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摸摸她的头发：“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你现在更加有钱了啊。人性贪婪，他们在你手里得到过好处，你心软一次就有第二次，你次次心软她们就变本加厉。”

双儿哭花了眼：“可、可我拒绝过，但她们每次都拿孝道压我，每次都哭我骂我！以前我的月钱银子都攥在我娘手里，若不是我据理力争以死相逼这钱还到不了我手上！姑娘，我不想一辈子给家里当牛做马，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啊！”

门外来了人，冉冉连忙扶起双儿擦擦她的眼泪让她先下去。

“世子。”

“嗯。”周作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怎么自个儿眼眶这么红？”

冉冉侧开脸擦擦眼尾：“我来澄院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双儿陪我，她受了委屈我心疼心疼她还不行吗？”

周作搂她：“行，我方才在门外听了，确实是过分。”

冉冉坐在周作怀里，把头搁在他肩膀上：“世子爷，我想替双儿求一个恩典行不行？”

“嗯？”周作把玩着她的指尖，“说来听听。”

冉冉整整心神，郑重地说：“我想放了双儿的奴籍。”

? 29、二十九

冉冉搂着周作的脖颈解释：“双儿放了籍就能在外面找个良家子成亲, 日后就算是她那糟心的爹娘想管也管不着的。”

周作沉默。

虽说冉冉最近也没提什么回家出府也乖顺很多，两人都没再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说像是齐齐忘了，但以周作的性子是不可能放任何破绽给冉冉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放籍, 不行。”周作毫不留情地拒绝, 冉冉也不恼, 只说：“那可能是我想的不够周全, 要不世子爷帮我想想法子，要怎么救我那可怜的婢女脱离苦海呢？”

这些下人的官司，周作何曾断过？一应推给春梨姑姑, 快刀斩乱麻让她日后不许再让双儿亲属进王府寻人。

中午用过午膳, 万松一封加急笺递过来，周作看到信封的标识立马回了书房。

别庄里双儿上次被撸下来的一应首饰也规规矩矩摆在了冉冉面前。

去审之前，冉冉问双儿：“那些东西你是想留给她们还是拿回来？”

想起刚刚新嫂子的奸诈和娘亲的偏私, 双儿眼眶通红：“都留给她们，但日后就不要想在我这里拿一分钱走！”

冉冉定定地看着双儿，半晌把她拉到屋角小声问：“双儿，你愿不愿意脱离奴籍跟我出府。”

双儿听完吓一跳, 连忙左右看看旁边有没有其他人：“姑娘！你、你居然还想着逃？”

这些天, 冉冉这个宠妾当得不要太称职！就连日日跟在她身边对她知之甚深的双儿，都以为冉冉逃跑被抓过一次后终于歇下心思，安安分分留在世子身边侍奉了！

“我从未放弃过。这里固然锦衣玉食奴仆环绕，但花无百日红等世子对我失去兴趣或是等世子妃入府, 才是磨难真正的开始。”冉冉看向窗外，“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我们不能看着眼前日子一片舒坦, 就看不到未来的凶险。”

说到出府与否, 双儿犹疑了。倒不是因为不想离开王府, 而是她的爹娘。

“…姑娘，最后再去试一试，也好让我死心。”

“好。”

芙蕖苑阶下跪着双儿的娘、哥哥、嫂子。

冉冉坐在檐下的太师椅上，秋月端着托盘走上来：“回冉夫人，这就是从别庄里搜出来的首饰银钱。”

托盘上有珠钗吊坠、耳环手镯，还有一方蜀锦的帕子。冉冉拨弄着，细想了想：“这里面有些东西似是我赏的，有些东西我好似又没赏过，唉日子隔得太久我也忘了，双儿这丫鬟刚被打板子给打晕也审不出话来。”

冉冉顿了顿，看看台阶下的人指着说：“这样吧，秋月你端过去问问杜大娘，双儿有没有说过哪些是她得赏来的。既是赏给她的东西我自然是不好再收回来的。”

“是。”

秋月端着托盘走到台阶下，把东西呈在双儿娘面前：“大娘，我家冉夫人问你的话听到了没？”

“听见了听见了！”双儿娘抖着手放托盘上：“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那天她说过什么没。”

冉冉在上面补充：“若是你们家现在老实些把偷得东西还回来，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日后我想起你们家欺瞒于我，一件首饰二十板子！你们是王妃别庄的人，我动不得，但你们女儿可还在澄院我手下管着！”

双儿娘吓得打了个哆嗦，手放在托盘上犹疑了，万一把东西拿走里面真有女儿偷来的东西，二十板子打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可要是一样都不拿，万一都不是偷得，那好容易得到的这些财物又要原模原样送回去！她怎么甘心？

杜王氏扯扯丈夫的衣角，那汉子悄声说：“妹妹好歹是她身边伺候的人，不会真这么狠心的。”

杜王氏也说：“是啊是啊，方才咱们都与大妹妹撕破脸了，这东西现在不拿怕是再也拿不回来了！”

秋月呵斥：“别庄的人就是这么个规矩？大娘，你想起来没有，快些！”

双儿娘忙说：“这个、还有这些，都是得赏来的，没有偷的！”

冉冉坐直身子看过来了：“大娘，就这么确定？不等双儿醒来问问她吗？”

双儿娘抱着侥幸心理，朝上头赔笑：“我那女儿我清楚，是个实诚性子，哪儿敢偷这么多东西啊！”

冉冉定了定：“你们家既如此肯定，我也不好为难，等月底了我让院里的管事清一清库房，到时候这板子落在你女儿身上可别来求我。”

“是是是，若是犯了错误就是该打的！”双儿娘已经囫囵把银子首饰收起来抱在怀里，心里想着这个月家里买粮食、买牲口、买布匹、买家具，定要把这些钱全用光了才是！否则到时候真被查出来是偷的，这打也要挨钱也没有，那才是亏大了！

杜家一家收好东西，连说去看一眼‘被打晕’的双儿都没提，拜了两拜便匆忙走了。

待人走后冉冉进到房内，拍了拍双儿颤抖的肩膀，没说话。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双儿心里哀怨，表面故作平静道：“早有预料的事，只不过要死了最后这份心。”

她自己的娘她最清楚，爱贪小便宜不能吃亏，小时候隔壁庄子一有吃的就撺掇她带弟弟过去蹭饭，别人骂她挨白眼但她蹭来的吃食却一样没落到她肚子里。就像今天，宁愿她挨顿打都一定要把这些银钱捏在自己手里！

“姑娘，你想走我就跟你走。”双儿也学着冉冉，侧头望向外面：“你走了，我一人在王府呆着也没什么意思。我常听人说外边的世界千好万好，有这机会我也要去看看外面到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