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又猛然一顿,急切摆手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太着急了,我那个手机号绑着微博,我粉丝她们都等着我今晚上直播呢。”

刘秉阳思索了下,回头看向傅承灿,他本以为傅承灿不会同意,毕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结果求情的话还没说出口,便看到傅承灿点了点头。

“谢谢,谢谢!”赵霄凌双手合十地向傅承灿鞠了个躬,进屋之后连问都没问,精准地在两个行李箱里分辨出属于傅承灿的那个,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打开了行李箱。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将要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在看清行李箱后戛然而止。

空的。

怎么是空的?

他不信邪,挨个把所有夹层拉链都拉开,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之后,确定真的是空的。

他下意识回头看向傅承灿,傅承灿就这么翘着二郎腿坐在他身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手上把玩着厚厚的剧本,和他对视上之后还友好地冲他一点头:“找完了吗?”

“找....找完了,”赵凌霄咽了咽口水,起身道谢道:“打扰了...谢谢你。”

傅承灿笑笑,抬手冲他比划出一道新学的手语。

不客气。

第16章

隔天傅承灿起了个大早,今天要试一场霸凌戏,他妆造复杂,被安排第一个进入化妆间。

化妆师是个干练的短发女人,和他简单打过招呼之后便开始做造型,全程没有一句闲聊,傅承灿和导演共处一室这事儿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剧组,他本来以为今天或多或少会听到几句闲话,但反常的是,并没有。 大家都各自忙碌手上的活,对于他这个空降男一并没有表现出明显排斥。 傅承灿皮肤偏白,长相也属于浓眉攻击性那一类,所饰演的男主是个深居大山常年挨饿受冻的聋哑少年,外形差距太大,于是化妆师不要钱似的在他侧脸上打出一片浓重阴影,削瘦他的面颊,凸出颧骨,营造出一副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穷小子模样。 坐在他旁边同时化妆的还有赵霄凌,反观这位,妆容帅气名牌傍身,一头锃光发亮的红毛迎风招展。

赵霄凌透过化妆镜用余光窥探了下傅承灿此刻穷酸的屌丝样儿,然后目光移回自己精致的脸,用两根手指捻了捻额前一根碎发,把它小心翼翼地别到了一边。 化妆师最后抓乱傅承灿的头发,拍拍他肩道:“好了。” 傅承灿看着镜子里灰头土脸的自己,心情大好,吹了个口哨的同时不忘掏出手机自拍一张。

他发布朋友圈并配文:“搬起砖头抱不了你,放下砖头养不活你,男人,好难。” 他率先给自己点了个赞,放下手机,出门拍戏。 今天这场戏的拍摄地点在学校操场,因为是乡镇取景,学校条件一般,操场上的篮球架和升旗台已经老化掉漆,跑道上布满青苔,草皮东缺西补,四周的围墙一看就是逃学翘课的好去处。 刘秉阳在安排场工搬设备,远远看见有个破破烂烂的乞丐走过来,愣是没认出人来,等傅承灿快走到他脸上才不确定地吐出一句:“傅哥?” 傅承灿拍拍他肩膀:“傅弟。” 没一会儿赵霄凌紧随其后地过来了,彼时围墙外边聚集着一群架枪拿炮的女粉丝,赵霄凌一出场,镜头咔嚓声和尖叫声轰然响起。

刘秉阳急忙叫人去遣散,赵霄凌却敬职敬业地喜迎八方来宾,朝每个角度的女粉丝都鞠了一躬,手捂在嘴边大声喊:“我爱你们!” 女粉丝尖叫声更甚,有的甚至喊起了应援口号。 傅承灿抿了抿嘴,有点想笑,但忍了。 半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电影正式开拍。 刘秉阳在开机前一分钟把赵霄凌拉到角落说了几句话,大意是一会儿拿篮球往傅承灿身上砸的时候看着点,别砸人脸,搞破相不说,以傅承灿的脾气指不定会当场发火。 赵霄凌嘴上答应好好的,刘秉阳一声“Action”令下,他当着一众粉丝的面摆出一个帅气的投篮姿势,动作轻盈地往上一跳,篮球自手心抛出,精准而弧度完美地砸在了傅承灿额头上。 “咚”的一声闷响,正脸。 傅承灿正假装被几个群演控制手脚,篮球从赵霄凌脱手的那一瞬间他就预料到会正中脑门,但他属实没料到赵霄凌这逼还会跳起来蓄力,这一下子不偏不倚,砸得他整颗脑袋都往后仰了一下。

幸亏抓住他胳膊的群演暗中使力拽了他一把,不然他能直接往后倒退摔地上。 旁边刘秉阳看得心惊肉跳,刚准备喊卡,傅承灿却在下一秒及时做出了表情管理,瞳孔由骤然紧缩到下意识闭眼,再到因真实疼痛而呈现出面部扭曲,反应迅速,一气呵成。 他接住了戏。 因为是聋哑角色,傅承灿只能通过比划手语传达台词,他刻意将动作展现得手忙脚乱,手指因恐惧还时不时带有一丝抽搐。

刘秉阳注意到傅承灿事先在指甲里抓了把土,他眼疾手快地拉近镜头,给傅承灿颤抖污浊的指甲盖给予一镜特写。 事情的发展偏离预料,赵霄凌面上闪过懊恼,他走神,心思没放在接戏上,该说台词的时候仍然沉默呆滞。

刘秉阳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大腿,大声喊:“卡!” “霄凌,你怎么回事?”刘秉阳走到他面前:“刚才怎么不接台词?” “我...” 赵霄凌还没说什么,围墙外观戏的粉丝倒是齐声喊起了“哥哥加油”。

刘秉阳碍于粉丝在场,这部剧的人气和后期宣传也免不得仰仗赵霄凌,便忍了脾气安慰道:“没事,第一次拍戏不要有包袱,调整下状态,咱们接着来。” 赵霄凌点点头:“好,谢谢刘导。” 刘秉阳拍拍他胳膊,又走到傅承灿面前,低声问:“头没事吧?” “有事儿,”傅承灿晃了晃脑袋:“看着虚逼一个,手劲儿还挺大。” 刘秉阳有点担忧地看着他:“那要不检查一下再拍?” “继续拍,”傅承灿大方摆摆手,他的重心完全放在了自己出色的演技上:“我现在有状态,刚才演的多牛逼你没看见?”

刘秉阳:“看见了。” “那就拍。” “....好。”

各机组重新归位,刘秉阳拍板,下一场戏拉开帷幕。 因为电影开头要凸显主角深受欺凌的悲惨境况,所以霸凌戏占据了三分之一篇幅,从早晨做完妆造到下午太阳落山,傅承灿一直在不停经受各种肢体上的暴力对待。

虽然多数镜头以借位的形式完成,但如冰桶泼冷水、倒剩饭、撕扯衣服等都是实打实的行为。 乡镇偏远,伙食条件差,一天下来全剧组人就塞了几口面包,一个个累得像被榨干的奶牛,只有傅承灿,在遭受大量非人对待之后仍旧生龙活虎,能看出来他心情非常雀跃,他甚至主动提议跟大家来一张集体大合照。 他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满意,他觉得自己宝刀未老,演技上升了一个Level。 他本来打算把这张照片发朋友圈,但想了想,自己今天已经发过一条了。 为了维持他高冷的人设,他只允许自己每天发一条朋友圈。 思来想去,他还是没抵抗住分享欲的诱惑,点开了一个空白对话框。 他把照片发了过去,留言:今天是演技超赞的小哥哥一枚呀~ 没过多久,左上角就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 傅承灿等了会儿,三分钟过去,显示消失,对方依然没有发过来一句完整的话。 不理我? 傅承灿哼哼笑了两声,打开表情包,手指狂戳屏幕,发了一连串动漫黄图过去。 在他刷屏到99+之后,对方终于给予了回复。 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你已被对方拉黑”。

第17章

一辆黑色轿车跌宕起伏地行驶在山路上,刘秉阳忍着呕意开车,眼睛不时瞄来瞄去,余光的注意力全放在傅承灿脸上。 他没有让傅承灿和其他人一起坐大巴,因为惦记着要和傅承灿避嫌,所以亲自租了辆车,既希望傅承灿坐得舒服一些,也希望二人能多一些独处的空间。 但傅承灿此刻似乎心情不佳。 准确来说,从下午拍戏结束之后,傅承灿的脸色就显然易见的臭。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傅承灿却又低头打开手机,随意滑过几个软件,最终点进了一款手游。 很快,游戏厮杀的音效声在车内响起,傅承灿打游戏很猛,沉默时打游戏更猛,刘秉阳在听到第三次“团灭”之后忍不住转头看了他的战绩一眼,然后咽了咽口水,又转回了头去。 他在脑海中飞速复盘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企图思考傅承灿心情不佳的原因,但明明拍戏时被赵凌霄故意刁难都没翻脸的一个人,又会因为什么独自生闷气呢? 刘秉阳心绪乱飞,想着想着,突然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睛。 他看向被亮光覆盖的后视镜,身后不知何时多出来一辆面包车,一路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们颠簸,许是看不清路,才迫不得已打开了远光灯。 刘秉阳心中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他暗自脚底使力,深踩油门,加快车速往前冲了一段路。

凹凸不平的山路颠得二人起起伏伏,“啪”一声,傅承灿手机没拿稳,掉在了脚边。 “你飚什么呢?”傅承灿头疼扶额:“赶着回去洗脚?” 刘秉阳咬咬牙,低声说:“私生。” “在我们后边。” 傅承灿看了眼后视镜,这才注意到有辆面包车正鬼鬼祟祟地跟着他们,问:“你的?” “我一个导演有什么私生粉。”刘秉阳急打方向盘快速拐弯:“赵霄凌的。” “赵霄凌的冲赵霄凌去啊,找咱俩干什么?脑子被门夹了?”傅承灿被颠得很不舒服:“靠边停车,我下去说。” 刘秉阳哎呀了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

傅承灿嫌他说话磨叽,脸上已经明显表现出不耐烦。 虽然知道这话说出来无异于在傅承灿本就不佳的心情上火上浇油,但情况危急,刘秉阳还是鼓起勇气一口气说道:“她们冲你来的。” 傅承灿弯腰捡手机的动作一顿:“冲我?” “对,她们应该是想酿成事故,然后闹上新闻,给你造成负面影响。” “因为你抢了...不是,选上了原定赵霄凌的男一。” 这话一出,直接让傅承灿皱了皱眉,刘秉阳暗道后悔,急忙转过脸去想安慰他几句,结果没过几秒,又听见傅承灿低低哦了一声。 他说:“那你换挡,开快点。” 还好,反应还算冷静。

刘秉阳偷偷松了一口气。 导航显示前方即将汇入主路,刘秉阳脚下一刻也不敢松懈,后视镜倒映出面包车愈发逼近的身影,他紧张得手心沁汗,换挡的时候果然手滑了一把,没挂上,接着就听见旁边人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 “会不会开。” 轻飘飘一句话,没什么语气波澜,但刘秉阳还是心下一沉。 他走了个神,没注意到前方有块凹陷下去的水坑,飞速前进的车子蓦然一记下坠,“哐当”一声,后轮胎卡在了坑底。 刘秉阳这下彻底慌了神,他求救的目光立马投向傅承灿,傅承灿淡淡看了他一眼,似乎被他蠢到无话可说,直接解开安全带下车,然后从车前绕了一圈,打开主驾驶的门,二话没说提起他衣领就把他整个人扔到了副驾驶那边。 “爬过去。”

刘秉阳听见傅承灿命令道。 这句话语气异常冷漠,刘秉阳被镇得不敢动弹,傅承灿上车后一言不发,越过他上半身,抓住他那边的安全带,一把拉过来之后“啪”地把他牢牢扣在了座位上。 整个动作强势又迅速,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绝。 刘秉阳想说点什么,傅承灿直接截住他话头:“闭上你嘴,要叫一会儿叫。” 身后的面包车愈发靠近,傅承灿在启动车子前气定神闲地掏出根烟往嘴里一叼,刘秉阳双手颤颤巍巍抓住扶手的一刹那,傅承灿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轿车排气管道轰鸣,以最大马力冲出了水坑。 车身周围刮起一阵飓风,山路上的石子颗粒随风掀飞,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玻璃上,紧随的面包车吃了一嘴灰尘拌土。 车速实在太快,刘秉阳甚至感觉座椅都在发烫,他吓得放声尖叫,一边拍打傅承灿的胳膊一边喊:“慢点!前边是主路,上主路再加速!上主路!” 他尖叫时声音太过锐利,像某种声带劈叉的动物,傅承灿忽然笑了声,还有心思跟他打趣:“上主路然后呢,接着被人追?” “我现在报警....我现在就报....”刘秉阳抖着手去拿手机,傅承灿瞥了一眼即将撞上来的面包车,说:“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他正好开上主路,下一秒,他偏头把嘴里的烟一吐,趁面包车前挡风被灰尘掩盖看不清路面,被迫减速行驶的一刹那,突然猛地松开油门,急剧刹车,飞速打死方向盘的同时又骤然油门一踩到底。

轿车轮胎在路面割裂出一圈火星四溅的石痕,车头猛然调转过来,直直面对面包车。 刘秉阳瞳孔刹那紧缩,同样,面包车里的司机也在一瞬间脸色煞白,他条件反射地踩下刹车,惯性使得整车人差点飞出去,两辆车车头相逼,眼看就要撞上。 就在这时,已经开上主路的傅承灿迅速调转方向盘,车身速度丝毫不减,以极其惊险的距离“蹭”地一下从面包车侧面掠过,光明正大地开往了面包车来时的方向。 面包车上的女人们尖叫声卡在嗓子眼里,惊魂未定,更别提掉头追车。 她们胸膛剧烈起伏,眼睁睁看着傅承灿驶上汇入主路的另一条并行道,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从车窗伸了出来。 借着逐渐远去的车灯,她们看到那是一根傲然挺立的,鄙夷的中指。

第18章

“呕...呕....”

刘秉阳蹲在地上,脑袋深埋在垃圾桶里,随着脖颈一抽一缩,大量呕吐物被胃部挤压着流出喉咙。 傅承灿一把甩上车门,下车之后先检查了一圈轮胎,给出判断道:“这车废了。” 刘秉阳哑着嗓子喊他:“水....拿瓶水。” 傅承灿打开后备箱拿出瓶水来,抛给他,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刘秉阳一副“你看我能没事吗”的眼神,傅承灿抱歉一笑,说了句不好意思,等他漱完口双腿打着哆嗦从地上站起来之后,说:“走吧,进去,怪冷的。” 他说完,也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径自走进了旅馆。 他进屋之后先进卫生间洗漱,房间里暖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坏的,傅承灿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冻得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打开行李箱想找件厚衣服穿,扒拉来扒拉去,愣是没找着自己那件熟悉的睡衣。 忘带了? 傅承灿不信邪,又里里外外扒拉了一遍,最后确定真的是忘带了。 什么脑子。 他有点无语地躺在了床上,那件睡衣是他穿了好些年的,虽然旧,但胜在暖和,而且他和这件衣服已经建立起了一种深厚的陪伴感情,不穿它,他睡觉不踏实。 他靠在床头闭眼休息了会儿,片刻,睁开眼,打开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方没有来电音乐,只是最普通的一声声“嘀”,过了大半天也没接,傅承灿心里纳闷,寻思不会连电话也给我拉黑了吧。

他移开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确定没打错之后,挂断又重新打过去一遍。 这次对方接了。 “喂。”陈青颂淡淡道。 “想我没啊?”傅承灿尾音上挑地吹了声口哨:“你挺牛逼啊,还学会拉黑了。” 陈青颂:“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不是,你是不是觉着咱俩离得远我弄不着你啊?”傅承灿让他这副态度硬生生整笑了:“你把屁股顺丰快递过来,我揍揍。” 陈青颂作势就要挂断电话,傅承灿急忙哎了一声,这才把话题放在正轨上:“你去我屋找找衣柜,把我那件维尼熊睡衣寄过来。” 陈青颂沉默了下:“你没带?” “我带了还要你寄?你问的什么废话,快去。” 手机里传来窸窸窣窣掀被子的声音,傅承灿判断出陈青颂刚从大概是待在被窝里,他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陈青颂没穿衣服的模样,忍不住嘴贱道:“我在对面窗户看见你弟了。” 陈青颂丝毫不慌:“窗帘是关着的。” 他走进傅承灿的房间,打开衣柜,把最上层几件没叠的衣服拿到一边,扒拉了下,没找到他那件维尼熊睡衣,倒是看见了一格子内裤。 性感豹纹的,弹力高腰的,甚至还有透明冰丝网眼..... 陈青颂闭了闭眼,一把关上衣柜的门:“没找到。” “怎么可能,”傅承灿在那头不知道吃起了什么东西,嘴巴含糊不清道:“就在衣柜里,你再找找。” “全是内裤。”陈青颂说。 傅承灿哦了一声,再开口时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笑意:“好吧。” 陈青颂有种被莫名其妙调戏了一把的感觉,沉声道:“挂了。” 他一边走一边准备挂电话,经过客厅时,傅承灿突然在安静的听筒里听到什么东西叫唤了一声,陈青颂脚步顿住,那玩意便又叫唤了一声,傅承灿这次听清了“喵”。 “什么东西?”傅承灿警铃大振:“你把猫带回家了?” 陈青颂:“....” 昨天他下楼买烟,听见臭水管道那边有猫在打架,一过去就看到了这只猫在被几只成年公猫群殴,他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纯种缅因,对猫有深厚感情,虽然这只又脏又破,但还是起了恻隐之心。 “我跟没跟你说我对猫毛过敏?”傅承灿在那头拔高音量,不容置喙道:“现在,立刻,马上丢出去。” “要么它滚,要么你滚,家里只能留一头畜生,你看着办。” 陈青颂抿了下嘴唇,想说点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他走到那只躲在角落的小猫旁边,沉默了会儿,对着电话说:“挺小的。” 言外之意,丢出去活不了的。 “管我什么事?”傅承灿还是那副坚决的态度:“丢出去。” 陈青颂盯着小猫红通通的鼻尖看了好一阵,小猫似乎能感应到自己不讨这个家另一位主人的喜欢,支起短小瘦弱的四肢颤颤巍巍地朝陈青颂鞋边走来,然后头趴在他鞋上,竭尽所能讨好地蹭了蹭他的鞋尖。 陈青颂无言。 半晌,他低低开口:“那我走。” “?”傅承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 陈青颂刚张了张嘴,傅承灿却猛地挂断电话,接着手机震动,他打了个视频过来。 陈青颂按下接通,一眼就跟屏幕里面无表情的傅承灿对上了视线。 傅承灿说:“镜头调转,我看看小三长什么样。” 陈青颂:“....” 他调转镜头,把摄像头对准脚边的小猫,小猫这时候抬起脑袋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傅承灿,然后双眼眯起,咧开嘴冲傅承灿恶狠狠地哈了个气。 陈青颂头回显得那么手忙脚乱,他急忙把镜头调转过来,冲着自己,然后一脸尴尬地看着傅承灿。 傅承灿脸上出现一道裂痕,皮笑肉不笑道:“不错。” 陈青颂心情颇沉,已经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准备,嘴唇张开又闭上,最终还是什么软话都没说出口。

两人互相保持缄默一阵,五分钟后,傅承灿仿佛想到什么一样,突然转了转眼珠,又啧了声,意味深长道:“留下这小玩意儿,也行,答应我个条件。” 陈青颂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不肯放弃:“你说。” 果然。 “现在,去刚才那堆内裤里挑一条你喜欢的,”傅承灿顿了下,慢悠悠道:“然后穿给我看。”

第19章

“嘟”一声,陈青颂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傅承灿意料之中地没有气恼,眉眼含笑,不疾不徐地又打过去一个视频电话,陈青颂挂断,他接着打,再挂断,他依旧锲而不舍地拨过去。 彼此拉扯七八个来回之后,陈青颂终于又接了。 只是他那边屏幕关闭了摄像头,一片黑,傅承灿猜测他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没有因此打退堂鼓,而是采取退而求其次战术,用一种诱哄的语调循循善诱道:“不穿暴露的,就穿条黑色平角,行不行?”

“滚。” 陈青颂话音刚落,脚边的小猫便又可怜兮兮地喵了一声。 “你这个点滚出去,自己受冻就算了,这只小畜生能受得住外边风吹吗?”

傅承灿泰然自若地点了根烟抽,语气里全是好戏:“好可怜哟,没人要没奶吃,大半夜的还要出去睡桥洞。” 他这话也不知道在暗讽谁,果然,陈青颂低骂了声:“你没完了?” 傅承灿笑笑,乘胜追击:“要不这样,你接受不了就别穿我的了,你现在把裤子脱了,给我看看你内裤什么颜色,总行吧。” 陈青颂脱口而出:“黑色。”

“啊?”傅承灿眼角笑意逐渐扩大:“好巧,我也是黑色。” 陈青颂:“那你脱了看自己的。”

“我自己的有什么好看的?太大了,晃眼,”傅承灿放轻声音,低低道:“给我看看你的,我就同意你养这只小畜生,好不好?” 说完,对面沉默下来。 傅承灿敏锐捕捉到陈青颂有一丝动摇的痕迹,但他引诱猎物上钩的节奏向来是欲擒故纵,于是非常克制地没有再继续诱劝,而是转移话题道:“你晚上喂它吃什么了?” “这么小的猫,应该喝羊奶粉吧?家里有羊奶粉吗?”

“我听说刚捡到猫不能给它洗澡。”

“你想好取名叫什么了吗?” 他最后一句话落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陈青颂打开了摄像头。 陈青颂不知何时站在了卫生间镜子前,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裤腰带,低垂着眼看着傅承灿道:“三秒。” 傅承灿忍着笑嗯了一声,说:“你上衣掀开点,我看不清。” 陈青颂把上衣往上撩了一下,腰腹露出来一秒,很快衣服又不听话地落下来,再次挡住了他的裤子边缘。 傅承灿是这时候开口说话的:“你咬住。” 他说。

“衣服撩起来放嘴里,咬住。” 陈青颂举着手机的手差点一抖:“不。”

“你不咬住我看不清,”傅承灿优哉游哉道:“看不清就时间翻倍,看六秒。” 陈青颂咬牙切齿地低骂声操,一把撩起衣服叼在嘴上,从镜子里看去,他一手举着手机,根根修长分明的手指紧扣住机身,另一只手抓着裤子边缘,肌群清晰地暴露在空气里,最底部两块腹肌线条拐角流畅,呈鲨鱼线状隐入裤缝中。

傅承灿很满意眼前这副画面,手速飞快地截了张图,继续命令道:“脱。” 陈青颂感觉脸有点滴血,他闭上眼,像豁出去了一样快速把裤子往下一拽,内裤边缘露出来一秒,还没等傅承灿倒数完,他又不堪忍受地拽了上去。 傅承灿:“啧。” 陈青颂低着头深呼吸一口气,他没敢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其实只是看个内裤而已,在温泉池那天他几乎已经被傅承灿看了个遍,但眼下面前有一面镜子,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羞耻感。 他没有说话,傅承灿也没有开口缓和气氛,两个人互相安静了一会儿,陈青颂突然听见傅承灿笑了一声,说:“你知道你耳朵红成什么样了吗。” 陈青颂:“....” “我没看清,”傅承灿一摊手:“我刚数到二你就穿上了,怎么办?” “那一秒得补偿给我。” 陈青颂的气息逐渐稳定下来,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你数得太慢。”

“那你数。” 陈青颂一张嘴就被傅承灿接下来一句话打断。

“去床上数。” 陈青颂一愣,反应过来后想也不想便拒绝:“不可能。” “你就往床上一躺,裤子一脱,摄像头一照,我一秒就完事,”傅承灿又开始走洗脑路线:“都牺牲到这个份上了,就差最后一秒,你跟我说你不干了?” “别激将我,”陈青颂淡淡道:“没用。” “那你用那一秒打包行李去吧。”傅承灿说。 陈青颂点点头,说了个“好”字,从洗手间走进自己屋子,从床底下拿出行李箱,胡乱塞了几件衣服,刚把被子掀开准备带走耳机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一团白色的软软小小的东西正蜷缩在被窝里酣睡。 他还没有关闭摄像头,傅承灿也看见了,连着啧啧好几声。 陈青颂面无表情地给小猫盖上被子,继续收拾行李,傅承灿眼看他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也不存心逗他了,说:“行了,养着吧,看着点别让它把家拆了。” 被窝里的小猫似乎被吵醒,睁开迷蒙的双眼打了个哈欠,陈青颂没搭理傅承灿,但还是把行李箱塞回了床底,然后掀开被子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