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涔从怀里慢悠悠地掏出一张纸条,视线触及上面,姜青瞳孔震颤。
“今晨我闲来无事便在外墙绕了两圈,正巧看到有一只不长眼的鸽子在墙头上乱窜,我便顺手给抓下来,但你猜怎么着?在那鸽子腿上,竟然绑着张纸条,笔迹和嫂嫂你的一模一样,写的内容还正好是侯府的秘辛,你说奇怪不奇怪?”
霍涔指尖夹着纸条慢条斯理地说着,每说出一个字,姜青的脸色便白上几分,说到最后,姜青的脸已经完全没有血色,惨白得纸一般。
看到姜青这副样子,霍涔心里没来由地烦躁,原本兴致勃勃的玩心也莫名没了兴致,不耐地扭开头。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我还没说什么呢就把你吓成这样,既然胆子这么小,就别学做什么通敌叛国的腌臜事。”霍涔烦躁道。
姜青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映出一片倒影,眸光转动间,有一道精光闪过。
彩蛋篇(霍祈):糖人2362字
彩蛋篇(霍祈):糖人
随着最后一针落下,看着手中绣得栩栩如生的花鸟图,姜青眼睛刚亮起来就想到什么黯淡了下去,顺便还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自她嫁入侯府已经过去许多天,除了回门去相府的那天之外,她就连一次也没踏出过侯府门槛。
姜青仰起头,透过窗户看向站在墙头叽叽喳喳吵闹的鸟群,它们彼此依偎着梳洗毛发,随即展翅跳起,轻易就翻过了高高的院墙,飞了出去。
姜青的视线追随着它们,直到连影子都彻底消失,一点踪迹也寻不到才恹恹地收回视线。
“夫人,侯夫人请您过去。”
一听到‘侯夫人’三个字,姜青就忍不住抖了抖。
才刚入府第一天,柴玉就给她下了套,插花泡茶全不动声色考了一遍。
姜青不过被接回相府月余,就算每日连轴转地学也只够学些皮毛,再加上紧张,做得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眼看着柴玉越来越黑的脸色,姜青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她叫来家丁打出门去。
她闭着眼等了一会儿,就听啪地一声响,柴玉把一本厚厚的书扔到她面前,让她按时背了来这里考。
书里都是些插画品茶的基础知识,可没人教,只靠姜青自己干啃书本还是很有难度,但为了能留在侯府,姜青还是乖乖背着。
眼看今天又是考试的时间,姜青走向柴玉院子的脚步都沉重许多。
在里面被嫌弃了个狗血淋头后,姜青才终于被放出来,还领了个抄写十遍的惩罚一起。
垂头丧气地走了一段路,路过外墙时一道十分响亮的吆喝声钻进耳朵。
“卖糖人喽!又香又甜还好看的糖人喽!!”
就这么短短两句话,姜青的魂都被吸走了,仰起头看着有她两个高的外墙,心里第一次生了反叛的心思。
正值傍晚,姜青面色如常地回了院子把绿袅打发走,自己则从侧门钻出去,搬着梯子自无人处爬上了墙。
她倒是没有翻过去的胆子,先不说被抓住会怎么样,光是摔都能把她摔个半死。
况且姜青心里清楚,她就算翻出了这道墙,外面自然还有无数道墙困着她,只要她母亲还在姜疏手中,只要姜疏还活着,还要利用她,那她就永远也没有真正自由之日。
可话是这么说,看着外面的广阔天地,街头巷尾的三五人群,姜青鼻尖一阵酸涩。
人啊,就是这么奇怪。
之前被丢在乡下庄子里无人问询,连果腹的食物和取暖的衣物都难得,那时就只想着要是能有处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好了。
可如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被困在高墙大宅子里,她却又不满足起来,竟然开始向往外面自由的天地了。
那个卖糖人的摊子就在侯府不远处,姜青坐在墙头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糖人师傅动作利落笔走龙蛇,三两下便画出个栩栩如生的可爱小兔。
晶莹剔透的黄橙色糖人闪着光芒,光是看着,姜青都能想象到它的美味。
就这样看着看着,姜青不自觉地调整姿势,身体重心倾斜,想把那糖人看得更仔细一些。
做糖人是精细的手艺,乡下庄子附近的街巷虽然小商小贩也不少,却从没见过卖糖人的,姜青上次离糖人最近的时候,就是小时候被姜疏带去的那次。
很可惜,最终直到那糖人被摔得粉碎,她也没能尝上一口。
姜青心里正感慨着,墙头的一块石砖松动,被她的脚一踩,猛地滑落下去,连带着姜青的身形也跟着一起失重,仰面栽了下去。
这么高的距离,摔在地上非要连骨头都摔碎不可。
姜青害怕地闭上眼睛,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因为疼痛惊慌而叫出声。
摔伤事小,要是被侯府的人知道她如此不守规矩,再由此引出她身份上的疑虑,那就事大了。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一个带着檀木香气的怀抱接住了她。
姜青睁开眼,因为恐惧而蒙了一层泪花的眼并不能看得很清楚,只依稀看到半边如玉琢似的侧脸。
眉目氤氲,俊美非凡。
姜青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很吵,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样,她眨了眨眼,那张脸也转过来看着她。
记忆中已经差不多快被忘干净的一张青涩面庞和眼前的俊脸重合,奇迹般地清晰起来。
“有伤到哪里吗?”
直到霍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青才猛地回过神,连忙在霍祈的搀扶下站稳身形。
“没有没有。”姜青忐忑地低着头,本来她就打算看两眼解解馋便溜回去的,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摔下来,还偏偏砸到了霍祈。
头顶突然传来重量,姜青悄悄抬眼,看到霍祈的手正放在她发顶,叮当的发簪碰撞声响起,霍祈脸上表情认真,动作轻柔地帮她把发簪扶正。
“春日夜里也有些凉,下次出来时最好再多披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