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1)

晏明彰将一个装满银锭子的钱袋推到小桌上,抬头扫了一眼这宅院的大门。被称作二娘的妇人眼皮抬起,瞧他一眼,示意小丫头将钱袋收下,这才差人给他们搬来了椅子。

“不是二娘有心为难,只是这档子事本不光彩,极早做完最好。这方圆百里,除了我能成全生者一片苦心,谁还能成全?”

李香兰言罢,笑了一声。

晏明彰与澹麟对视一眼。李香兰在圆山镇做冥婚媒人的差事周围几个镇子的人都知晓,若要为早逝儿女寻冥婚姻亲,来李香兰这里便好。她所收银钱大约寻常人家要不吃不喝一年才能攒够,然而求她做配的人从来也没少过。

澹麟从袖中拿出一张黄纸,放到李香兰面前:“这是我们三弟的八字,还请二娘寻个能相配的娘子。三弟身故,唯有这一桩憾事,做兄长的自然要成全。”

李香兰收下那八字,只略略看了一眼便应下来。她瞧着澹麟说话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冷,身子竟冻得颤了一下。旁边候着的小丫头将一件狐皮大氅披到她身上,她口中轻啧一声:“年纪这么小的娘子不好找,怕是”

一旁的晏明彰闻言一笑,又将一锭银子放到了桌上:“银钱都是小事,二娘只管去寻。”

李香兰见他二人出手阔绰,原先的不耐烦也少了几分,她点头应下来,抬眼瞧向外头的马车。岁暮天寒,冷风阵阵,马车的轿帘被吹起一角,露出了里头的人。她眯着眼,看清里头似坐着一个身穿青袄的女子,不禁道:“外头是什么人,怎的二位郎君不让她进来坐坐,现在的天可冷着。”

“是我二人的小妹,与我三弟同胞而生。她身子有恙,不宜走动,”晏明彰低眼,“我们三人住在镇上邸店。”

李香兰点了点头:“若有消息,我便差人去说,近日里镇上身故的娘子倒真找不出几个,以前倒是有,容我多找两日。”

澹麟看着李香兰的手,漆黑的瞳眸慢慢低下去:“前几日听闻镇上有一位柳娘子因病身故,想着她同我三弟差不多年纪,二娘可知道此人?”

李香兰闻言微微一怔,低头喝了一口茶汤,旋即笑起来。

“你来晚了些,柳娘子已和薛家三郎相配了。我早便看过,镇上能与薛三郎合婚的娘子也只柳娘子一人,本以为不成,谁曾想天妒红颜,柳娘子命薄,染病不到三日便去了,那这桩婚事自然就成了。”

澹麟瞳眸微微眯起,声音仍旧波澜不惊:“那倒真是巧。”

李香兰扶了扶鬓边的簪花,低头一笑:“这种事本就赶巧,昨日,镇上的楚家二郎坠马而死,他爹娘还找我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呢。一家有女百家求,死人也是一样的。所以若有合适的,自然谁价高谁得。”

晏明彰和澹麟从李香兰的宅院出来后便上了马车。

澹麟快步上车钻了进去,靠着温容的身子坐好。晏明彰紧随其后,只得坐在他二人的对面,抬手将轿帘压了下来。

“冻着了吗?”

温容将一旁的铜手炉递到他手上,手炉中香饼的气味在马车中分外浓郁。晏明彰看着他接过手炉,整个身子好像都要钻进温容怀里,忍不住轻咳一声,扯着他的袖子向自己这边靠:“阿麟,你要挤着师父了,让我也暖和暖和。”

澹麟冷冷地瞥他一眼,但手上动作却十分大方,将那手炉塞到了他手里:“你拿着,我不冷。”

马车的地方有限,一下子坐了人高马大的男子确实有几分拥挤。温容向角落靠去,为他二人多空出一些地方,抬头道:“打听得如何?”

“果然不出师父所料,说起柳娘子时,李香兰神色有异。虽然她掩饰过去,但怎么看也不对劲,”晏明彰语气略一停顿,“况且那日我在圆山镇打听了一路,都没问到薛三郎与柳娘子合葬在何处,若是寻常冥婚,有什么怕叫人知道葬在何处的?”

澹麟不动声色地用袖子遮挡,将晏明彰怀中的手炉拿了回来,掩在自己袖下,也低声道:“今日我们刚到圆山镇时,镇上摊贩也说,柳娘子染病前几日还上街买过喝茶用的物件儿,看着不像体弱的样子。即便染了风寒,只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便去了,着实有些奇怪。”

温容皱起眉头。

马车外寒风呼号,马蹄声在邸店前停了下来。

“还有一处可疑,灵霄山的齐道长说做道场后,柳娘子将那阳牒贴身收着,十分看重。她素来信因果之说,请齐道长填寄库钱时也万分虔诚。以她的性子,定会将阳牒妥善保管,”温容似是想到了什么,手上一紧,“且她身故,那纸阳牒明明该焚烧后和她一起葬入地下,可并没有,这极有可能是”

晏明彰猛地抬起了头。

“柳娘子在与薛三郎冥婚时,还活着。”

第0038章魂魄

今日大雪,邸店内住满了来往的客商,只余两间房。

澹麟虽不愿与晏明彰同住,但眼下只余两件能住人的房间,只能将就下来。晏明彰倒是丝毫不见外,自己占了一半床,似乎睡死了。澹麟皱着眉头往床上瞧了一眼,翻身钻出了窗子。

有这身皮毛,狼族只怕夏日的炎热,却不怕冬日纷纷雪落。大雪似鹅毛落下,他屈腿坐在温容房间的窗外,肩头鬓边都蒙了一层雪。

他侧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头顶冒出的狼耳抖了抖,雪花静静地落到了掌心中。

在夜里,他不必再藏起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温容的呼吸声在只有雪落声的夜空中无比清晰,他在外头淋了一会儿,悄悄推开了那扇窗。温容房间内烛火暗淡,她合衣躺在床上,白皙的小臂露在被子之外。他静静看了两眼,双脚轻巧地落在地上,抖掉一身的雪后慢慢地走到床前。

熟悉的气息钻进鼻尖,他俯身爬上床,钻进了那被子里。

邸店的被子自然比不上家里,她身上又软又冷。澹麟钻进去,低头嗅了嗅她颈间的香气,手臂勾着她的身子将她抱到自己怀里。温容哪里都是香的,气息一时间扑得他喘不过气,宽大的狼尾扫到她的腰身,将她紧紧圈起来。

这下该暖和了。

阿容。

温容在睡梦中轻轻哼了一声,身子似从冷水而出浸入了温泉。她任凭对方抱住自己,靠着他宽阔温热的胸膛枕上去,手指被人压着攥到了手里。澹麟低头在她脸上嗅了一圈,舌尖轻轻舔了舔她的下巴。

好香。

昨日还说要恨她可是她身子怎么这么香。不对,他抱着她,是怕她被冻死,自己无法亲手报仇。

他尾巴围得更紧了一些,温热的手掌顺着她的腰身向上,摸摸索索地到了那两团绵软之间。一碰她的身子下身就涨得制不住,他轻喘一口气,尖牙在她颈上磨着轻轻咬了一圈儿,手指探进她的里衣,隔着裹肚捏起她挺立的乳尖。

每次一咬这里,温容在睡梦中的身子就颤得厉害。

还有每次舔她下身时,她都在发抖,那大约是快活吧?还有插进去时,她那里怎么有那么多的水,又黏又湿

他骤然咬住自己的下唇,狼耳贴着她的脸颊蹭了蹭。

现在还不成。

这几日要在圆山镇办正事,若温容明日起床腰酸背痛,那不愁再怀疑到他头上。他闭了闭眼睛,忍下翻涌的欲望,狼尾卷住她的腰身一扫一晃,舌尖难耐地舔着她的唇瓣。

窗外传来一声异响,他蓦然睁开双眼,金瞳在黑夜中如同燃起的火焰。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