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本分而已,太子妃言重。”
“齐侍郎博学多才,又是忠心之人,妾十分敬重。以后还请齐侍郎多帮衬太子殿下。”福了福身子,李怀若眼中含笑。
那笑容让齐归沈心中悸动,他赶紧说到:“太子妃放心,齐某侍奉太子,必定以竭尽全力辅佐太子。”可说完这句话,齐归沈心中又泛起一阵苦涩。
有什么比为情所困跟让人忧心忡忡呢?
放心,小九很快就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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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路途一旦奔波起来,便是时光飞逝。可愈加向南,这离乡的愁绪便愈加深刻。不似去往西北,浩荡山河之间风沙漫天。而是温暖湿润之中,逐渐走向寒冷。南方冬天的气温虽然比北方高,可是空气中的湿气却是被冻得着实伤人。纵使裹着厚厚的大衣,只要寒风一来,那风就像冰针一样,疯狂地钻进身体里,又冷又痛。
刚到这里时,梁玉?Z实在是不适用岭南的生活――他自小在北方生长,有五年在寒冷西北生活的经验,也受不了这湿冷的气息。岭南到了冬天也不少下雨,这一会儿雪一会儿雨的,搞得房子里一片寒彻骨的潮气。他让杜若多生了两个炉子,想弄得暖和干燥一点。谁知道第二天却是中了炭气,整个人都汗出如浆,心忡忡然。好在宁沉溪有办法。他赶紧从家里拿了些白萝卜,捣烂成汁给秦王灌下去。然后又拿了些自家腌的酸菜,喂着秦王吃下几口。约莫半个时辰过后,秦王的脸色才恢复了过来,叫着杜若给他拿些水喝。
宁沉溪见秦王没事,方才着急的心情总算是缓和了些。“殿下,这屋子里头可不能点太多炭火,别说是万一走了火星子,就是这炭气吸多了也是要出人命的。”
梁玉?Z闻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本王是觉得屋子太冷,才多生了点火,这下便会注意了。”
知道秦王殿下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适应,宁沉溪便细致向杜中侍说明了一些注意事项。这出门在外,总得好好生存下去。料是他秦王殿下多在帝京生活,在西北也是住着宅子,到岭南这荒凉之地,住的不过是普通平房,也是受委屈了。宁沉溪记着在满城时,秦王对自己的恩情,便是真心实意地照顾秦王殿下。结果第二天,梁玉?Z就看见宁沉溪领着他府里的几个人背了一箩筐的花椒在院里倒腾。只见他们把花椒碾碎,然后和在泥土。梁玉?Z觉得这事新奇,便问到:“宁府尹,你这是干什么啊?”
“啊,殿下,这叫糊椒墙。”
“糊椒墙?”
“这邕州四季湿气都重,您这房子啊糊上这花椒和的泥,就能挡着这湿气了。冬天也就好过点。”
梁玉?Z一听,是又佩服宁沉溪的学识,又感动对方为自己着想。“你这方法倒是新奇的很,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宁沉溪便道:“臣刚来邕州的时候,有去城郊的村落探访。那里的农民都是这么盖房子的,好储存粮食。臣觉得这个方法好,就带到邕州城里了。”他放下手里的铁锹,看向秦王,又有些忧心忡忡。“不过殿下,这房子再怎么盖,这岭南的冬天还是有些湿冷难耐,您就委屈一下吧。”
他这话可是把梁玉?Z逗乐了――我可是在西北边关感受过黄沙漫天大雪纷飞的日子的,战场杀敌群狼独斗都未曾怕过,不过是住的差了点,还能把本王吓倒啊?再说了,本王住的再差,还能比那些可怜的老百姓差吗?
一想到这个梁玉?Z就有些难过,来岭南的一路上这百姓穿着吃住明显越来越差。他路上问了不少人,那些人都说是因为私盐价高,这私盐商贩拉帮结派成立了盐帮,不仅是高价出卖盐功,更是借着泽州河道的路线,卡着邕州的河道口,百姓们想要经河道出货做买卖,都得租盐帮的河船,还得给他们一半的分红。岭南的百姓大都是农民和手工者,小买卖生意本就没多少利息,还被盐帮这么克扣,大多人都付不起租船的钱,粮食什么的都在家里堆着,沾了潮气发了霉,日子过得更是艰难。
看着邕州百姓这般贫苦,梁玉?Z这心里既是愧疚又是愤怒,想他在帝京处理私盐倒卖的案子,最终也没能把这帮子人连根拔起,这下到了岭南,才是知晓私盐贩卖是对百姓有多大的伤害。可岭南盐帮猖狂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他刚来此地,对诸多事情不甚熟悉,也不好立刻动手。
所以好巧不巧,让他碰着宁沉溪――说来他和宁沉溪还真是有缘分。他前脚刚离了满城,宁沉溪也被调到了邕州做府尹。梁玉?Z刚见着他还有些震惊,对方却是早知道他要来,准备好生接待。
“臣能再与秦王殿下共事,真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哎呦,宁沉溪啊,怎么半年多没见,你倒是学会奉承本王了?”
“臣从来不花言巧语。”宁沉溪恭恭敬敬地对梁玉?Z鞠了一躬,而后认真说到:“臣得知殿下要来岭南的时候,真是要喜极而泣了。”
“喜极而泣?宁沉溪你可是越发滑舌了!”
当时梁玉?Z还以为宁沉溪只是和自己开玩笑,可想来宁沉溪是个刚正的人,说话也十分硬气,他这般说辞,必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等他问过对方,才知道,这是真的有难处了。不仅是宁沉溪的难处,更是他这个邕州刺史的难处。
岭南的大体状况他也是听说过,丘陵地带,多风多雨,岭南南道这边比北道来说土质要差很多,交通运输什么的都不发达。就算有好地也是躲在山岭斜坡之上,开垦起来十分麻烦。再加上盐帮作乱,这泽州河道就卡着邕州这边,岭南南道的百姓可是不好过啊。
“臣一来邕州,便探访百姓,也让人去打探了盐帮的虚实。可盐帮势力很大,而且他们又是扼住了河道的航运,又把控了盐功的生意,现在连地势好的肥田也让他们霸占了。百姓们想要过日子就不得不屈服于他们,好多家都欠着盐帮的债,不敢反抗。”
梁玉?Z闻言,皱起眉头,“这盐帮如此猖狂,不除他们,岭南的百姓就没有好日子过。可是如今盐功航运都被他们把控着,若是咱们与他们硬杠,怕是他们会一下子切断百姓的生路啊,那咱们可就是罪人了。”
宁沉溪说到:“臣也是如此考虑,所以才和殿下好生商量。”
梁玉?Z点点头,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诶宁沉溪,你这人可是直言善谏的主儿,既然又这种事情发生,你怎么不给朝廷上书?”
“臣当然是上书了的。”提起这个宁沉溪就有些气得慌,“彼时官家修建泽州河道要过邕州,在位的邕州刺史说是不愿叨扰官家,硬是把我递上去的文书都给拦了下来。这泽州河道一修好,他升官去了帝京,留下百姓辛苦。好多人家因为河道占位,房子农田都被拆了,无家可归,我恨不得骂死他!”
“就算是占用房子农田,上头也应该给补偿的啊?”
宁沉溪立刻愤声道:“补偿什么啊,有点补偿也叫那几个领头的官员给中饱私囊了!实在是我官职地位,又放不下邕州的百姓,不然我就上书帝京直接告御状了!”
“竟是还有这种事?”梁玉?Z皱起眉头――这泽州河道可是太子主持修建的,地方官员有何报备他是肯定知道的。
难道说,三哥是为了在陛下面前讨功赏,置百姓于不顾了吗?还是他此次疏忽,不过以他的行为作风,此等大事肯定不会视而不见的啊?
这事可不好评判,而且现在说这些似乎也没什么用处。当务之急是怎么解决岭南盐帮的事情,此等毒瘤不除,他日必定作乱。
所以等他在邕州安顿下来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铲除盐帮的事情。这岭南盐帮横跨好几个州郡,但是以邕州为中心。这当家的管事的都在邕州。梁玉?Z又派人打探到,这盐帮还私自招募了不少人做佣兵,驻扎在灵关山。而这灵关的盐帮头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满城渊中山胡作非为通敌卖国的席北峰。
梁玉?Z简直想造口业――大撒碎钩子,批脸的跟城墙拐角一样,拐到岭南的灵关山头又当起土匪头子了?
一边骂着,一边嚼着花生米。杜若还是第一次见自家殿下这么不修边幅胡造口业,他小声提醒了一下,“殿下,咱们这是在大街上,这小酒馆子里人还多着呢,您别让别人听见了。”
“我就是气不过。”梁玉?Z咧了咧嘴,“方才你也跟着我见着了,这寒冬腊月的,有几家农户有钱置办新衣裳的,家里的小娃娃都要衣不蔽体了。”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到:“想我在边关的时候,尚可以武力保家卫国,如今遇上这盐帮,却是使不出半点力气,你说能不气吗?!!”
“奴婢当然您气了,奴婢也气,可您总得注意点自己身子。这来岭南才三个多月,您都病着好几回了,饶是谁的身子也吃不住天天出去顶着寒风四处探访啊!”
梁玉?Z闻言,拍了一下杜若的头,好声道:“本王晓得你关系我,只是盐帮不除,我这心就静不下来,吃饭睡觉都没滋味。”
唉,要是燕琼在我身边就好了,他总是能帮着我想办法,也能安抚我上下起伏的情绪。
叹了口气,梁玉?Z又把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
这时正好有两个武士装扮的人叫嚣着进来,“店家,来一只蒸鹅、一斤牛肉、一盘花生米,再来两坛好酒!”
那店家见着这两人简直跟见着瘟神一般,可有不敢上前驱赶,只能勉强笑着试探说到:“两位大爷,今儿是不是能把前段时间赊下的酒钱一起结清啊?”
那两人一听这老板要钱,立刻翻脸大吼到:“你敢跟老子要钱,你这酒馆子的地界可是我们盐帮的,没朝着你要租金就不错了,你还敢跟我们要酒钱?!!”说罢,便要掏出腰间的刀。
对方仗势欺人,十分凶残可怖,店家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催着小厮赶紧给这两位大爷上好酒好菜。在座的人也是大气不敢出,有几个见着盐帮的人,根式吓得浑身哆嗦,只想着赶紧结账逃跑。
那两个盐帮的人在馆子里环视一圈,然后直直向梁玉?Z走过来,恶狠狠地说到:“你们两个,起来!”
这明显就是要争他们的好位子,杜若一下子就火了,“你们俩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