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看向一旁的火盆中被烈火烤得炽红的短刃,从怀中掏出一副上好丝绸制成的绢帕,隔着绢帕握住刀把拿起,眼波在通红刀刃与张焕瑾脸上流转,戏谑道:“你在他身上施过的刑,自是要十倍还在你自己身上,你那几个手下也是一样。可惜啊,他们身子骨不如你,没撑过十日就早早归西。看来,我给你们准备的最后一道压轴菜,就只有你一个人有福享用了。”

“啊啊啊”

通红的铁刃缓缓刺进胸膛,血液却并未喷涌而出,全因伤口被炽热刀刃粘连住,冒出几缕灰烟,夹杂着皮肉被烤焦的气味。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伤他?”

无视张焕瑾凄厉的惨叫,严彧手腕转动,将刀刃在那人心口上扭转,直把他胸口转出两个血洞。鲜红的血液顺着胸膛汹涌淌下,滴落在牢房泥土地面上,与先前受刑流下的污血溶在土里,仿佛那泥本该就是红色的一般。

张焕瑾痛的目眦欲裂,眼中流出血泪。濒死之际,他睁大双眼死死看着眼前发狠的美人,目光欲将他千刀万剐,却终是再无力支撑下去,最后一声嘶鸣过后仍睁着眼睛,头颅失力垂下。

“哐当”

严彧将短刃从那人胸口拔出,扔到了地上,粗喘了良久才平复了心情。

入仕以来,他虽然害了不少人,但总是尽可能避免直接背上人命,如这般亲手杀人更是第一次。毕竟害人只是会让他名声不好,若是直接杀了人,日后被人寻仇便要以命相抵了。

这么多年来,他虽恶名昭著,与人结怨不少,但实际做得大多也都是搜刮民财,贪污行贿,徇私枉法之事。即使真到不得已之时需要取人性命,也自是有法子借刀杀人,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让人记恨不到自己头上来。

但没想到的是,即使他早就已经对锦衣卫指挥使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因审讯之事伤到沈家人一根寒毛,竟还有人敢胆大包天对他们用刑,将沈恒焱伤成那个样子。

好在他及时寻了京中最好的大夫来为他诊治,才没什么大碍。然而这一切他自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父亲那边本就被他瞒着,如若知道自己还在护着沈家人必定会是滔天之怒。而若是沈恒焱知道是自己出手帮他,那人怕是宁肯死也不愿受自己这仇人的照拂。

严彧只能藏在牢房中旁人看不到的角落,远远望着大夫为沈恒焱包扎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

上好的金疮药虽治疗效果奇佳,却难免会灼得伤口生疼。严彧拧眉看着沈恒焱宽阔的后背痛的渗汗,却只是攥紧拳头,未出一声,自己的心脏亦仿佛跟着他一同被灼得生疼,也只能咬着牙忍着,更恨不得将那群施刑之人碎尸万段。

于是便将张焕瑾和随其施刑的几个下属抓了起来,偿以十倍的刑罚。犹觉不够,难消恨意,故而亲自来取这头目的狗命。

他伸手探向张焕瑾的鼻息,却发觉这人还有几分气息,却已然气若游丝,不禁嗤笑一声,感叹果然下贱之人命硬。

然他已觉疲惫。而且今日忙完公事便直接来取这人的命,还没来得及去看看沈恒焱的情况,严彧心下担忧,故不想再在此人身上浪费时间,于是唤了句来人。

牢门被推开,一高壮的青年男人进门,俯首应道:“严大人。”

严彧睨了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官职?”

“回大人的话,小人赵昱明,目前任北镇抚司镇抚使。”

“哦?赵昱……明?”严彧转过身,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意,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又问道:“赵宗敬是你什么人?”

“赵大人乃是小人的伯父。”

“呵,那你这伯父还真是小气。竟只给你在北镇抚司这破地方谋了个从四品的小官,倒是委屈你了。”

“严大人抬举我了,小民不敢。”之间那人将头垂得更深,毕恭毕敬地答道。

“你去给我做件事,想法子让这人咽气,给我剁碎了喂狗。然后寻个旁的犯人尸体,划伤脸替代他。毕竟也是个官,死无全尸你们指挥使那边也不好交代。”

“是,严大人。”

赵昱明利落应完,却见一块物事朝自己面门飞来,他伸手接住,原是一枚上乘和田玉佩。宝玉通灵剔透,莹润光泽,雕刻着君子兰的纹样,右下角镌刻着一个严字。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赏你了。带着它告诉你们指挥使,这死人上司高检的指挥同知以后是你了。”

赵昱明眸中难掩惊喜之色,当即跪下身来磕了个头,冲严彧激动喊道:“多谢严大人提携之恩。”

他怯怯地抬眼,却见严彧已走到他身前,蹲下身来与他齐高,拍了拍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粲然一笑。那人笑起来实在好看,令他这一向把真实情绪伪装得滴水不漏的人也难免晃了神。

“这是你应得的。不过要记住,嘴巴严的人才能安安稳稳,升官发财。若是心里憋不住话,下场会比那刑架上的人还惨。”

“是,小人谨记严大人教诲。今晚并无任何事发生,只是一渎职罪人张焕瑾不堪受刑,畏罪自杀。”

“哈哈哈好,不愧是赵大人家的人,孺子可教。”

赵昱明保持着跪立垂首的姿势,直至严彧彻底走远,才抬首看向那刑架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眸中思绪如潭水一般深不见底。

第一卷:偿罪

第41章指奸掐阴蒂虐屄/“沈大人说你在床上又骚又浪,让我也尝尝”

胡乱交叠的喘息和近似哀鸣的呜咽从诏狱之中的刑房传出,凄厉无比。

张焕瑾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接过侍从端来的一杯热茶,用杯盖拂去茶沫,浅浅啜饮了一口,抬眼看了看刑房中央忙碌的手下悠悠道了一句:“可以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待到一众人悉数退去,张焕瑾站起身来,信步走向刑架,目光冰冷地打量起被绑缚在其上的人。

那人垂着头,纤丽的身形因疼痛而颤抖着。十根纤纤玉指,每个指头上都扎着两到三根不等,淬着辣椒水的细长银针。

玄铁制成的圆形镂空口器,由一条黑色布带勒住,卡在他口中,令他唇齿大开无法合拢。鲜红血液混着来不及吞咽的唾液自檀口中不断淌出,染红下唇和尖巧的下巴,拉出长长的血丝坠在地上。

瞥了眼一旁刑案上鲜血之中的一粒银牙,男人嗤笑了一声。他抬手弹了弹那人指尖上的银针,又听得几声隐忍凄厉的惨叫声,心情无比愉悦。

掐住那人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一张美人面因痛苦而惨白,毫无血色,已被泪水和汗水糊了满脸。

“听闻严大人文采名动京城,又写得一手妙笔丹青。先帝在时每逢宫中斋醮,严大人所呈青词皆是辞藻华丽,熠耀如绮,被先帝谓为惊才绝艳,不世之才。无论是朝事公务,还是诗词道论,皆能侃侃而论,出口成章。不过如今你沦为阶下囚,这书法文章,伶牙俐齿已经全然没有用武之地,在这银针铁钳之下受受疼也不算可惜了。”

口器被男人粗鲁地扯掉,碰到因后牙被生生拔掉而裸露渗血的牙龈,严彧痛得头颅打战,眉头紧锁,自口中呕出更多鲜血与涎液,滴在男人手背上。

张焕瑾冷笑了几声继续说道:“要说起来,沈大人与你同届科考,又是钦点的状元,文采学识俱不逊于你,可就是不够聪明,放不下些文人清流的架子,不齿于逢迎先帝练道修仙之事邀宠,所以才没能在先帝面前崭露头角。彼时其父又遭你严家陷害,才有机会落在我的手里受了刑。不过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今非昔比。如今沈大人平步青云,又轮到严大人进我这诏狱。就是不知这次沈大人会不会同严大人五年前对付我那样,把你身上受的痛十倍奉还于我,来替你出头呢?”

如赵昱轩所料,此人的软肋在此。

张焕瑾看着严彧颤抖滞住,怔楞了一下,无力地抬了抬湿重的眼睫看了他几秒,又认命般阖上,故作恍然大悟状:“哦,瞧我这记性。沈大人怎么会来救你呢,可是他本人亲自来北镇抚司委托我缉拿于你,才给我机会名正言顺刑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