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得能够靠自己在这个时代生存,也不单是为了自己,他还有一个只有四岁的妹妹,万一以后跟他一起生活,吃穿用度难道要婆家开销吗,自己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想到这里,沈真意胸口坠着的那块大石头轻了一轻,也到村口了,沈真意又强打起精神,挤出自己招牌的“乖乖仔”笑容,跟张屠子和一车的大娘大婶打过招呼,跳下牛车朝沈家老宅走去。

沈真意步履坚定,路边黄澄澄的稻穗低垂,金黄一片,在秋风中摇曳生辉,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天空也渐渐染上橙黄色的余晖,一抹金黄色的余晖洒在稻田上,他好似一时沉醉在这一幅绝美化作中,暂时忘却了心中烦忧,脚步也愈发轻快起来。

后面几天沈真意没有再去镇上,他把自己的二十亩地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对于要带走的那五亩地心中已经有了数。

他准备拿一亩田种植杜仲,对土壤要求倒不是特别高,但以疏松、肥沃、排水良好的向阳土地为宜,因为杜仲对水分要求较高,但幼苗期间也不能过多,否则会导致根部沤烂。

再拿一亩种植准备种植枸杞,土壤要求也差不多,只不过对光照需求更多。杜仲入肝补肾,有治疗肾虚腰痛,补中益精气、强筋骨的功效;枸杞有滋肾润肺,补肝明目的功效,总之这两种药材都是相对比较好种,药铺一般也爱收的。

但是虽说卖草药价格比卖粮食高的多,可是由于现在肥料不足,杂草和病虫害较多,又还没有经验,具体能有多少效益沈真意现在也没法计算,肯定是不多的。

好在这样也好,以免一开始就碍了别人的眼,沈真意是知道的,村里的人虽说大多时候比较善良,可最是容易眼红别人,若是沈真意搞药田赚了大钱,也许会有人做出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比如半夜拔他的秧苗、堵住排水口什么的,他小时候这些事儿见得多了,不得不防。

另外保留三亩上好水田,就种稻子,他一个农学院的高材生,再怎么样也可以想点办法让粮食增产,虽说粮食换不了多少银钱,可是有粮食才有底气,万一碰到个旱涝灾害或者打仗什么的,到时候物价高涨多少钱也不够买粮食的,自家有粮食才能保住性命,古代饿死人的事可不是危言耸听,他也算熟读历史,对于华国人来说,土地就是安全感。

第二天一早沈真意正准备去镇上的药铺看看,这两天他在家与赵姨相处总有一点尴尬,主要是赵姨一看见他就目光躲躲闪闪的,他也懒得猜她的心思,正好出去做事,他也自在些。

真珍倒是在乡下适应良好,毕竟是个四岁小孩子,家里的变故也不懂,村里小伙伴多,每天出去捉鸡逗狗的,早没有在镇上生活时小淑女的样子啦,每天脏兮兮的,赵姨还忧心她会变成一个疯丫头以后找不到婆家,沈真意倒是乐见其成,毕竟乡下的童年就该这样嘛。

不过还没等他出家门,郑家齐突然出现在院子篱笆门外,一脸喜气洋洋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打听到这个地方的,沈真意上次去镇上也没来得及告诉他老宅的地址。

沈真意赶紧迎上去:“家齐,你怎么过来了?怎么打听到我家的?”,郑家齐手上提了好多东西,回到:“等下再说,你先把东西接过去,我手好酸啊,我怕马车进村子太打眼,就自己走过来的”。

沈真意赶紧双手接过东西,手一压差点掉地下,这是带了多少东西!

赶紧把东西放进堂屋后才腾开手跑过去打开篱笆门,说:“家齐,先进来坐坐喝杯茶吧,你也真是的,拿这么多东西过来干啥”,刚说出口沈真意就想到他是个哥儿,若是被村民看到一个男子进他家门,以后还指不定怎么编排他呢。

郑家齐也是想到了这层,摆了摆手说:“真意,咱俩就不用搞那些虚的啦,我也累不到哪里去,那些东西给你就拿着,不值当什么,我跟你说几句话就走。上次我按照你画的图纸请了木匠铁匠做出来了几个,给我娘送过去用了,这几天我娘老夸呢,说用衣架子挂衣服又方便又不容易起皱褶,让我赶紧多做些搞到铺子里面去用,保准新奇,到时候客人肯定会夸的。真意,真是谢谢你了,你这个点子真好,我怎么没想到呢”。

沈真意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来剽窃别人的创意是这种感觉,有点羞耻,但……不多,被人感谢还挺爽的!

不得不说他穿越过来,有着超前认知,相当于游戏里开了一个外挂,只是使用起来得克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多用。

沈真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回到:“家齐,你能用上就好,我也是那天躺在床上养病无意间想到的,不过这个东西很简单,别人很容易就可以仿造的,也只能占个先机了。不过制作起来花费也大,你们家银钱够的话可以做的精美一些,再刻上你家铺子的名字,别人买料子或衣服多也可以做个添头送给他们”。

郑家齐还是忍不住捶了他肩膀一拳头,说道:“真意,你果然会做生意!难怪你那么小就把你家杂货铺撑起来了。那我回家跟我爹商量下,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有什么事就去镇上铺子找书墨啊,我现在天天被我娘管着,让我在家读书,家里的生意不让我多管”,说罢不等沈真意回话就急匆匆转身走了。

沈真意回堂屋,看着摆了一桌子的东西,摇摇头坐下来慢慢拆,郑家齐是个心细的,没有准备一些贵重物品,知道他不会收。

里面有文房四宝一套,是书铺里卖得最多的那种,一包五香楼的点心,让沈真意感动的是,里面有两套哥儿穿的衣服鞋袜。他很快就要坦白哥儿身份,到时候总不能没有一套体面的衣服,与人相亲也得要啊,郑家齐肯定是仔细为他考虑过的,知道他现在很拮据,没钱置办这些。

赵云兰不可能没想到这些,但是决口不提,沈真意也不想开口找她要钱,他已下定决心那三十两银子就留给她,他本打算到时候开口找族长借一些银钱应应急的,他现在身上统共就一两多银子,赶考时放在荷包里头用作零碎花用的,那出门时赵云兰帮忙缝在里衣里面的一百两银票已经被拆走了。

沈真意心情有点低沉,他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之前也已经接受赵云兰成为自己的亲人了。可是她现在私心重,防备着他,他也不是个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更加不会任人摆弄,既然她不把自己当儿子,自己也不会多孝敬她。

沈真意将一半糕点给正在厨房给真珍蒸鸡蛋羹的赵云兰:“赵姨,这些五香楼的糕点心你和真珍吃,我等下就出门了,不用等我吃晚饭”,赵云兰连忙擦擦手接过,又用那种惴惴的眼神看着沈真意说:“真意,那就谢谢啦。我刚听说村里那大塘明儿要放水网鱼,到时候咱家应该也能分几条,我再去后面杜婶子家买点豆腐,明天我给你熬豆腐鱼汤喝,再好好补补身子啊”。

沈真意点点头,没有再刻意找话题聊,转身离开厨房,他今天还有正事要办,不想花精力跟她演母慈子孝,就这样不好不坏也挺好的,至少以后她改嫁他不会不舍。

第8章 谋出路4

还是坐牛车到镇上,沈真意先在路边花两文钱买了一个肉包子吃,他起得早,那时赵云兰还没起床,他也懒得开火,把昨晚剩下的一个馒头就着热水吃了,这会儿感觉到饿了,别说,这肉包子还挺好吃的,馅儿虽然不算多但十分鲜美,包子皮也发得很好,等过段时间闲下来了他也要好好研究美食。毕竟古代的食材才是真正的有机食品,若是能利用起来,说不定还有其他的进项,并且记忆中他这具身体的娘江梦是十分善厨艺的,他对一些她做的菜记忆犹新。

吃完后他先直奔回春堂,一来这是镇上最大的药铺,二来里面坐诊的李大夫是他爹的旧识,有熟人总是更好说话的。到了春堂后,他刚跨进门槛,坐诊的李大夫就瞟见他了,赶忙朝他招招手,他走过去叫了一声李大夫,李大夫点了下头就先让他把手放在脉枕上,沈真意也只好等他先给自己把完脉。

李大夫两只手都给他把完后,捋着胡子说:“真意啊,你现在大好了,只是还需要再调养一段时间。至于那件事,老夫也是头一次遇见,但脉象是不会骗人的,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也需把心放宽”,沈真意站起身朝李大夫行了一个读书人的揖礼后说:“李大夫,族长都告诉我了,我已坦然接受,感谢您替我考虑,还要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否则只怕我醒不过来了”,李大夫呵呵笑了一声:“你不必放在心上,医者仁心,何况你父亲在世时也经常与老夫一起喝酒,我多关照你也是应当的”。

提起父亲,沈真意心中不免伤感,不过他很快调整心态,对李大夫说:“李大夫,我这次过来,除了看病,还有点事想向您打听下,您见多识广,我也想听听您的意见”,“哦?你先说说看”,李大夫正色道。

沈真意说:“我想问下,我若有药材,回春堂会不会收?”,李大夫也不多问他哪里来的药材,直接回:“我们药铺都有一直合作的药商供应药材,有村民也上山采了药来卖,品相好的我们也会收的,不过虽然卖药材赚钱,可是来卖药的村民并不多,一来他们大多不会认药,二来山上也危险,深山里面一般人也不敢去,怕遇到大虫什么的,也就采不到什么药了”,沈真意点点头,心里有谱了,只要铺子里收就行,对于药材质量他是可以把关的。

拜别了李大夫,沈真意打算再去别的大药铺问问,这下子心里有了着落,也就有心情边走边逛了。买了两坛子酒40文,一刀肉25文,再加上家齐提过来还剩下的半袋子点心,打算明日上族长家拜访,以他目前的境况,这点东西也够了。

还有村长那边也要去走动一下,他也是帮自己担了风险的。

对了,还得去周家族长那里拜访一趟,周家这几天遣仆人送过来了一些米面油盐什么的,放下就走,也不给沈真意推辞的机会,沈真意挺感激的,他不是假清高的人。只不过他向来是过惯了苦日子的,沈家也还没到吃不上饭的地步,所以他也不能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馈赠,不过他也不准备把别人的好意往外推,只是他还没想好给周家的答复,也没准备好上门的回礼。

逛了一天,总结起来,镇上大的小的药铺加起来大概有8家,说法都与回春堂差不多,只不过每家收药材的价格沈真意还没开始打听,毕竟他现在一点谈判的资本都没有,等到有收成了肯定是要货比三家的。

只是沈真意还有点担忧,那时候他已经嫁人了,只怕做起生意来外出应酬是很不方便的,也不知道他未来的丈夫值不值得信任,如果是个“渣男”,那他只能考虑与郑家齐合作了。

一边思索一边走着,沈真意决定今天再去郑家绸缎铺一趟,虽然羞于启齿,但是他还是想让家齐帮他打听一下有没有人品过得去、适合与他成亲的男子,他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一晃10来天就过去了,这段时间他经常坐牛车,托车上村里人一路八卦的福,他基本把村里的情况弄清楚了个七七八八。目前村子只有两个人可能容易答应与他结亲,一个是一位三十一岁的鳏夫,家里倒还过得去,有五亩田种着,只是喜欢打老婆,他之前的老婆就是受不了打自己上吊死的;另一个是王地主家的小儿子,长得白白胖胖,今年二十岁,家境虽然比不上周家但是也是很殷实的,家里有一百多亩地,可惜是个傻子。

哎……沈真意长叹了一口气,这么看来,周敏行还算是个香饽饽了,如果家齐那边也没有合适的,他只能履行那个娃娃亲了。沈真意安慰自己,其实也没什么,至少周家是靠谱的,周敏行有妾有子,这在古代实在不算过错,说不定他人很不错嘞,他也不要把路走死了。

幸亏之前没有一口回绝周家族长,沈真意觉得自己之前那么确定不会嫁给周敏行是很天真的,现实也许是周敏行根本看不上他,但是不得不娶她。

不过不管以后跟谁成亲,他都会事先跟对方坦白自己没有生育能力,做个朋友搭档就行,看对方愿不愿意与自己做一对假夫妻,一年之后立即和离,只要不被婚配就好了,这样对对方的损失最小的,至于对自己名声的影响,沈真意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不过再怎么议论也不会比现代网络舆论更可怕吧。

沈真意边走边想,没注意到街对面一个男人看了他一会儿,就是之前在绸缎铺见过他的那个男子,如果沈真意瞟到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男人跟现代撞到他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说不定也是穿越过来的。

其实还真不是,这个男人就是周敏行,他昨晚住在镇上,周家在镇上置办了一套宅子,平时来镇上办事也方便,宅子也不大,一个两进的院子,只留了一个老仆在那里做洒扫看门。这几天周敏行往镇上跑得勤,他爹自从与他娘和离后家里就不大管了,经常跑到府城的一个道馆住,说是要看破红尘,以前是爷爷管,现在都慢慢转交给他了。

第9章 谋出路5

他还有一个伯父和一个姑姑,都传他周家有人在京为官,其实不算,他伯父得户部尚书的青眼,算是一个重要门客吧,他姑姑经他伯父牵线,嫁给了一个军营中的校尉,他父亲这一支就留在了乡下打理祖产。

他伯父属于那种绝顶聪明可惜不用在读书上的人,不然也不会只在京城游玩就因缘际会被户部尚书看中,他父亲那时候是最有可能考取功名的,可惜……。

所以他自小就被爷爷管得严,偏生他内里是个不服管的,自小不知挨了多少棍子,总算考了秀才,也算给了家族一个交代。

这次京城来信,就是伯父和姑姑劝他上京城去读书,争取考个举人,伯父只有两个女儿,姑姑有个小儿子,可是跟他爹一样,自小酷爱习武,他俩可不就把所有考功名的希望放在他身上了。

不过周敏行也跟爷爷深聊过了,伯父和姑姑看似跟京城的达官贵人来往密切,实则毫无根基,他有自知之明,读书的资质不算顶好,到秀才就很好,再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考举人甚至进士上,能不能考上是一说,考上了之后的为官之路只怕是艰难无比甚至身家性命都可能不保,因为没有靠山。

当然,他可以找一个靠山,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好岳家,正好他有一个好皮囊,这对他来说不难,不过他不感兴趣。母亲在他四岁时与他爹和离后嫁给了她青梅竹马的表哥,现在任知府衙门通判一职,他以前的未婚妻与别人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