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抱着陈远路去浴室清洗的时候,郦东英还在想晚上要怎么办,不过他先偷偷哭了一会儿,因为他想陈远路哪里能陪到他一辈子呢,大概二三十年,短的吓人。

他甚至还有些恶意的想,那就憋二三十年,然后等先生走了,他就大开杀戒不过都是气话罢了,他并不喜欢那种遏制不住的杀欲,他想回酆州的原因很简单,那里只用杀杀鱼就可以当正常人了。

洗澡大约洗了一个多小时,清理陈远路的身体时差点又让东英情难自禁,给人裹好抱出去却突然愣住,屋里坐着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的元檀。

“……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和大哥一起……你在偷窥?!”

郦东英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这屋里有监控,元檀不置可否,眼里是一团浓雾,他盯着郦东英看了许久,久到少年隐隐也觉得臂弯发酸,有些抱不动陈远路了。

可是,不愿低头,不愿放开,就这样咬牙硬撑。

“哼……床单我让人换新了,放上来,你这样弄,他不舒服。”

元檀指了指床,郦东英看去,果然焕然一新。

“朱承欢年纪大了,经不起你的手刀,要不是林心皇后叫医护及时,可能现在你已经食言了,那么,等你亲爱的先生醒来,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郦东英脸色一变,并未搭腔,只是格外慎重的将陈远路放上床,盖上被,有些后怕的又去摸他的手,去摸那枚戒指。

而有人从他手中轻轻牵过了那只手,四两拨千斤般不知怎的就抽了去,郦东英紧盯元檀的动作,看见他捏着指环向外,把戒指取了下来。

“你干什么!你给我……”

“元……”郦东英的轻吼被元檀打断,对方也和刚才的他一样,盯着戒指内圈的字低喃:“元……这是元姓和陈远路的结婚戒指。”

郦东英这才发现元檀的左手居然也带着同款钻戒,男人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发出一声短促的讥笑但似乎有更复杂的情感,郦东英并不在意,也懒得分析。

他看见元檀再一次把那枚戒指套上陈远路的手指。

郦东英把视线从盯着那双佩戴同样戒指交缠的十指中移开,然后对着元檀说:“我以后会给他买新的戒指,不用你的。”

元檀像没有听见,只是久久看着睡梦中的陈远路,在心里默念祷词。

在郦东英并不知晓的“第三方见证下”,元檀修补了上次被舍舍截胡的仪式,正式完成了“婚礼”。

“你跟我说这些作甚,只要听陈远路的话就行了……不杀人。”元檀看向郦东英,把一切秘密咽于心中,看着这个永远不会相认的儿子,笑道:“然后把江山当聘礼送给他。”

“你别乱说!你胡说什么啊!现在是大哥在位!”

“那又如何?”元檀的眼神变得凌厉,他一字一句似要点醒那同出一源的血脉,“这是郦家的天下,而你是,郦、东英,你有资格成为最高点。”

双性为王的空壳王朝应该结束了,东情,这是报复,亦是解脱,就让东英一辈子顶着你的姓坐拥万里河山……你拥有的最终都会被你儿子当成讨人欢心的工具。

元檀没有再多说,他能看见东英眼里隐藏的火苗,那是不灭的野心,还有了悟的方向,年轻真好啊,拥有大把时间和浪漫的心思,在陈远路有生之年送给他最昂贵的礼物,郦东英一定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

毕竟,在他十八岁那年可没有人会哭着对他说:“不要杀人。”……东英已经是赢家了。

第151章

“哇~~~好开心啊,太能跑了,草原比市里好玩多了啊啊啊啊~~~”

西疆辽阔无际的红林草原,三匹骏马疾速飞驰,一身劲装的陈西妲一马当先,胯下的纯白骏马与身上深红的马术服相得益彰,如一朵雪中红梅,燃烧的烈火,成为草原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但很快,又有两匹马从后方赶超,一匹纯黑、一匹枣红,马上正是陈缘与陈西围,一人全黑的马服,一人藏蓝马服,互相较着劲呢非要一拼高下。

陈缘那马可是当年元明东送他的那匹,悉心培养,小马驹长大了,便趁着暑假这时候还大费周折长途跋涉把马运来了西州,不能一直委屈在宫里,就得在这大草原上奔跑才带劲。

西围就有些吃亏,他挑的是这边马场的佼佼者,汗血宝马,第一梯队的种马,可是到底跟陈缘那匹有差距,感情与默契都不够深,达不到人马合一的地步,所以从齐头并进慢慢被甩出一截。

比不赢自然不穷追,西围慢慢松腿,不夹紧了,再扯扯缰绳,带着马儿逐渐降速慢行,等西妲来了,一起聊了会儿。

他们都是第一次在外骑马,眼中兴奋之情完全遮掩不住,在城里养的娇嫩的脸蛋都被风吹红了也毫不在意,恨不能一直骑,天天骑,尽情享受广袤天空大地间的壮阔美丽。

“西围你看,这里能看见远处的圣山雪,头顶还常有雄鹰盘旋而过,可不就是我们两个吗,爸爸说我们两个就是在西州怀上的,也太美了!”

西妲指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尽头那高耸入云的覆雪圣山,西围顺着看过去,耳有鹰啼风啸,也是心潮澎湃,眼含热泪。

“嘿,哭啥,你可真多愁善感。”西妲看见西围的眼泪,自己也有点鼻酸,原来人在壮丽的自然面前是真的会觉得自己过于渺小,她心中都是这种感慨,可人家西围还更动情,想的是以后大了绝对不要在郦州生活,不能一辈子困在围城里,他要出来,像小鸟一样飞出来。

记住此时此刻的感情,以后要为这份感情付出努力。

他抬手把眼泪擦去,跟西妲说:“不是多愁善感,是共情!同理心!优良品质!”

“哈哈哈哈哈!你还跟我解释,干嘛呀,我还不了解你嘛,走啦,再不去追缘哥,他肯定又要闹别扭了。”

西妲一拉缰绳,那白马长嘶,后腿一蹬,甩尾便起飞奔驰,这般英姿勃发让西围也一扫感性,策马跟上。

马场今日就只有他们三人,包了一周时间谢绝对外开放,就是要他们骑个爽,外场有谢俸、谢安平父子俩在,倒没随孩子们一起骑,内场远处,有宫中禁卫在马上跟着,保护陈缘的安全,以及应付些可能出现的意外。

这次是为期十五天的宫外活动,除了保护陈缘外,还有额外的要求,陈远路的优先级高于一切,如果他出问题,禁卫不可袖手旁观。

可太金贵了,本来谢家、朱家都在,浩浩荡荡带了不少人,都是围着陈远路转,哪儿还轮得到他们啊,而且听说谢家孩子放暑假,起码要在外面玩一个月呢,陈缘天天跟着他们混,据说每天都在向宫里打报告,要求延长假期时间。

那禁卫们也乐意,巴不得小公子能成功,外面可比宫里自由多了,干的活也不重,等于带薪放假。

还能天天见到美人……诶,这就不能说了,总是偷看陈远路,会被盯上记下,要是之后被上报进宫,搞不好还要受惩罚。

但人家确实美啊,温柔如天上的云,丰腴又如最嫩的豆腐,惹眼如夜空的星,最迷人的时候是和他的男人们打情骂俏时绯红的脸,还有哄孩子带孩子时爱意蓬勃的氛围。

总结起来,只要看着他,无时无刻都让人心动。

这位心动之人今日上了圣山,带着一岁多的朱露祺,和姜宴一起还有一堆下人和安保说是要还愿,哦不,说是要了却一桩心愿。

“之前来圣宫没进去过,想看看到底里头是什么样。”

自从知道了元家郦家的千年恩怨纠葛,陈远路对圣宫的看法就和以前大不相同,多了敬畏和唏嘘的复杂情感,无论如何都想进去瞧瞧,看一眼那位双性小皇帝的化身。

之所以带上牡丹,除了这孩子离不开他外,也因为牡丹是双性人,陈远路总觉得带他进圣宫能获得一些玄学意义上的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