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闻绍祺再一次冷酷地拒绝了他。

许承呆住,还没想好怎么反抗,就被他裹上了新的睡衣,说等下会有人送早饭来,然后出了门去砰地一声合上了卧室的门,在门锁紧闭之前他分明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保镖。

司机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闻绍祺弯腰坐了进去,这是另外一辆新车,和许承翻云覆雨那辆已经送去清洗了,豪车平稳地行驶在去往公司的道路上,作为两个豪门联姻的产物,他是执掌两家的家主,拥有无边的财富,也有自己不得不承担的责任。

闻绍祺的手指在膝盖上烦躁地点着,为一大早接到的族里的亲眷闯祸的消息而生气,也为现在还躺在他床上的男人而烦心,他呼风唤雨惯了,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不明的情绪,他不明白许承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反抗他,明明是那么爱钱的男人,为什么在见识到他的财力和地位后仍然想着要走。

闻绍祺沉静的双眸看着车窗外,冯安曾经开玩笑似地说过闻绍祺感情缺失,总是一副对任何人都不在乎的样子,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尽到了作为朋友和家主的责任,为什么人人都说他冷漠无情,难道要像冯安和张宝珠一样和亲人撒娇才显得亲近,可即使他想,他也没有撒娇的对象。

他父母的结合毫无感情,只是为了生下一个有两家血缘的孩子,保证家族的传承以及财富不外流,从懂事起他就没感受过父爱和母爱,围着他转的永远是恭敬的佣人和无数的家庭教师,灌输着他是人上人的观念,小一点的时候他还会期盼自己做到最好,爸爸妈妈就会多回来看看自己,后来从碎嘴的佣人口里听到,父母早已在外各自安家,都有无数其他的情人,只是签了协议,不允许再和其他人弄出人命,即使不小心有了,在外的子女也不能认祖归宗,只能永远做私生子,没有继承权。

时间隔得太久,闻绍祺已经有点忘记当时听到这话的心情,是伤心吗?是难过吗?是生气吗?或许都有一点,但是他仍然能记住的就是恶心,恶心自己不是作为一个人而是像机器人一样被创造出来,恶心父母混乱的关系,恶心自己。

然而,他甚至没来得及对那对毫无感情的父母发泄心中的情绪,他们就因为私人直升机失事一起死在了美国。闻绍祺正式成为了闻家和金家的家主,平静地处理了他们的后事,既然他们生前不愿意生活在一起,死后也没必要合葬,他把他们分别安置在不同的私人墓地里,也就是那个时候起传出了他无情的传言,说是父母死了一滴泪都没掉过,以后一定是个大人物。闻绍祺也如传言一样情绪越来越内敛,没人能看清他心里在想什么,亲族们只能依靠他仰仗他,享受着奢华的富贵。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接起来,管家焦急地说:“少爷,您屋里那个人跳楼了,现在送到明华医院去了!”

什么?!

许承头疼地坐在闻家的私家车上,揉着自己的脚踝,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前座送他去的保镖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这是何必呢?和少爷置气也不用跳楼啊,欲擒故纵玩脱了吧?”

?????

欲擒故纵???

许承震惊了,觉得闻绍祺身边的人和他本人一样都脑子有病,而他真是有苦难言。

早上闻绍祺出门后,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瘦高的工人推了一车的早餐进来,有点讨好地问许承:“先生,少爷吩咐给您送早餐,这里有包子、粥、吐司,还有炸酱面,您看您想吃什么?”

这是到酒店了吗?许承无语地说:“不用了,我打算走了,我自己回去吃。”

“不行不行,您吃点吧,这还是少爷第一次带外人回来主宅住呢,听管家说您昨晚发烧了,要不喝粥吧?”说着工人就从餐车上端起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粥,热情地递到许承眼前,又哦了一声:“您是不是还病着呢,我喂您吃吧!”

许承有些尴尬地接过了怼到嘴边的勺子:“我自己吃我自己吃,谢谢啊。”许承一勺一勺地吃着粥,工人在一旁笑盈盈地盯着他,许承被盯得有点冒汗,干脆端起碗仰头一口把粥喝了个精光,随手把碗放在餐车上,就要忍着浑身的酸痛下床走人。

“您病还没好完,怎么下床了?”工人收拾着餐车,又端了盘煎蛋想拿给许承吃,见到许承要下床赶紧放下盘子过来阻止他,“您就别想回去的事了,少爷说过不能让您离开,要等他回来。”说完就赶紧推着餐车逃出了房间,门又被关上了。

许承泄气地躺回床上,难道真的要被关在这里了,那不如死了算了,又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能死不能死,不值得为自己这样的事去死。他难受地在柔软的床垫上滚了两圈,又哎哟一声按着腰不敢再动,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把他的眼睛刺得眯了眯,突然灵机一动。

他把睡衣穿好,走到窗边往下望了望,这是二楼并不是很高,他一把推开窗户,身残志坚地翻了出去,打算顺着窗沿往下爬,只是忍着疼痛还没爬两步,就被管家看到了。

管家尖叫了一声,吓得他本就力气不足的双手抖了一下,没有抓稳,就这么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还好并不是很高,他并没有受伤,只是脚扭了一下,可是也跑不了了,被管家忙急忙慌地招呼保镖和司机把他往医院送。

闻绍祺焦急地赶到医院,站在急诊病房外,重重地深呼吸了几次才推门进去,许承眯着眼半躺在病床上,脚被包成了粽子。

他急切地走过去,想摸一下许承的脸,又有点怕,手伸了出去,又颤抖着停在了中途。

许承听到动静,睁开了眼,戒备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见他这样子,闻绍祺心里一抽,又气又心疼地问:“你宁愿跳楼也不肯和我呆一起?”

知道被误会了,许承也不打算解释,冷笑,“你知道就好。”

“好,很好!”闻绍祺的脸扭曲了一下,眼里燃烧着许承看不懂的火苗,许承绷紧了身体握紧了拳头,他知道闻绍祺被他激怒了,有前车之鉴,在惹到闻绍祺之后他总是会被狠狠地收拾,但是他还是忍不住。

最终,闻绍祺只是摔门而去,还把一直守着他的保镖带走了。

自由了!

许承松了一口气,很快又犯愁了,他身上只穿着睡衣,没钱没手机,脚还肿了,他怎么回去啊?!

闻小攻登堂入室浪浪单纯被骗 章节编号:8

许承在病床上躺了会儿,护士就进来赶人了,“你的脚没什么事了,可以走了,回去自己解开包扎,用云南白药多揉揉。”

许承只好小心翼翼地把脚放在地上,踩了踩,发现疼痛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这才厚着脸皮借了护士的手机给胖子打了个电话,只是说自己不小心扭伤了,请他来医院接一下自己。

半个小时后,胖子很讲义气地出现了,他扶着许承慢慢往车库挪,疑惑地问他:“你怎么用别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你的手机呢?”

许承说:“换工作服的时候留在更衣室里了。”

“难怪你穿成这样,你们密室还挺潮啊,不过你受伤了怎么一个同事都没有陪着,这么没人情味。”原来胖子还以为他是在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扭伤的。

事情的原委要从游戏说起,许承想了想,要解释清楚实在太麻烦了,含含糊糊地说:“是我不小心,他们都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

“哎哎,有点疼,你车放哪的?”见胖子还要再问,许承赶紧转移话题。

胖子的注意力果然被他的疼痛转走了,“那你把重量多放点在我身上,脚别用力了,车就在电梯口旁边,走不了多久。”

两人沉默地走到胖子的车边,许承坐上了副驾,胖子开车送他先去商场取手机,因为脚不方便,是胖子去替他去更衣室拿的,他坐在车里等。

胖子没一会儿就回来了,递给他一个袋子,“衣服和手机都在里面了。”

“谢了。”许承接过来,没在意衣服,只是摸出手机来给店长发信息,因为昨天是被客人带走的,所以店长没说什么,今天还没去上班,实在说不过去了,他给自己的脚拍了张照片发给店长请了假,被店长骂了一句不早点说,班都排好了,还得临时找人顶替他,不过还是准了假让他好好休息,得到店长的回复,许承才放心地收起手机,这才发现车还没启动,胖子正一脸凝重的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

胖子犹豫了一下担忧地说:“老许,你老实给我说,你是不是惹事了?”见许承一脸疑惑,胖子指了指他睡衣领口外赤裸的脖子上的指印,“那是被人掐的吧,你那个叫黄乐乐的同事给我说,你是昨天跟着一个客人离开的,到今天还没去上班,客人走的时候似乎还很生气,你今天又受伤了,那个客人是不是打你了?”

比被打还惨,他还宁愿是去和人打了一架,许承内心吐槽,只能说同事的脑洞还是没有现实魔幻,可是他并不想给胖子说自己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被一个小白脸奸了, 这是在太丢脸了,只好否认道:“没有,真是我自己摔的。”

“那你这一身伤……还有那个客人……”胖子仍然不信,敲了敲方向盘,“我听你同事说那个客人很有钱,你是不是怕得罪他,我和苏颖还有些关系,老许你要是真被人欺负了,我们也不怕他。”Qun/⑽③?

许承被他的义气感动得差点掉下两行热泪,可虽然他不知道闻绍祺的具体身家,但只是见到他车库里一溜的豪车,许承也清楚这个男人是胖子两夫妻这种工薪阶层惹不起的,只好低着头不让胖子看到他难堪的表情,半真半假地解释:“那个客人也玩《欲望江湖》,和我在游戏里挺熟悉的,所以昨天在密室里见到我有点激动,毕竟我挺久没上游戏了,而且昨天本来就是他朋友包场的,所以我才跟他走了,其实就是去叙叙旧。”

“还有我的脚真是自己扭的,出门买早餐忘记带钥匙,想扒着水管爬回阳台来着,结果没抓稳掉下来了。”许承揉了揉鼻子继续撒谎,眼睛偷偷抬起瞄着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