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放过你了。”

他又试图去回忆四年前他对严怀山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四年里,严在溪试图忘记很多事情,他开始真正地吃药试图拯救岌岌可危的自己,严在溪的脑袋不那么好用了,他的大脑在药物作用下模糊了很多记忆。

以至于短短的五个字,让严在溪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渐渐想起

“我不爱你了。”

“哥。”

严在溪在长时间的愣神中出声,他缓缓冲严怀山露出一个笨拙的、夸张的、天真到有如孩童般的笑容:“恭喜你啊。”

严怀山在弟弟的视线里很轻地眨了下眼皮,淡声说:“哥欠你一句道歉。”

严在溪的笑容僵在脸上。

“小溪,”严怀山释然地发出一声低缓的叹息:“对不起。”

从小到大,严在溪从未见他哥跟谁认错,他哥也从不会出错。所以严在溪自小便认为,他哥就是他的天规,他哥是他的地律,他哥说东他不会往西。

就连严在溪不被任何人在意的命都是严怀山捡来,一点点擦干净的,如果他哥让他死,他也不可能活着。

可是现在严怀山说他错了。

严在溪觉得自己应该问一问,严怀山是觉得强奸弟弟时错了?囚禁他整整四个月逼他生下乱伦的孩子错了?又或者是,爱他错了?

还是说,全都错了?

或许是严在溪有很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严怀山的目光从他脸上平淡地移到儿子身上去,道:“小孩,我们要走了。”

小孩可能意识到什么,安安静静地仰起细嫩的脸颊,看了严在溪一眼。

严在溪没有挽留他的意思。

小孩有些粉红的脸蛋上表情寡淡,他转身朝父亲的方向走去。

严怀山半垂了视线在他身上,在小孩靠近时稍稍抬起手臂,还没有他半掌大的小手搭上去。

严怀山牵着他迈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掌心里握着的柔软的小手停了一下,他侧过身垂眸去看看。

小孩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很空白,短暂地回头又看了不远处的严在溪一眼。

风很轻地吹着,那个被爸爸称为母亲的男人还站在那个地方。

母亲和父亲的眼睛很像,正沉默地垂下来。

第40章

Alice在阳台找到严在溪的时候发现他眼眶有些红,但眼睛里没有水光,可能是刚哭过,也可能是把眼泪忍了回去。

Alice关心地把手臂贴着严在溪的大臂,柔夷似的手指轻轻捏了一些,关心地问:“R,你还好吗?”

严在溪扯了扯嘴角,冲她灿烂地笑了下:“我哥刚才说他要结婚了,我替老光棍高兴而已。”

Alice听完他的话,有些惋惜地“啊”了一声,下弯了弯浅金色的眉毛,说:“你大哥竟然是单身吗?可惜我没有机会了。”

严在溪没有接话,稍停了片刻,Alice又道:“但是他的baby好可爱,你哥哥的前妻一定很漂亮吧?”

说完,她便眨了眨圆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严在溪。

或许是兄长离婚时闹得不是很愉快,严在溪提到Alice口中的嫂子时有些支吾,他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我也不太清楚……应该还可以吧。”

Alice也有一个大她十多岁的哥哥,能体会到严在溪得知哥哥幸福时百感交集的心情,好心地安慰他:“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抱着Micky大哭一场吧,毕竟一直属于又保护我长大的哥哥要去爱另一个女人了,总会有些失落感的。不过男生或许会好一点?”

说着,Alice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严在溪,严在溪抿了下嘴唇,似乎是认同她的话。

两人走出去的时候,严在溪胸腔还在塌陷着起伏,Alice便安慰他:“你可以换个角度想一想啦,哥哥的妻子或许不会一直是他的妻子,但我们永远是哥哥最爱的小孩,我是Micky最爱的妹妹,你是你哥哥最爱的弟弟。”

严在溪觉得她找的角度有点好笑,出门的时候弯着眼睛笑起来,两人有说有笑地搭乘电梯又走出去。

到宴会厅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客人到了,一簇簇聚在不同的角落,像绽放的花。

其中最盛的不在老爷子身边,倒是有更多人聚在严怀山和拉着他手指的小孩周围。

Alice挽着严在溪手臂走过去的时候,严在溪的大伯母眼尖地看到两人,径自抬手叫他们过去。

严怀山周围的人纷纷朝严在溪的方向看过去,视线中藏着的审视是遮不住的,赤裸又冰冷地扫过来,让严在溪不适地微微皱了下眉心。

但他还是牵着女伴硬着头皮走过去,笑着一一打了招呼,不敢把目光放到严怀山身上,微不可查地在严怀山看向他的时候先一步避开目光。

大伯母待了没多久就被大伯叫去,严在溪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只能继续站在严怀山身边。

Alice说她饿了,需要去找一些小蛋糕补充能量。

严在溪下意识朝右侧的严怀山瞥了一眼,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Alice笑着把手从严在溪臂弯里抽出来,轻推了下的肩膀:“需要给女士一些因美食而不顾形象进食的时间。”

严在溪只好紧紧抿着嘴唇目送这根“救命稻草”远去,一晃神就消失在人群中。

一些客人走了,一些客人又过来同严怀山打招呼,不时会夸赞小孩的安静与乖巧。

严在溪站在大哥身边毫无存在感,在场没有多少人认识他,对他也不算兴趣浓厚,他不尴不尬地垂着手站在那里。两个人的肩膀偶尔会因为转身擦碰在一起,他往一旁让一步,严怀山又好像总会跟来一步。

严在溪忍了忍,在严怀山第11次跟他碰上肩膀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正准备开口,一旁有个穿了制服的侍从匆匆忙走过来在严怀山耳边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