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兴许有。我出山时除过不少妖,你说的或许是一只狼妖,”温容侧脸,周身被淡淡的天光笼罩,“我记不太清了。”
第0033章果子
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
澹麟心口仿佛被重剑击中,巨大的痛意在整个胸口扩散蔓延,让他险些没有站稳。温容的声音从耳中穿过,化作一支淬毒的箭扎到了胸口的伤处,他恍惚间又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不记得,她不记得原来他只是她斩的数不清的妖怪中最寻常的一个吗?她甚至不记得他,只有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思及此处,他发白的嘴唇颤了颤,缓了缓方喘上气,低头抱起了那只狼崽。
狼崽在他怀中动了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舌头舔向他的手背。
晏明彰在一旁瞧着,不禁笑出了声,伸出手指逗弄它:“这狼崽倒是和你亲热,若是只犬,便养着了,只可惜狼到底是野物。”
澹麟并未说话,他静静地抚摸着怀中的狼崽,指尖颤抖着回应它伸出的舌头。
“澹麟,得空将狼崽送回山上,留在山下,兴许会有好事的村民抱走。”
温容交代了一句,抬手端起那碗梨子红枣汤。汤里的梨子都切成了适宜入口的小块,煮的软滑多汁,红枣甚至是去过了核的。温容用勺子舀起一颗红枣含到嘴里,舌尖一阵甜意。
“村民不是都怕狼吗?”
晏明彰一面逗弄着狼崽,一面又叹气:“这狼崽生得真是好,也和人亲近,若是能留下”
温容手中勺子停下,并未去瞧狼崽,语气仍淡淡的:“再乖巧终究是野兽,自然不能留在山下。即便是送上山,只怕以后遇到也要除掉,村民上山砍柴最怕遇狼遇虎。”
晏明彰仿佛预见了狼崽以后的处境,怜惜般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颅。狼崽倒不理他,只埋头到澹麟怀里,口中呜呜地叫了两声。
“仙长,我幼时听父亲说起,狼崽、狗崽习性极像,若同时养着,只摸一只,不摸另一只,便会叫出声以示不满。小小野物,竟先学着争宠,”晏明彰见它不理,悻悻收回手,“还有脾气呢。”
温容喝下两口汤,将碗放到了桌上。
澹麟一直闭口不语,只伸手摸着怀中的狼崽。她多看他几眼,不知怎的觉得心头一阵慌张。平日里澹麟在村中十分得牲畜喜欢,尤其是那几条黄狗。他爱逗弄猫狗,没想到连狼崽都与他亲近。
察觉到温容的目光,他缓缓抬起头,眸色十分平静,只是将怀中的狼崽微微举起抱给温容看,那笑容明明寻常,却无端让她觉得身上发冷。
“师父,你讨厌狼吗?”
澹麟声音一顿,手指弹了弹狼崽的爪子:“它还不会伤人。”
温容对野物自然说不上到底是喜爱与讨厌,只不过伤人的野物一贯是要除掉的,她宰过狼也杀过虎,都因他们伤了人才动手。口中的枣子余下的甜味仍留在舌尖,她垂眼道:“今日不伤人,待日后长大了便不好说了。澹麟,你今日怎么了?”
澹麟闻言微微抬首,唇角一动,似是笑了一下:“师父,我只是瞧它可怜。煮完饭我便将它送上山,师父放心。”
他说完便行了一个礼,低头退了出去。
温容虽然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但这数十日他都因她的冷落谨小慎微,有这反应倒也正常,便没有多说什么,抬头看向了晏明彰:“你在这里留了十日,若真想修道,我也不得不略微考验你,你若愿意”
晏明彰见她终于松口,喜不自胜,忙点头道:“愿意,当然愿意。”
夜深露重,密林中隐隐传来几声狼嚎。月光如流水从树中缝隙间流下,轻巧的脚步落在枯枝败叶之上,澹麟的身影映在地面和巨石的缝隙里。随着几声狼嚎,一只通体全黑的幼狼从缝隙中跳出,脚步轻快,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衣袍。
幼狼嚎过几声,在他腿边化成人形。
澹麟低头,只见一个全身光溜溜的小男孩站在他眼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殿下,你叫我弄的东西倒是找到了,但你真要为了那女人吃下吗?这可,这可”
澹麟随手捡了一片叶子遮住他的下身,坐到了巨石之上。
“我看不如下毒,修道之人又非百毒不侵……”
澹麟猛地皱起眉头,轻喝一声:“不许动她。”
化成人形的幼狼瘪了瘪嘴唇,拿着那片遮住自己下身的叶子,不情不愿地交出了手中的东西:“殿下,这果子一分两半,若你服下,以后她的伤处痛处,可都是你担着了。族中是有传闻,这果子可以让女子对我们留情,可她若伤了痛了,你可要担着锥心蚀骨之痛。这……这还是报仇吗?”
澹麟不言,冷脸将那颗红果掰开吞下一半,留了有蒂的一半收到了袖中。幼狼见他吞得快,甚至来不及阻拦,忍不住嘀咕一句:“这叫哪门子报仇,殿下,你已被她迷住心智,尽早回头吧。”
吞下的果子犹如长着尖刺,他痛得手指微颤,抬手撑着树木稳住身形。
“迷住心智?我这三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怎会被她迷住心智?”
他冷笑一声,手掌猛地攥成了拳。
“我定会让她后悔,”他胸口一痛,金瞳中的光慢慢散开,声音似是痛极恨极,“我的事我自会处理,你们不许对她动手,听清了吗?”
第0034章诱惑
“阿容,阿容。”
亲昵的呼喊犹如丝线缠上双耳,那只手似毒蛇一般顺着身子向上爬行。温容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对上停落在纱帐上的一只飞蛾。晏明彰留下的乌桕烛比寻常油灯明亮,飞蛾振翅,缓缓地扑到了烛台上。
她坐起身子,下巴上的汗珠滚落,在轻薄的衫子里向下淌去。
又梦到了。
梦里的人有一双大手,从她腰腹向上摸,他似乎十分得意此道,揉捏片刻才向下探去。裆裤里湿漉漉的,从下身流出的水透过裆裤洇到了床褥上,温容低头看着那一小团湿痕,牙齿轻轻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梦里,她竟是快活的。
栖梧山弟子潜心修道,不应溺于人欲,而她却日日沉迷于淫梦之中。温容想到此处,心中难受得发紧,潮红的脸上眉头紧紧皱起,拿过外袍盖住了床褥上那团显眼的湿痕。她微微抬身,被子从腿间擦滑,下身隔着裆裤被被子蹭过,带来一阵难言的酥麻。
她霎时惊在了原地,像被潮水迎头打过,又是气恼,又是羞臊,并紧双腿坐到了床角。
人皆有欲,因欲生欢,自然正常。
只是她修道多年,从未对男女之事动念,这些时日不仅日日做淫梦,身子竟也觉得快活。她屏息静了片刻,《清静经》虽念过无数遍,但在此时格外派得上用场。
她紧闭双眼,口中念经,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如云雾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