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凛玉不急不缓道:“护我去伏安”,顿了顿,眼中染上笑意:“我先前也说过并非信不过贵镖门,只是此行凶险,我自要寻些能信得过的护我”
“此理自然,只是不知驸马要哪些人护送”
“我要镖头选几个武艺厉害的与我比试几招,若有强处,自然会被我留下”
总镖头是段不能叫眼前的鸭子飞了,当即答应下来。说来也不知是镖局卧虎藏龙,还是驸马武艺不精,在场中连试十人竟只有四人不敌。
总镖头见此已是大喜,怕驸马觉人数不够又叫稚子去比,不想若按方才六人水平,本十拿九稳的比试竟连连落败,最后一试竟是驸马放水让他,煞是折面。
周渊虽有不甘却也见好就收,握拳道:“承让”
裴凛玉点头算是答应,又见无人再与他比试,不由敛容道:“我想带八人护我,只是如今这般只怕……”欲言又止,颇是可惜。
“这……驸马有所不知,前几日镖局遣了近半数人马去跑途,眼下确是难寻……”
“……我可否一试”
正当镖头手足无措,众人面面相觑时,有人忽然出声向前。
裴凛玉愣住,扭头与来人四目相对。见来人神情平静,举止有礼,裴凛玉不禁心中一沉,似有惊讶。只是片刻又似恍然大悟,哼笑道:“如此甚好”
周渊见他真要与人比试,不禁上前阻拦,担忧道:“澜哥……”
“无事,反正点到即止,无需多虑”,长澜说罢又与眼前男人作礼道:“请”
“请”
裴凛玉知他是为认真,却不知他当真不留情面,招招致狠,更是出奇一脚重重扫在他小腿,叫他险些狼狈跪地。
数月未见,这人容貌未变,武艺倒是精进许多。
长澜本以为他会还手报方才一脚之恨,不想他竟率先讨饶,将他定为第八人。
总镖头见此事已成,当即松下口气,待得知驸马是初来此地又暂无住处后当即留他住下,前后周密招待,唯恐怠慢半分惹他不悦。
周渊见驸马随人去客房,又见长澜神情无动地同要离去,不禁心中一沉,拉住他问:“澜哥为何要出面?”他并非镖局正式镖师,驸马又说多有凶险,他何苦掺和,沾染劳尘。
“只是想来一试,也未料驸马手下留情。此行虽有凶险,可眼下不是有你作陪”,长澜笑道,“反正在镖局闲来无事,与其吃闲饭惹人笑话,不如随你去行此路程,见见世面,也算报答你与镖头收留之恩”
长澜见他神情隐忍,似有迟疑,不禁又笑数声,拉他去备出行事宜。
第五十四章 章节编号:6857544
周渊虽为镖头稚子,可做事有条有理,丝毫不亚哪位老镖师,一番打理下便将两日后的出行事宜准备妥当。
“澜哥”,周渊又复从外处折回,将一纸包递与他,“我知澜哥常受夜梦袭扰,听闻吃这东西能助眠安稳”
长澜打开一看,竟是一团桑葚干。此地不产此物,此时又非结果之季,定是费力寻来。
长澜收下谢道:“多谢你”
“澜哥真要谢我的话,不说这生疏之语便是”,周渊笑道,坦然率直,叫人说不出不喜欢。
长澜待他走后拿起一个送入口中,酸甜带凉,欲罢不能。
只是半夜仍从梦中惊起,周身发凉,气息微喘,思绪难平这噩梦先前早有,却比以往频繁许多。
凝神半晌,终觉睡意全无,索性着衣外出透气,清这烦梦愁思。此时三月中旬,早春之伐,冷寒不去,万物待生,走出屋门不过几步便觉寒意袭身,叫人头脑清爽,想暖求热。
走至镖局大院,清月耀地,夜深人乏的时辰却与一人撞见,四目相对,叫他惊愕发愣。
长澜回过神来见他衣裳整齐,神情平静,连忙握拳作礼道:“见过驸马”,顿了顿,“不知驸马深夜至此是为哪般”
此处虽是大院却属镖师住所,驸马贵为尊客怎会现身此地,除非……
长澜心中一怔,颇觉好笑除非他特意前来。
“你何时也爱行这虚礼”,裴凛玉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双目灼热,唇角上扬,哼笑接道:“我倒想知道你为何在此地”。说罢停顿半晌,忽然补充道:“早知你在此处,我便不应轻渡所言前来”
长澜一愣,思绪发沉。迟疑半晌:“……你并非冲我而来?”
“你我又无瓜葛,我为何因你而来”,裴凛玉并无护他薄面之意地笑,同时恍然大悟什么,言语竟有讥嘲:“难不成你今日出面是以为我要你现身?”
长澜已是明白什么,有隐隐酸楚窜入胸前叫他喘不过气,只是觉到好笑难堪的同时竟有释怀白日时确是怕他因自己不现身而为难总镖头,不然也不会出头做那第八人,只是未想竟是自己将他爱折腾人的做法错认,一厢情愿,乃至自作多情,造成现今尴尬处境。只怕这人在心中已不知嘲笑他多少次。
长澜双目躲闪,侧脸不敢看他,干笑道:“是我自以为是”。他知裴凛玉向来心高气傲,懒有作谎,所言便是为真说来裴凛玉确是难有缘由来寻他。
裴凛玉笑:“我反倒要多谢你,谢你叫我明白轻渡为何叫我来此地”
长澜听罢想起一月前在路途遇见的官人车马,忽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敛容问:“……难不成是公主有意要你寻我”
公主那日确是遣人询问镖局名称,可她因何如此?
“轻渡下落不明,自然难知其因”,裴凛玉道,“她失踪前也只与我说过可到此地寻一镖局”
“公主……”长澜无奈,知晓再如何思索也是枉然。公主失踪,眼下自然寻人为重,更何况她还身怀六甲。
长澜似是想起什么,强压心口酸意,问:“……你到伏安是为何事?”
裴凛玉也不隐瞒道:“伏安受太子掌管,公主兴许在那”
“即是太子所在,何来凶险?”太子乃公主亲兄,又怎加害亲妹夫?不过……裴凛玉一说分明是太子将亲妹掳走,欲予加害。
“凶险是我编来骗镖头,不过倒是怕太子知我来寻,有意阻拦”,说着转身将视线落在他处,四下流落,若有所思:“眼下四月临近,轻渡将产,只怕太子对那孩子不利”
长澜脱口而出:“不应是六月?”
裴凛玉一愣,未料他有记念,哼笑问:“谁说轻渡是与我成亲后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