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妍确实在婚后回归了正道,已经很多年不再有媒体报道她和女明星们的绯闻。她也接受了男人高逢微无意窥到过母亲和阿淳的床事,她确确实实接受了许多东西,除了高靳,她第一个孩子的父亲。

她总说他和父亲是不一样的,就像猫和狮子不一样。但她又太忙,无暇亲自教育他,所以父亲依然是主要的教育者。

父亲手把手教他学会了很多东西,诸如游泳、飙车、骑马。父亲也是更能容忍他犯错和软弱的那一个,幼时他一度恐惧比他大数倍的成年公马,母亲视之为怯懦,而父亲则会陪他一起骑。

他和父亲无话不谈,所以清楚对方有多么忠贞。父亲没有情人,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于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投注到了他身上。父亲从不训斥他,哪怕他做的不好,父亲也总说他是最好的。

“像你妈妈一样厉害。”

高寄远每次有那么一丁点不错时,会得到阿淳的鼓励和夸奖,高寄远有陪伴他长大的父亲,而他他也有,并且更正当。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伏在桌子上的高逢微问如同十岁时的噩梦之后关于为何几日不见母亲的询问。

高靳靠回椅背,摁开打火机,又扇开脸前的烟雾,才慢悠悠回答:“她想回来的时候,会回来的。你把发言背熟,也许能明天哄得她高兴,我们一家三口就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高逢微沉默着套好衣服,低声道:“我背得再熟,她也不会满意,算了吧。”

话音未落,他的脸被一把捏住抬起来。高靳皱着眉,眼神严肃:“你妈妈只是比较严格,她对你期望很大。所以,你一步也不能错,知道吗?不然你知道她会怎么样。”

“寄远比你,可小不了几岁。”

高逢微猛地咬紧口腔,高靳松开他,手指补偿式地摸了摸他的脸,语重心长道:“逢微,你可能都想不到,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伯其实和我关系好极了。”

“可你看现在怎么着?但身在我们这种家庭,很多时候没办法分得干净,”高靳叹了口气,换上一种体谅的语气:“你爷爷下周过寿,你跟爸爸回去一趟吧。”

高逢微甩开他的手:“不去。”

自上次生日宴被高抒朗父子暗算,高逢微已经恨透了高家人。可是高靳却常劝他:就算是亲生父亲也免不了为他倾倒,更何况是别人?如果他要恨,岂不是也应该把爸爸也恨进去?

他找不出能够反驳父亲又不伤父亲心的话,每每语塞时,只恨高寄远当初不够狠绝,没有杀掉高抒朗。

见他满脸不愿,高靳也沉下脸,说:“逢微,刚跟你说的,你难道一点没听进去?”

高逢微心里翻江倒海起一阵恶心,一把推开高靳,也不管什么爹不爹妈不妈的,摔门就走。

他飞快地跑了出去,高寄远被阿淳绊住了,没找到机会跟出来。他开着车在街上乱逛,思绪纷扰,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都能活得那么简单,而自己就要被缠在一团乱麻里呢?

高逢微思来想去,思去想来,得出了一个惊人又悲哀的结论:全是因为比他多长了一个洞!

那些母亲强迫他穿的白裙子和粉内裤,是因为这个洞。他的取向是糟透了的男人们,也是因为这个洞。叔伯堂兄给他下药,是为了占有这个洞。被父亲当作母亲的替代品,也是因为和母亲一样有这个洞。

他恨这个多事的洞。

乃至要不是他多了这个洞,弟弟也不会有出生的理由。

高逢微猛地踩下刹车,整个人向方向盘栽去。这一下把他栽清醒了,立即调头返回家中。

厨房里,阿淳正在教小儿子如何掌控烹饪的火候。

大门被“砰”的一声被踢开,高逢微兴冲冲地跑进来。

他的脸颊因为奔跑而粉红,连声问阿淳针线在哪里。

阿淳哪知道他要针线干嘛,但向来是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便告诉了他位置。

高逢微又转身跑上楼,一阵叮叮咚咚,阿淳有些不放心:“寄远,你去帮你哥哥找找。”

“好。”高寄远立刻解下围裙,求之不得。

走廊尽头,阿淳的房间门打敞开着,高寄远走进去,斗柜的抽屉全吐在外面,地上倒扣着针线盒子,线团软尺滚了一地。

高寄远转身退出房间,狐疑地向高逢微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喊:“哥?”

“哥?”高逢微的卧室紧闭着,高寄远敲了敲,没有回答,他握住把手试探地转了转:“???哥哥?”

自那天从墓地回来,高逢微就没跟他说过话,此时没有应答,倒也正常。高寄远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听到里面传来笑声,又像是在哭。

高寄远后退几步半步,凭栏往楼下看了看,才从裤兜里摸出那把偷偷复制的钥匙,轻手轻脚扭开门锁。

“哥……?”高寄远合上身后的门,弯腰往里面看去。

高逢微背对他坐在沙发里,身体抽搐般颤抖。

高寄远慢慢绕过沙发,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恐怖画面:高逢微赤裸着下身,一条腿踩在地上,一条腿踩在沙发边缘,手上捏着一根血迹斑斑的针,正将一截斑驳的红丝线拽出自己的阴唇。

高寄远睁大眼睛,分辨出那斑驳的白才是丝线原本的颜色。

每拽高一寸,沙发上的人更剧烈地抽搐一下,嘴里发出凄惨的呜咽。雪白的大腿内侧沾着血指印,血肉模糊的阴唇已经乱七八糟地缝了好几针,鲜红的线头垂向地面,尖端缓慢地滴落着血珠。

高寄远在原地呆滞了起码半分钟,才冲过去掐住了高逢微的手。

高逢微用力挣扎,同时颤抖剧烈,像一个正在犯瘾的瘾君子抢夺针管。

“呜……!呜……!”他从咬住的嘴唇里发出困兽般的哀嚎,眼泪冲刷开脸上沾染的血迹,用力抽动手腕要继续未完成的事。

“你到底在干什么?”高寄远心如刀绞,从他的手指里抠出那枚针,红线坠向地毯。

失去锐器的高逢微犹如失去了支撑,双手抱住高寄远掐住他的那条手臂,身体更加剧烈地颤抖,嘴里如溺水窒息般直抽气,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高寄远一把箍住他,企图将拇指塞进他门齿相撞的嘴里,但高逢微却忽然咬紧牙齿,抽搐着软倒在沙发里,眼泪从抽搐着的眼眶里不断滑出来。高寄远跟着跪下来,一手压住他的胸膛,一手环住他的脑袋,手掌用力握住他抖动的下颌。

“咬我吧咬着我”

高寄远声泪俱下,高逢微抵抗不住牙床的震颤,松齿大口喘息。他的牙齿很快又随着身体的抽动而用力碰撞到一起,高寄远将虎口挤进碰撞的齿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又只是一瞬间。高寄远大汗淋漓,几乎要和半昏迷的高逢微一样虚脱。

他把脸颊贴在兄长湿透的额头上,滴落的眼泪顺着高逢微太阳穴上的泪痕蜿蜒,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