邕州这河道商口置办了。”

“臣知晓殿下的意思,明天就把适合当值的人员名单交给殿下过目。”

梁玉?Z点点头,“哦对了,这盐帮虽然是没了河道的生意,可那些商贾手里还是把着盐功命脉,席北峰又是帮众巨多,还霸占着农民的田地。若是不从根源上断了他们的路,岭南的百姓过了这春节,还得过苦日子啊。”

宁沉溪闻言,想了想,说:“臣之前和霍老板了解过盐帮怎么运作。一般都是席北峰从各路以低价搞来货源,然后再由商贾从他这里倒货,利润五五分成。岭南没有产盐的地方,这盐功货源不好弄,也不知道席北峰哪里来的能耐,能搞到这么。”

梁玉?Z冷笑一声,“他那哪是能耐啊,指不定是从哪个商路上抢来的。而且我去过好几个店家看过,他们卖的盐上面一层是好盐,底下就是掺着白砂之类的东西,弄虚作假滥竽充数。”梁玉?Z皱眉想了一想,问到宁沉溪,“你说这岭南就没有一家产盐的?”

“目前来说是没有。不过也是因为岭南地儿穷,这凿盐井耗费不少,也没人勘测。”

“嗯……我有个好朋友,很是擅长机关制造,对地质材料也很是有研究。若是能把他请来,兴许能找出些门路。”

宁沉溪一听,不觉大喜,“那可好啊!要是岭南能有自己的盐井,那就不用从这些盐贩手中高价买盐了!那盐帮肯定不攻自破。”

“嗯。”梁玉?Z笑着点点头,“这事咱得好好合计,我明日给我这好友修书一封,等他给咱们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