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班和顾千彦的一对一辅导一样,是学校面向所有国际生的强制课程,根据学生入学前的语言成绩,分为四个等级。完全没有语言基础的学生需要上满一整年的全日制预科班才能开始大学课程,而樊焱这种已经打了好几年基础的人,只需要每周上两个课时的课、连续上一学年就可以了,课程内容也不是单词和语法那些,而是更加实用的东西,包括如何写文献综述、论文中正确的引用格式这一类。
下周才是正式开学,这周除了语言班,就是繁复缭乱的新生周活动,樊焱早就选好了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今天下午有个图书馆的工作坊,明天是社团的迎新,后天则是他最期待的,学校健身房的免费试课,剩下的几天里,除了熟悉学校和同学,还可以抽出时间来出门买一个台灯和一个加湿器。
在上课之前,他的脑内像个打印机一样不断滚动着这一周的所有安排,直到老师走进来的那一刻,打印机罢工了。
他们的讲师是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有些严肃板正的女士,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跟着她走进来的助教。
助教的工作并不复杂,无非是点名、收作业、必要的时候解答课后问题。郁书在半小时前拿到了学生名单,所以比起樊焱,他多了一分心理准备,但在踏进教室的那一刻,看到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那个人时,他的心跳还是骤然乱了。
这场景和回忆一下子重叠,当时似乎也是这样,他站在讲台前,樊焱坐在下面,只是带着期待的闪亮的眼神,大概再也不会出现在那双眼睛里了。
是他自己抛下的,他又有什么资格难过呢。
巧的是,樊焱也是这么想的。
从最开始错愕到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中缓过来之后,樊焱才注意到郁书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该怎么形容这种目光?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是不知如何开口的纠结,是遮掩不掉的难过,又是如获至宝一般的庆幸。这样明显的感情流露,是樊焱未曾在郁书这里感受过的,就连在床上都没有过。
因为方才的走神,他错过了老师的开场白,只知道现在到了自我介绍的环节。郁书帮忙点名,所有人按照姓氏首字母排序,樊焱的F处在上方。可能除了樊焱以外,没有人注意到,在郁书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有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随后那带怯的目光终于有了长久落在他身上的理由。
樊焱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醒过,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但他意识到在这一次糟糕的重逢里,他似乎成了占据上风的那一个。
闷在心里一年无法倾诉的感情扭曲成了一个恶劣的念头。他想知道,郁书是否也会为他痛苦到手足无措?
于是樊焱没有回应郁书的眼神,他站起来转过身,看向其他陌生的同学,用流利的口语介绍道:“我叫樊焱,开学大四,专业是汽车设计,平时喜欢拼模型,也喜欢攀岩和徒步。对了,我现在是单身哦。”
他特意强调了单身,几个爱看热闹的男生非常给面子地鼓起掌来,连讲师都被他逗笑了。全场只有一个人没有笑。
那目光有如实质打在他的后背上,但直到樊焱坐回自己的位置,也没有抬头看郁书一眼。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周。
樊焱很清楚郁书有话想对他说,但他不想听,或者说,没有做好听的心理准备,之后的五节课,他缩到了角落的位置,总是踩着下课的点儿溜走,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逃避可耻但有用。
他也想过郁书会不会直接跑来自己的学院堵人,不过连着三周都相安无事,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自作多情了点。不知不觉,他们居然真的成了陌路人。
直到被强行拉走之前,他都是这么想的。
秋天的雨总是说下就下,早上明明还晴空万里,课上着上着天就阴暗了下来,当时樊焱就觉得要坏,果然快下课的时候,倾盆大雨如注落下。
雨实在太大了。他皱着眉,看着挤满了人的门厅,所有人都在抱怨。随着暴雨一同到来的还有不讲道理的降温,他今天穿了件短袖帽衫,露在外面的胳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从这里到公寓,如果跑的话不到十分钟,是淋个透再回去冲个澡,还是回到教室等雨小一点再说?
明智的做法当然是回到教室,可是教室里或许有郁书。
樊焱站在原地踌躇了几分钟,这么一会儿功夫,足够他被人找到并追上。
可能是一种奇特的心理感应,在郁书抓住他的衣角之前,他就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但这里到处是人,避无可避,他想要冷着脸抽出自己的衣物,可是转眼看到郁书的眼睛时,他又迟疑了。
他知道,彻底的溃败总是开始于第一秒的心软。
什么都没说,他被郁书拉着从楼梯走到地下,这里是一个停车场,不大,且暗,但没有其他人。他们停在了一辆灰色轿车前,樊焱猜想,那应该是郁书的车。看上去像是二手,性能中规中矩,在这个小镇上完全够用,优点是开起来稳,安全性能高,俗称耐撞,在国内火过一段时间,宣传点是适合有小孩的家庭。
他收回目光,终于看向始作俑者,隐隐觉得这场景多么眼熟。当年好像是他把人拖到了停车场,现在场景变换,角色也对调。
“你……”
他想说点什么打破这要命的沉默,例如,重述一下两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的现状。但就像他了解郁书一样,郁书同样了解他,只一个字就让对方足够警觉,采取了一个最为有效的方式堵住了樊焱的未竟之言。
那两片柔软湿润的唇贴上来的时候,樊焱失去了一切行动和思考的能力,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脚底蹿到头顶,连指尖都变得酥麻。他应该拒绝的,这太莫名其妙了,但两个人过高的契合度让他在找回身体的控制权之后,下意识地搂紧了对方的腰。
这个吻灼烫而绵长,终于分开之后,郁书又像是失了力气,钻进了他的怀里。他的声音低哑,但带着不容忽视的情欲:“……樊焱,我真的,好想你。”
他看不到樊焱眼底的风暴。
樊焱此刻难以置信地感到愤怒。郁书他凭什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再试图像这样不讲道理地把他拉回原来的生活?
他一个用力把郁书从怀里拉开,推到了车门上,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却滑进了他的衬衫,用力地揉捏着他的细腰,和胸前的两颗红豆,感受着那具身体止不住的战栗,与那些敏感的反应。
他在郁书耳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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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没见,怎么变得更骚了?”
【作家想说的话:】
下章打个重逢炮
顺便欺负一下老婆,嘿嘿
39 “你这是被多少人操过了啊”
哪怕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有触碰过这具身体,樊焱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郁书的变化。
他的腰还是很细,但是原本的腹部线条不见了,轻轻一捏就能捏起一圈软肉,胸前薄薄一层胸肌也不复存在,樊焱甚至觉得他的胸部似有若无地鼓起一点点,像是刚开始发育的少女。就和他揉眼察觉到的一样,郁书整个人突然变得柔和、温润。
手感倒是更好了,很适合叼进被窝里抱一晚上,但樊焱并不因此感到高兴,反而脸色渐沉。
这种变化如果出现在别人身上,可以解释为单纯的胖了,但自律如郁书,除非这一年里性情大变,否则只有可能是外力影响。
断联之后,樊焱没再敢点开过郁书的个站,他不想看到对方上传新的视频,出现新的合作对象。但现在他的想象力让他在脑内勾勒出各种各样的情景,郁书或许躺在不止一个人身下,被人毫不怜惜地折起双腿、掐着细腰、在胸前又揉又按,被人欺负得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身体也被调教成更适合性爱的模样。
樊焱被两种情绪撕扯着,他无可奈何地承认他直到现在都还是好喜欢郁书,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但他同时又被愤怒和嫉妒冲垮,滋生出的负面情绪几乎满溢。
疼惜和蹂躏,都应当是他给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