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怀山面上不苟言笑,看不出是好事还是坏事。严在溪盯着他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就先被一双沉静的眼睛捕捉。

严在溪当即顿了一下,无意识地想避开,但刚转开的肩膀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按在原位。

因为严怀山突然的动作,让一圈正交谈着的宾客不约而同声音小了点,看着他们的方向。

严怀山游刃有余地稍稍微笑:“我去处理点私事,失陪一下。”

严在溪不露声色地想挣脱他按着自己的掌心,一股微温的气息却先一步扑上耳畔。

他耳后连下去的皮肤上瞬间窜起一片很小的鸡皮疙瘩,电流随着微弱的鼻息冲至大脑。

后面严怀山说了什么严在溪都有点恍惚,他只记得大哥附耳过来,靠得他很近,低沉的嗓音压得更低,用近乎气音的声音道:“帮我看一下他。”

等目送严怀山的背影走远,严在溪本能地攥了下手,捏到一个连骨头都发软的小手时瞬间愣了几秒。

他嵴背僵硬地缓慢低下头,对上严

【作家想说的话:】

我来啦,过了个兵荒马乱的端午,昨天莫名其妙有了自己的猫,今天又莫名其妙发现猫猫可能有膀胱结石需要手术,打算明早带她去医院看看,刚刚才定下心坐在桌前码字,字数有点少,大家凑合看!

第41章

小孩仰起肉又软的脸颊看他,眼珠发黑,所有的光线都聚集在里面,像刚洗过的葡萄。

严在溪眼神里还留有几分无措,他茫然地又看了下严怀山离开的方向,已经不见踪影。

搭在掌心里的小手热度很高,手心中有微微发湿的潮气,源源不断地涌向严在溪的手指。

“你,”严在溪嗓子发干,他极为缓慢地把视线垂下去,贴上小孩五官柔软的弧度,他张了下嘴唇尝试开口:“你累吗?”

小孩看了他一段时间,在严在溪忍不住要移开目光的时候,很乖地摇头。

严在溪如坐针毡地拳了下手指,左右张望着空闲的侍从想找人帮他带一下孩子。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小孩突然对严在溪说。

严在溪没有反应过来,低下头看着他:“什么?”

“我想要你抱我一下。”小孩又对着他动了动粉色的软嘴唇。

他的睫毛很长,随着不算频繁的眨动上下忽扇,能从脸上明显地看出严怀山的影子,不过嘴角与严怀山眼角垂下的纹路不算完全一样,小孩抿起的嘴唇要更上挑一些。如果此时有人更仔细地对着严在溪与他端详,会得出这叔侄二人的嘴巴要更相似的结论。

严在溪没有拒绝他,但是也没有立刻同意。

等到小孩盯着他看了足足一分钟后,他才露出一些勉为其难的表情弯下腰去。

宴会厅进来了更多的客人,他们站在离大门很近的位置,进来的人基本都会看过来一眼。

小孩先一步展开绵软,藕节似的白胳膊,大眼睛忽闪眨着,仿佛玻璃货架里展示的瓷偶。

严在溪张开细长的手臂,动作有些僵硬地隔着布料环过软肚皮,揽住小孩散发热气的后背,一把将他从地上抱进怀里。

小孩比他想象中要重得多,浑身的软肉也更绵,抱紧怀里的时候小屁股上的肉也轻轻颤了下,让严在溪情不自禁又捏了捏。

小孩的短手臂顺势环住严在溪脖颈,他轻微塌陷的胸膛贴在严在溪胸口更上方一些的位置。小孩的体温比成人要高一些,严在溪又是个极度怕热的人,在非洲待了将近四年都没有治好,贴着小孩的胸腔上方的皮肤已经开始微微发汗。

严在溪掌心下贴着小孩的嵴背,他能感觉到小孩后嵴的衣服有点被汗水打湿。想了一下,严在溪对他说:“你身上好热。”

小孩不讲话,乖乖地被抱在严在溪怀里。

会场顶上的灯光忽地暗下来,嘈杂的交谈声不约而同静下去了。

严在溪还是有点紧张地抱着小孩转身看着一束聚光灯亮起的地方。

老爷子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大屏上,场下稀稀拉拉地有一些掌声响起来,紧跟着在老爷子被严怀山搀扶着露面时,轰然变大。

看到严怀山出现的时候,严在溪的眼瞳忽地收缩了一下,明白过来,老爷子坚持要在此时大办寿宴的原因,是要向外界宣布被他认可的继承人。

严左行与夫人紧跟在老爷子身后出现,他们后面跟着的是严左行面色不佳的大哥与大嫂。

大伯脸色差得十分明显,严在溪不用猜也知道严怀山扶着老爷子出场是临时才做出的决定。

想到方才被人急忙叫走的严怀山,怀里沉甸甸的重量与热度让严在溪对抱着的小孩有了一点实感。

寿宴请了几百位客人,蛋糕也准备得足够大,由八层蛋糕顶起最上层的寿桃。

老爷子笑得脸颊发红,拄着拐杖的手微微发颤,他朝台下让他先切第一刀的人连连摆手,笑道:“人老喽,做事情都不利索了。”

他说着,把手里的蛋糕刀递到一旁严怀山眼前:“让怀山替爷爷切吧。”

老爷子让位的意图明显,台下的又都是人精,纷纷看向严怀山的方向起哄让他快点切下第一刀给大家分喜气。

严在溪抱着小孩的手臂稍稍收紧了,他呼吸放得很慢,几乎把视线彻底黏在大哥身上。

严怀山脸上的表情没有很多变化,连笑意也很淡,他垂下眼看着被递来的刀,在接过刀前抬头望了眼人群外的黑暗深处。

隔得很远,人声鼎沸中,严在溪和他对上了视线,抿平了嘴唇。

他们都清楚,严怀山真正接棒的那一天,兄弟二人之间再无可能。

不是百分之一,不是百分之零点一,而是百分百的,没有任何回寰。

成为掌门人的严怀山不能去爱,更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去爱他想爱的人。

而毫无追求的严在溪唯一地奢求便是,光明正大地去爱,不像何琼那样一辈子活在阴影中去爱。

小孩柔软又发热的掌心轻轻放在严在溪脸上,他把身体靠过来,完完全全贴上严在溪的胸膛,声音很轻地问:“你在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