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宁沉溪应到,“对了殿下,今天我去驿站往老家寄书信,碰着信差说是有您的一封信,我便捎过来了。”
“我的信?”
只见宁沉溪从衣袋里拿出一封信,然后双手呈上。梁玉?Z挑了挑眉毛,伸手接过来,看到信上署名的时候,心中却是充满惊喜。
是燕琼!
见秦王殿下面露喜色,宁沉溪便知趣的告辞了。
等宁沉溪一走,梁玉?Z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燕琼的字体徘徊俯仰,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当真是随了他刚正的性格和俊美的容貌。
【久不通函,至以为念。岁寒将至,见字如晤。】
【这信到你手中的时候,应该已经是除旧迎新之时了吧?素闻岭南气候要比北方暖和许多,不知是否有雪?尽管如此,你还是要多添衣服。你一认真起来,就老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不在你身边,不能时时提醒,只能在此叮嘱。】
【听闻朝中下令彻查参与岭南盐帮的官员,想必是殿下你上书请命。如今岭南贪官污吏肃清,想必百姓得以生息。不过盐帮并非是讲理之人,殿下应对他们,可是要万分小心。】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喜事要告知殿下。陛下圣旨,封八皇子为韩王,并赐婚八皇子与兰阳郡主,来年八月成婚。】
【此番分别,甚是挂念。每遇惆怅,琼夜下弄笛,一曲朝暮,遥寄相思。盼九郎平安,他日重逢,此情长久,朝朝暮暮。】
【情长纸短,不尽依依。】
“此情长久,朝朝暮暮。情长纸短,不尽依依。唉……”这一字一句可都是写在了梁玉?Z的心上,他因燕琼的深情而感动,却又因为两人分别两地不得相伴而感到无奈和忧愁。他读多了古人的诗词,以前他想不懂为和诗家大人都在节庆时节黯然伤神。而今除夕之夜,他读着燕琼从帝京给他寄来的书信,倒是对这种愁绪有了体会。
他不禁回忆起和燕琼一起在边关的日子,几乎每个节日他都与燕琼一起度过。纵使他有思乡之情,可燕琼陪在他身边,他便觉得等待没有那么煎熬。
唉,等了五年,我才回到帝京。那我又要等多长时间,再见到小琼儿呢?
过渡章 岭南的剧情很快的下一章小琼儿就会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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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逐更筹尽,春随斗柄回。寒暄一夜隔,客鬓两年催。
一旦过去寒冬腊月,岭南的春天就来的很快。冬日里湿冷的气息日渐离去,接踵而至的是万物复苏,鸟语花香。只是这潮气仍然有些重,还好这几日日头正好,梁玉?Z便和府里的人一起把箱子里柜子里的衣服被褥还有书架上的书都摊出来晒晒。
林邵一进大门,就见着秦王殿下这正院里书籍纸张什么的铺了一地。他看着卷起裤腿撸起袖子的秦王梁玉?Z,直觉得自己这好兄弟变得不一样了,来岭南半年的时间就这么接地气了,院子里不种些花花草草改种书了?
“我这后院都晒被褥衣服了,这书籍什么实在没地方晒,只好铺正院了。”梁玉?Z见着林邵十分开心,正要跑过去,却发现这脚下被他摆的已经没了下脚的地,便脚尖轻轻点地,轻功小跳着蹦到了林邵面前。林邵生怕他摔着,赶紧扶了他一把,然后佯装不满地说到:“哟,秦王殿下这嗜书如命啊,怪不得臣在这邕州口也没见着个接应的人呢。”
梁玉?Z闻言,立刻拿手中的书拍了一下林邵的胸脯,然后啧了啧嘴,道:“你这人怎么小气啊!本王先前给你写信说让人去接你,是你自己不要的。快到了邕州也不给本王写一封信,你这猴精的脑袋,本王能猜到你什么时候来啊!”
梁玉?Z这话并不是故意搪塞林邵,而是他真的没想到林邵这么快就到邕州。他元月给林邵寄的信,这才三月初,林邵就麻溜地到了邕州。林邵笑笑,说:“我不是怕你挂念我嘛,再说了,找个人接我不如我一个人走的快。这凿盐井是关乎民生的大事,不能慢了。我这路上多问几个人,还能找不到你这邕州刺史的住地啊!”
“也是,你是云州人,打小又跟着你父亲四处闯荡,这岭南的路怕是你早就烂熟于心了。”
“多谢秦王殿下夸奖,下臣就却之不恭了!”
见林邵又耍滑头,梁玉?Z不气,反而心生欢喜,他是好久没见着好友,如今两人再聚,实在是喜悦。他搂着林邵,豪声道:“嘿,好友今日前来相助,本王真是感激涕零,你在邕州这期间,就住在我府上。今儿,先给你接风洗尘!杜若!叫后厨做点好吃的,再温几壶好酒!”
“奴婢遵命!”
末了他邀林邵进屋,好好许久,却不忘提醒林邵别踩着他的书。林邵看着这一地书也只能无奈摇头,然后用着轻功,跳到石阶之上。
两月前在帝京一接到秦王的书信,林邵就想也没多想,连夜写了请命的文书,第二天就递给了官家,等了十几天,才得了批准。一收到任命的文书,他便急着要赶路邕州。临行之前他不忘去北衙军营看封狼军,见着路行之还问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邕州,帮着好兄弟凿盐井,省得在这里受人管制。路行之是想去的,可一想到自己也走了,那燕国公府外面可是一点照应都没有了。阿檀也在燕国公府,他为兄长不能把阿檀一个人丢下,只好作罢。最后两人依依惜别,说了好些恋恋不舍的话,林邵才踏上路程。
他想着,自己这好兄弟好歹是秦王殿下,虽然是被贬谪至此,可官位仍然不低,怎么也得好吃好喝的供着吧。可等到这接风洗尘的菜肴一上桌,林邵就觉得自己想错了。清粥小菜的,唯一的肉便是鱼脍,还是梁玉?Z昨儿自己去河边钓的。那酒也是清酒,喝起来一点滋味都没有,哪能合的住他们这群在边关饱经风霜的军人啊!
“秦王殿下,您这是体验平民生活?”
“林少监,这已经好点的吃食了,王爷他平时都吃的粗茶淡饭。”站在一旁的杜若听林邵这么问,实在忍不住插嘴,“岭南百姓生活不易,都缺吃少穿的。殿下心怀百姓,看着他们疾苦,自己也舍不得吃好的。从帝京带来的钱财分了一大半接济劳苦,每月的俸禄也都贴补了农耕劳作。这鱼本来他是准备着清明节祭祖之后再吃的,要不是您来了,咱们可舍不得拿出来啊!”
林邵一听,心中既是震惊又是心疼。虽说身为军人,在边关吃过不少苦,可啥时候都不能饿着。“我身上还有些贴补的银钱,让下人去酒楼买点好吃的。”
梁玉?Z立刻拦住他掏钱的手,笑着说到:“林邵,不用了。这万事以国以民为先,若是我这当官的也贪图享受,岂不是辜负了百姓们的期待与信任?咱们在边关的时候,又不是没吃过糠咽菜,这清粥小菜,总是好过那般苦日子的。”
“话是这么说,可你这也过得太清苦了。”环视了屋里一圈,林邵看着墙缝上的水汽,不禁叹了口气。“殿下,再怎么为国为民,您也不能太苛待自己啊。万一累着出了毛病,那可怎么办啊!”
梁玉?Z却是大笑了起来,他拍拍林邵的肩膀,道:“林少监,你好友我也是在边关摸打滚爬了五年的人,这当兵的训练我可一次都没逃过。咱们当兵的体格硬朗的很,你怕什么啊!”
听秦王殿下这么说,林邵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他咧了咧嘴,妥协一般地说到:“行呗,我的好兄弟都不觉得苦,我更不觉得苦。往后啊,我跟着你一起粗茶淡饭,咱封狼军可从不怕风吹雨打,就算是天塌下来,咱们也敢给它顶回去!”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大笑起来――想起当年豪气冲天,忠肝义胆,刀剑之下拼出路。如今不是战场,他们也会并肩作战。
而且林邵一来,对邕州百姓来说更是好消息。宁沉溪早就盼着秦王殿下那位“才学八斗”的好友来了,见是林邵,更是惊喜。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他们这帮子在满城共事的人,如今又到了一起。
林邵见着宁沉溪也是高兴,顺口就说了一句“宁郎君这一身清廉朴素的气质还真是从满城带到邕州来了”。晓得林邵没有恶意,宁沉溪也没恼,只是笑着说到:“林郎君还是那么言辞爽快!宁某人真是倍感亲切啊!”
“哈哈哈哈哈!”
人员聚齐,这开凿盐井的工作也就提上了日程。林邵对岭南的地形地质很是熟悉,又善于机关制造。他拿着自己那司南方盘在这地界寻了几个地点,又取了土样和一点周围植物,询问过附近的居民,终于确定了地点――就在离灵关山脚不远的鹿田一带。
宁沉溪一听,就有些犯愁。虽说与盐帮勾结的官员大都得到了处分,可这盐帮终究还是没破。商贾们安分了些,可席北峰却是依旧猖狂。鹿田一带的田地都被他收了死租,他要是知道官府要在鹿田开凿盐井,怕是要有异动。
“异动就异动,迟早都是要和他们打的,本王巴不得他们来找呢!”梁玉?Z这心里老气,他看向宁沉溪,说到:“这盐井的活必须马上开,至于席北峰这厮,你看能不能让霍高飞想想办法,先撺掇商贩们断了盐帮的粮草武器供给。没这两样东西,席北峰一时半会儿的不敢下山和咱们硬杠。”
过了些日子,就人听说,盐帮商贩紧着从外地倒腾韦护的珠宝瓷器生意,钱都投了进去,席北峰这个月的粮草武器没供上。这真是个好机会,梁玉?Z赶紧着带人去鹿田,他先前就跟当地的村民说明了开凿盐井的事情,并且保证会给他们占用田地相应的补贴。这些村民都是勤劳淳朴的人,见着这么大的官又是战战兢兢,又是心中期待,他们听秦王殿下说了这开凿盐井的好处,自然是答应的。可到底农民靠农田生存,这地被征用了,他们可没有钱再去盐帮那里租地了。
“这没事。”梁玉?Z说,“咱们这开凿盐井啊,也需要人手,诸位在这工队里当值,工钱也不会少的。”
村民听他这么说,心也放了下来,第二天就领了工队的牌子,开始跟着秦王他们干活。
开凿盐井的任务就这么开始了。
工队里大多是当地的村民,林邵便召了几个官府行工的专家,每天晚上给工队讲课,白天再一起上工。秦王殿下也多在工地里考察,有时间还要和众人一起铲土垒堡。村民们见这位年轻男子样貌英俊,气度不凡,身边还总带着个浑身雪白的大狗,想着肯定是富家的郎君,结果知道了是邕州刺史,当今秦王殿下,众人皆是惊叹。这秦王殿下一点官架子都没有,还老和他们争着抢着干最苦最累的活,言谈举止又叫人亲近,当真是叫人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