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葛覃顿时欢喜道:“正是,正是,我家姑娘养的就是一只黑猫,独四足和尾巴尖上是白色儿,多谢贵客指点。”

说完,又行了一个礼,这才一溜烟往郑秀指的树边去了,却还是那株梧桐树,这时节,叶片都落光了,因此一眼就瞧见了那黑猫儿,正蹲在第二节的枝叉上往下瞅,尾巴垂着,耳朵耷着,一双绿幽幽的猫眼儿定定的盯着葛覃看,只是任凭葛覃怎么呼唤,它就是不下来。

第一百章猫儿

葛覃只得出绝招,把随身的帕子叠了一只小老鼠的样子,冲着它摇来晃去,那猫儿的耳朵顿时就竖了起来,眼珠子跟着移来移去,身子抬起,背部拱起,作势欲扑。

不对,是真扑了,只是葛覃没防备它扑得这么急,一时没来得及闪躲,眼瞅着就要被它扑到身上,那猫爪间探出的利齿就要划上她的手背,突然旁边探出一只手,及时拎住了猫脖子。

能有这身手的,当然是郑秀。

“猫儿可不能这么引诱,小心伤着自己。”

少年将猫按在怀里,冲着丫环温和的笑,葛覃一下子晃了眼,只觉得冬日里的寒风比春风还温柔,阳光比春日更明媚。丫环的脸,也比胭脂更红透。

这贵客……真是又温柔又好看啊,是个好人!

领了一张好人卡的郑秀,自觉的要将好人做到底,笑道:“这猫儿性子顽劣,野性难驯,我替你将它送回去吧。”

“啊?”葛覃愣了愣,然后瞬间就变了脸,气愤道,“客人好没有道理,我家姑娘的闺阁也是你能去的。”

刚才瞧着是好人,现在瞧着却是个轻浮浪荡子,坏极了。她伸手便去夺猫,不想那猫儿在郑秀怀里乖顺极了,但对她就极不友好,猫爪子一扬,要不是郑秀反应快,葛覃便要吃苦头了。

这一遭,可把葛覃气苦了,指着猫儿骂道:“小没良心的东西,是谁这些日子伺候你吃喝,竟是半点儿情谊也没有,你你你……我不要你了!”

她气得扭头跑出几步,忍不住又回头,巴望着那猫儿能知道悔过,结果却看到郑秀伸在在猫下巴里挠了挠,直把猫儿舒服得眯起眼,哪里还记得整日伺候自己吃喝的人。

葛覃这回是真的伤心了,眼圈都红了,哇的一声哭着就跑开了。

郑秀失笑,扭头对苏伯勤道:“我把你府上的丫环弄哭了啊。”

“啊……啊?”苏伯勤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说是郑秀欺负一个小丫环,好像也不对,明明是那猫儿欺负了她,可要说跟郑秀没关系,好像也不对。

老实人脑子打结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猫儿……怎么办?”郑秀又问到。

这个问题能回答,苏伯勤把脑子里的结暂且抛到一边,道:“我送回雍容院吧。”

说着,伸手去抱猫,不想那猫儿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这位世子的,又是一爪子挠过来,侥是苏伯勤收手得快,衣袖也被划破了一道口子,老实人不由得哀怨的看着郑秀,刚才葛覃被猫挠,郑秀就及时出手相助,捏住了猫爪子,怎么轮到他,郑秀竟是全无反应呢。

还有这猫,真真是吃里扒外,怎么在郑秀怀里就安如鸡,难道猫也爱色相,看着郑秀生得漂亮,就乖乖的在人怀里吃人豆腐吗?

一时间,苏伯勤看这猫儿,如见色狼,心情矛盾极了。

郑秀见他迟迟不说话,便又道:“我在宫中也学过几日驯猫之法,这猫儿野性难驯,不知什么时候便要撒野,你府上的姑娘养着它,实是危险的,若是能舍了,便舍了它去,若实在喜爱它,不如我教上几手驯猫之法,只是……不知会不会冒犯到你府上的姑娘家。”

苏伯勤回过神来,又听郑秀这话在理,只是他实在不清楚刚才那丫环是雍容院哪位表妹身边的,迟疑了片刻,才道:“我派人去问一问姑母。”

因这一出,他一时倒忘了,郑秀此时怎么就不急着去净房了。

郑秀弯起了眉眼,趁着苏伯勤去吩咐下人的时候,他不紧不慢的从袖袋里摸出一条小鱼干来,喂进了猫嘴里。这小猫儿被他带回来,在身边养过月余,才将它送进雍容院里,那月余里,他喂它的就是这种宫中特制的小鱼干,早把小猫儿的嘴给喂叼了,如今闻着鱼干味儿,它能不赶紧跑过来,又能不在他的怀里安如鸡么,谁不让它吃到香喷喷的小鱼,它真敢挠死谁的。

就要离京了,此去不知数月,一想到要离那小姑娘那么远,不能就近守护着她,他这心里,怎么都觉得像被一根线牵着,迈不动步,所以,怎么着也要在走之前,想法儿见一见她,才好让那根线能缓一缓。本可以夜里爬墙来,但那样对小姑娘未免太不尊重了,郑秀就想着要寻个什么样的借口好进忠毅伯府的内院,正大光明的瞧一瞧小姑娘,还不能教人说她的闲话,苏长英病得真是时候,那么能体会他的心意,急他所急,为他排忧解难,人才啊。

这会儿葛覃已经眼圈红红的回了雍容院,在小灶间寻到裘怫,一开口就道:“姑娘,咱们不要招财了。”

招财就是那只猫儿,裘怫本想给它取个诗意些的名儿,但葛覃却觉得叫招财又顺口,意头又好,裘怫原就是为了遂她心愿才要了这只猫儿,因此在起名这事儿上,也就随了葛覃的意。

此时听葛覃这么一说,裘怫便笑道:“可不好说这话,触楣头的。”

不要招财这四个字连在一起,意头太不好了,裘怫可不是清高的性子,她是知道钱财的好处的,所以多多益善,可不能不要。

葛覃拍了拍嘴巴,呸呸两声,把坏意头给吐掉,这才道气苦道:“它太不听话了,乱跑也叫不回,还要挠我。”

裘怫一听,连忙放下手中揉了一半的面团,急道:“可伤着了?”

“那倒没有,让贵客给拦着了。”葛覃叹了口气,还是觉得很伤心。

裘怫放了心,又奇道:“贵客?”没听说今日有贵客到内院来啊。

葛覃无精打采道:“是个生得极温柔好看的客人,被世子领着往客院的方向走,招财被他捉住,赖在他怀里,竟是谁也不肯理了。”说完,她又恨恨的道,“那贵客不是好人,竟还说要把招财送回来,哼,姑娘这里,也是他能来的。”

裘怫听她这样说了,大致便能猜出当时的情形,想了想,道:“虽是有些无礼,但也是一片好心。”说完,又奇怪道,“招财一向听话,怎么今儿变得这样野了?”

“谁知呢,这又不是春天,它怎么就暴躁了?”葛覃也是一肚子的不解。

“罢了,我去问问母亲,若能让贵客把招财送回来最好,别教它在外头抓着人了,那才反而不好。”

第一百零一章听声儿

与之相比,让一个外男进了雍容院,反倒算不得什么大事,反正有世子陪着呢,又有着充足的理由,便是有人要闲话,还得顾忌着世子,谁敢给世子招黑,申氏不整治死他才怪。

裘怫净了手,回屋换了身干净衣裳,才到了苏氏屋里,恰好苏伯勤派来的下人正在回禀这事儿,她便安静的站在一角,没吭声儿。

苏氏看了她一眼,便专心听那下人说话,等下人回禀完了,才笑道:“荣国公倒是好心好意,竟是我院中的丫环太不晓事……”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裘怫一眼,裘怫忙摆出惶恐的样儿,上前一步,道:“都是女儿素日不曾管束好身边人。”

“方才你也听了,这事儿便你自己拿主意吧,若不想要那猫儿了,且由世子将它带了去,随便送人或放生皆好,若是还想养着,倒是真要学点驯猫的法子,防着它日后不小心挠了人,惹出祸事来。”苏氏道。

裘怫越发惶恐了,道:“女儿没有主意,还望母亲定夺。”说着,她又踌躇了一下,“只是小灶间里,自养了招财后,便真再不曾见过老鼠了。”

雍容院里女人多,大多都是怕老鼠的,像葛覃这种见了老鼠还要兴奋一下的女孩儿,那是绝无仅有的特例,养只猫儿的好处其实是明显可见的。她还特地点出那猫儿的名字叫招财,谁乐意把财往外送啊,就为了图点吉利意头,也是留着的好。

苏氏当然听得出她的话头,乐了,指了指她,笑道:“人小鬼大的,不过话儿却是不错,自有了招财,我那库房的箱子都再不曾被老鼠咬破过。”

说完,便对那下人道:“你回去对世子说,便麻烦荣国公纡尊降贵,到我雍容院里来小坐片刻,吃盏茶歇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