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准备挂断视频,小猫忽然从他腿上费力地趴了上来,一步一步挪到他小腹上,舒舒服服地趴下之后依然不满足,竟然伸出了两只前爪开始踩奶。 它踩的位置很讲究,懂的自然懂。 陈青颂猝不及防,下意识闷哼了声。 傅承灿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么难以言喻的声音,隐忍,克制的,带着一种独属于十八岁的磁沉低哑。
傅承灿浑身血液沸腾,心想,这一秒,比什么都值了。
第20章
刘秉阳在旅馆外头吹了阵冷风才缓过胃里那股不适,他回到房间时身后还带着一个人,傅承灿关掉手机,看了一眼那人畏手畏脚的样儿,面带微笑地说了句:“把门带上。” 赵霄凌急忙转身把门关好,双手合十,边朝傅承灿鞠躬边滑跪道歉:“对不住,傅哥,真对不住,我没想到她们这么不懂事,都怪我....” 傅承灿没说话,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机他还在回味刚才陈青颂那声闷喘。 “都怪我没管好粉丝,对不起傅哥,你没受伤吧?” “傅哥?” “....” 赵霄凌见他不吱声,偷摸朝刘秉阳抛去一记求救的眼神,刘秉阳吞咽口水,只好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道:“承灿,我刚才检查了一下车子,确实损伤不小,霄凌说他会承担全部费用,他刚才已经发微博谴责那些私生的行为了,你看咱俩万幸也是没受伤,我查了查追车那几个小姑娘都是二十出头,这个年纪嘛,年轻冲动不懂事,要不看在好歹是霄凌粉丝的面儿上,这事儿咱们先给它放放,拍戏要紧,你看行吗?” 他说完,两人都紧张兮兮地盯着傅承灿,傅承灿托着腮帮子转手机玩,过了大半晌,才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说:“行啊。” “这有什么不行的。” 赵霄凌反应浮夸地捂住了嘴,感激涕零道:“太好了!谢谢你傅哥,真的谢谢你,我替她们跟你道歉....” 傅承灿大手一挥,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赵霄凌又接连朝他鞠了几个躬,态度诚恳到甚至有些卑微,旁边刘秉阳看不下去,赶紧拉着他离开了房间。 两人脚步声逐渐走远,不知道又私下嘀嘀咕咕什么去。 傅承灿张开双臂,后背往床上一仰,跌进床单里,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翻身掀开床垫,从床垫和床板之间的夹层里掏出一块手机。 他上滑屏幕,手机快没电了,但好在是块备用机,没设密码,很轻易就能打开。 相册是空的,微信登不上,但微博登录没有退出。 傅承灿随意滑了几条私信,内容大差不差,都是女粉丝的彩虹屁和碎碎念,他看得有些无聊,滑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看到一个人数只有4的微博粉丝群。 手指悬空在屏幕上方,傅承灿点进去,迅速翻看历史消息,三分钟后,精准地在近五百条聊天记录中发现了一串数字。 贵A K913A 刘秉阳租的那辆车的车牌号。 紧跟着的一条消息:这车看起来好脆皮,应该不会撞死人吧? 下面是赵霄凌本人的亲自回复:你们有分寸一点就行。 傅承灿啧了一声。 他点开这人的微博主页逛了圈,滑不到底,一眼望去全是赵霄凌的精修图和人肉他家粉丝的骂战贴,妥妥的病入膏肓级脑残粉。 脑子有病,该治。 他又打开这人发给赵霄凌的私信看,两个月前这人问赵霄凌:“哥哥,可以给一点福利看看吗?” 赵霄凌难得有点爱豆身份自觉,警惕地回了句:“不好吧。” 傅承灿盯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过了会儿,屏幕中突然倒映出他脸上逐渐扩大的微笑。 他几乎没有犹豫,打开手机相机,拉下大半截裤子,然后把摄像头以一个从下往上仰拍的视角对准自己的腹肌,调低曝光度,让腹肌显得更深邃一些,然后“咔嚓”按下自拍,发送过去。 接着,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拍下这页聊天记录,用小号发给了自己关注列表里一个知名狗仔大V。 他以前就喜欢在这人主页吃吃圈里人的瓜,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为瓜田添砖加瓦。 图片发送成功,他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了句话发过去:我举报,赵霄凌,私联女粉丝。 他发完看着屏幕,又感觉这一切看起来缺点意思,想了想,撤回之后重新编辑了一句: #赵霄凌#约炮#媚粉#勾引未成年# 做完这一切,傅承灿终于满意一笑,把手机放回床垫底下,盖上被子睡觉。 第二天一早,一声尖锐爆鸣打破了旅馆的寂静。 刘秉阳就睡在傅承灿旁边,这一嗓子给他激灵得直接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没多久一阵急促脚步声自远而近,“哐哐”砸门声在屋外震耳欲聋,赵霄凌整个声调都是高八度:“傅承灿!滚出来!给我滚出来!” 刘秉阳诧异地看向傅承灿,他依旧睡得安安稳稳,即使听见声响也只是把两条胳膊伸出被子,使劲伸了个懒腰,接着用被子蒙过整颗脑袋,翻了个身继续睡。 赵霄凌不知道大早晨犯哪门子神经病,这会儿激动到已经带上了脏话。 刘秉阳不得不下去给他开门,门一打开,赵霄凌像头狂犬发作的疯狗一样飙到傅承灿床边,一把掀开他的被子,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提溜起来,怒吼:“把我手机还我!!还我!!” 傅承灿头发压成乱糟糟一团,眼睛困得耷拉着,他让赵霄凌卡着脖子喘不上气,但他没什么起床气,甚至有心情嘴唇一弯,眼睛一只睁一只闭地笑眯眯看着他:“啊?” “是不是你发出去的!你个贱货!操你妈!” “操我妈?”傅承灿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于是他真的笑了:“别操我妈啊,操 我吧。” 他说着又没骨头似地往床上倒:“把我操醒了,我再跟你讲话。” 赵霄凌气得脸颊涨红,扬起胳膊就要打他,刘秉阳眼疾手快地拦住,急忙道:“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有什么误会不能说清楚!谁教你打人的!” “发都发出去了!你没看热搜吗!?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还能说什么!”赵霄凌指着傅承灿的手指都剧烈颤抖:“他把我毁了,他把我毁了!!” 傅承灿打了个哈欠:“我怎么你了。” “你怎么我了你还有脸说?你他妈用我手机给我女粉丝发黄图,你要不要脸!” 傅承灿低低哦了一声:“你的手机没在我这里,你放屁。” “你才放屁!”赵霄凌气得在原地转了一圈,接着便围绕整个屋子四处翻找:“我明明把手机放你行李箱里了!你一定是藏起来了,一定是....” 他说着,动作和语言都戛然而止。 他猛然发现,自己进来时没有关屋子的门,此刻门外聚集着一群闻声赶来的剧组演员,一个个正探头探脑地盯着他。
在他这句话脱口而出后,所有人,除了傅承灿以外,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刘秉阳脸色愠怒,率先打破尴尬,沉声对他说:“赵霄凌,你跟我出来一趟。”
第21章
同一时刻,华景大厦。
早晨陈青颂醒来时感到胸口黏糊糊一片,以为是小猫流的口水,没在意,直到迷迷糊糊间听见“呕”的喉咙抽搐声,一睁眼就看到昨晚上还舒舒服服踩奶的小猫此刻正以一个扭曲的姿态浑身痉挛着。
它的背部脊骨快要顶破皮肉,一胀一缩,大量黄色液体从口中溢出。
陈青颂立刻清醒,翻身下床,说不震惊是假的,但他没慌,幼时多年的养猫经验让他迅速冷静下来,找出猫包把猫放进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服下楼,直奔医院。
这个时间还早,宠物医院一家一家找过去,都没开门。
他又用导航查了几家,挨个打电话问过去,都说不接急诊。
他停下轰鸣的机车,从背部把猫包捞过来看了看,小猫已经停止呕吐,身体蜷缩成一团趴在宽大的猫包角落,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但平稳。
看样子像是吃坏东西。
陈青颂也不敢确定,但眼下没有医院开门,他无奈之下只好原路返回。
华景大厦作为一栋远近闻名的群租公寓楼,每天进出人流量难以计数,加上居民多是小有来头的网红明星,车库里时不时出现几辆豪车也成了常事。
陈青颂把机车停进去的时候无意间瞥见对面停了辆白色的科尼塞克,市场价大概2600多万。
车是好车,就是车主人似乎不怎么珍视,右前保险杠下沿和车门上都有明显的剐蹭划痕这多数是高速飙车后留下的创伤。
陈青颂只看了一眼便没什么情绪地挪开视线,他提着猫包坐电梯上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他低着头走路,没注意到前方蹲着个人,直到听见一声刻意压低的咳嗽。
他抬头,王湛虎正岔开大腿蹲在自家门口,嘴里叼根烟,表情挺古怪。
陈青颂脚步顿住,不动声色地把猫包往身后护了护,看着他,没说话。
王湛虎脸上五官皱成一团,似乎心里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陈青颂有预感他不是来找事儿的,但他此刻一副拉不出屎的憋屈样,让自己无法猜测他究竟想干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干看着,王湛虎静静抽完一根烟,把烟一丢,下定决心似的咬咬牙,下一秒,当着陈青颂的面“噗通”一声给他跪了下去。
陈青颂皱眉,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身后电梯门忽然“叮”地打开,接着响起一串口哨声。
昂贵皮鞋踩在地上的声响逐渐清晰,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陈青颂身后,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上半身微微倾斜,弯腰趴在陈青颂耳边笑着说了句:“好久不见啊,哥。”
哥?
陈青颂脊背僵了一瞬,缓慢转过身,男人提前做好他会出拳的防备,又适时地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这人虽是笑着,脸上呈现出的表情却是阴恻恻的,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割裂感。
陈青颂单看五官根本没认出来这人是谁,却在笑容出现的这一秒,七年前模糊的记忆如生根发芽的草一样冒尖出头,与当下一幕相交织重叠,他才终于回忆起这人身份。
他父亲现任妻子的儿子,他异父异母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任锦优。
十岁出头的时候见过一两面,从他十一岁那年父亲再婚,两个家庭重组,他毅然选择离家出走之后,就再也没和这个所谓的弟弟见过面。
陈青颂脸上表情有些沉,去温泉那天他明明掩盖了自己的真名和联系方式。
他缓缓转头,看向王湛虎,任锦优似乎能猜到他想什么似的,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多亏你的好同事,四处找道上的混子帮忙教训你,要不是我早就找人给各个城市混黑的小流氓们打过招呼,你还想让我找你几年啊,我的好哥哥?”
他一口一个哥哥,陈青颂听得犯呕,开口时语气冷到谷底:“你有事吗。”
“当然有事啊,我辛辛苦苦找你这么些年,要不是有事,你真以为我想你啊?”
任锦优笑得肩膀直颤,看陈青颂的眼神里明显带着鄙夷:“你妈死这么多年,你一次没回去祭拜过,合适吗?”
他用词粗鲁,言语间毫无对死者的敬畏之心,陈青颂终于慢慢放下猫包,抬眼直直与他对视道:“我回不回去,陈骐都管不了我,你算哪门子东西。”
“你爸那是管不了你吗?你爸那是找不着你,”任锦优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他答应给老子股份,除了我,谁这么多年还关心你死活,四处打听你下落?”
“你这几年换了不少城市吧,为了躲家里的人,苦头看起来没少吃啊。”
他自顾自地啧了一声,见陈青颂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说话也变得更加直白:“我也不跟你废话这么多了,一句话,你妈祭日到了,跟不跟我回贵州,你自己掂量。”
陈青颂脸上表情淡淡的,嗯了一声,懒得和他浪费口舌,提起猫包走到王湛虎面前就要进屋,偏偏王湛虎挡的严严实实,他垂眼看着,低声倒数:“三。”
王湛虎贼眉鼠眼地偷瞄任锦优,见他没有任何表示,便十分有底气地挺直了腰板,即使跪着也跪出了一种牛逼轰轰的架势。
陈青颂就这么看着他,也不倒数了,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按了一下,火苗窜动,他倒置过来,直接用火舌点燃了王湛虎的头发。
王湛虎感到头顶一热,惊恐地一蹦而起,一边尖叫一边手忙脚乱地拍打头顶。
陈青颂麻木地说:“借过。”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一只脚刚踏进屋子,没来得及关上的门便被一只大手挡了一下。
任锦优不嫌疼似的,笑容只增不减,直勾勾盯着他:“你不怕我和爸没关系,我俩确实手段有限,但如果我把你的住址告诉你舅舅那边的人呢?那个死基佬正愁没人接班,你说,如果他们知道你躲在这里,你,以及和你合租的这个室友,还能过这么安稳的普通人生活吗?”
“你自己的生活被影响就算了,这点小事,还要牵连其他人吗?”
“你们感情似乎很好啊,”任锦优晦暗不明地停顿了下:“他为你给了王湛虎头上一啤酒瓶子,还是个上升期的演员,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