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轻：“小姐放心吧，该怎么挑伙计夫人都嘱咐过了，宁缺毋滥只挑最合适的！”

宋悦知道来买布匹的大多都是女顾客，店子里歪瓜裂枣的伙计在街上揽客估计人家路过看一眼就不愿意进来了，还会觉得这个店的老板眼光不行，卖的东西定然也没多好。

所以宋悦觉得，除开勤快麻利等基本要求，还需加个眉清目秀相貌端正的条件，薪酬开高些都没关系。

牙行老板听了冉冉的要求立刻拿出一沓帖子递过来：“咱们经年干这行当然知道有雇主会对长相有要求。您看，这些都是来我们牙行挂牌儿找活儿干的，只要是人长得不错又精神的都分开放在这沓里边，您自己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冉冉拿起一帖，上面工工整整写了姓名年龄籍贯住址，自己擅长什么东西以及期望的薪资等等。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冉冉主动问牙行老板：“我们店里需要三个跑腿伙计和一个账房先生，老板你看你有没有觉得合适的推荐？”

老板：“伙计嘛，要懂事灵透的这算是好找。但账房先生是有点难，须得又会识字又会拨算盘，这种人在咱们县里走俏得很常常供不应求。”

听了这话冉冉就想要不放低些要求，却又听老板说：“不过嘛我这边倒有个合适的人，但人家每日忙着要读书考学，平日里接的活儿大都是抄书写信之类的，我只能帮您过去问问，不保证人家一定答应。”

听完冉冉点点头：“麻烦老板了。”

接着，在老板的帮助下，冉冉和妙轻一共挑了五张名帖，多两位算是备选。

老板：“我今日就去通知他五人问问意愿，若是愿意的就让人明日辰时去你家店面，双方雇佣也见个面看看有哪些是合意的，不满意咱们再回来挑，您看这么样？”

冉冉：“您安排的周到，就这样办吧。”

老板喜不自胜，他们牙行抽成皆是按人头来抽的，月钱多高抽成就是多少。冉冉店里的月钱开得高，这一笔赚下来他们店两个月不用愁了！

老板还想把账房先生这活儿说成：“要不我今日再去帮您去问问账房先生的事，若是宋公子同意了，我让他明日也去您店里见个面签雇佣协议如何？”

冉冉点头：“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

妙轻：“这位公子也是姓宋，与我们夫人小姐竟是本家诶。”

老板把宋公子的名贴也递过去，冉冉打开来看。

姓名，宋周。

年龄，二十三。

籍贯，巴州江县。

住址，小柳胡同十七号。

……

老板叹：“这位宋公子那真是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这么多年我头一次见身形那么高大长得那般好看的男子！只可惜家世有些凄惨，少小离乡父母都没能回来，只他一人在胡同里租了个小间寒灯冷窗地苦读，很是勤勉。”

冉冉感叹：“求学辛苦，确实不易。”

妙轻：“我们夫人也说账房一职最为重要，最好是要那品格好求上进的读书人，他们想要去考科举入官场，行事上自然有律法去约束他，也免去我们诸多提防，两相不宜。”

老板听闻，连连啧叹：“你家夫人可见是个足智多谋的女诸葛，在这等要求下那宋公子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他家贫求学需钱，十二月底马上就要去考县试，听他说往后也是要继续考科举的，正正好符合你们家的要求！”

冉冉听来也觉得不错，塞了几个小钱同老板道：“若是这位宋公子肯来，我们这边的月钱也能再提点，后院也有空着的住房，还能免他每月租房了的钱。”

老板欣喜收下，拍胸脯保证：“我定会好生劝劝他！”

小柳胡同。

周作拜别家里人十一月初抵达巴州，孤身而来只带了十多两银子做周转，从租房安家、寻找生计都是他自己一人自力更生。

在来之前，周作心里面是知道高门贵族和平头百姓之间的差异，他也做好了放弃一切从头来的准备。

可当他真真正正一无所有时，生活质量的骤降、是否能与冉冉再见面的忐忑、处处碰壁处处掣肘的牵制都让他更加深刻理解到阶级带给他的便利。

牙行老板来时，周作正在抄写他日前接的话本。他的字好看，就算是写得快写得急在这个小县城里也是头一份的出挑，书店老板觉得让他写些销量稳定的四书五经实在屈才了，便给他最卖座的穷举子与俏娘子话本翻抄。

这类书前后矛盾逻辑不通，抄得周作头晕脑胀眼睛花，但他不会洗衣服也不会做饭，为了填饱肚子他也只能捏着鼻子接下。

“宋公子，还在忙呢？”老板敲敲门，往里面探头道。

周作放下笔，动一动冻僵的手指才起身礼貌道：“没有，只是抄些书。您来有什么事？”

老板：“我呀特特来给你说个好消息！我们县里槐街那边要新开家店铺，店里还缺个账房先生说最好要读书人，我这就想起你来了！”

账房？周作拒绝：“再过十几日我便要去参加县试，实在抽不开身只能辜负您一片好意。”

老板着急：“哎呀，你先听我说完条件好着呢！每月银钱能有三钱，还包你住这不又省下一笔银子！银钱够了，你也能安心读书不是！”

然而周作来江县的目的也不仅仅是读书考学，最重要的还是想求回冉冉，旁得都是次要。

“抱歉，我确实抽不开身，还请您另谋高就吧。”

老板仍不死心：“你看看你别这么死板嘛，你要是因为准备童试没空，咱们可以商量放宽些时间等你县试过了再上工也不迟啊？而且那老板也是咱们县里数一数二的新富户，住龙门街那边财大气粗得很一来就买了三座院子打通住！以后啊，跟着人家赚多银子怕你书都不乐意再读了呢！”

周作急问：“龙门街？你可知道是开得家什么铺子？”

老板：“好像说是个卖布的铺子。”

卖布、染布、冉冉。

周作知道冉冉住在龙门街，但他此时一无功名二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没脸再出现在冉冉跟前，就想着等童试过了中个秀才再去寻她。

“好，我去。”周作一口应下，老板当即也笑说：“这才对嘛，这么好的活儿真是打着灯笼也寻不见！就这么说定了啊，等你县试结束就去铺子里上工，我先去跟雇主说一声去！”

“诶……”周作其实想说，也不必等到县试之后，但未免前后不一自相矛盾惹人怀疑，他忍住了。

老板渐行渐远，周作伸手按住砰砰跳的胸口。

自青义县一别快三个月过去，冉冉，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