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1)

显然历沉渊还在自欺欺人,坚信是她震怒下的气话,根据相处多年的经验,薛燕歌在气头上时最好不要与她理论。

“燕娘,朕尚且不在意你玩物丧志。”他负手而立面对漫天降雨,从容道:“有天你会明白,朕才是对你最好那人。”

薛燕歌绷不住脸,突然笑了,历沉渊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涨。

一物降一物,薛燕歌总是能轻易牵动历沉渊的情绪,对于她的嘲笑,历沉渊不免板起脸,“注意你身边的人。”

薛燕歌抹着眼边笑出来的眼泪,打趣道:“姓厉的那个?会小心的。”

薛燕歌是笑着离开的,回到长乐殿时她就笑不出了,贺逸云提着一甕酒坛上来,揭开盖子,恶臭飘散出来,黑色汁液粘稠伴着不明生物的骨骸。

“巫蛊之术。”贺逸云见薛燕歌不断干呕,赶紧将盖子拧上,让子翔将酒坛拿走,“有人在祭坛上动了手脚,试图扰乱皇城气脉,这类酒坛还有很多埋在祭坛下,这是其中一个。”

薛燕歌缓过来,回想酒坛外观,开始分析起,“祭祀是皇城内务,往年都是我亲自操持,今年是交由内务府,这是前年蛮族进贡的果酒,如果...”

贺逸云缓缓摇头神情凝重,“起先我也在想是谁,可看到这个...”

贺逸云将仅有半片指甲盖大小的碎片交由薛燕歌,上头还黏着尘土,薛燕歌掂在掌心看不出是什麽。

贺逸云解释道:“这是鹰羽。”

在这偌大皇宫中会驯鹰的也只有西厂。

“兴许是栽赃,可碎成如此,普通人是认不出这是鹰羽,我认为这是作案人『不小心』落下的。”

蛮族进贡果酒,是由她清点再交由兰君处理,酒坛数量多,有心人想混几坛近来不无可能,“祭坛下大概埋了多少?”

“有五十多。”

蛮族进贡来的果酒香醇顺口她很喜欢,因此有稍微寄下数量,“当初也才进贡八十坛,你说有五十,有问题的不可能这么多。”

贺逸云沉默会,“还有其他酒坛吗?”

薛燕歌随手指个不起眼的角落,“我这还剩半瓮没喝完。”

贺逸云卷起袖子将酒蕹瓮放上桌,酒水澄澈无杂质,他指尖凝仙力在瓶口划过圈,内壁腐蚀出的黑色液体融入酒中,内壁斑驳落出白骨,刺鼻硝烟升起。

要想薛燕歌平日总爱小酌上几杯,如今见状,恶心之余更多后怕,她捂着嘴,“喝下这东西会有事吗?”

贺逸云反问:“砒霜能喝吗?”

这话吓得薛燕歌心跳慢了拍,随即他绽开眉头笑道:“吓你的,我就开个玩笑,酒水无毒,有问题是这个酒瓮。”

薛燕歌才刚缓过来,又听他说,“酒瓮是用死人骨烧成的。”

“这怨气藏得很好,如果不是祭祀察觉有异我是无法发现,这酒瓮很特别有许多气息杂糅在一起,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分辨不出是谁的怨。”

薛燕歌压下恶心试图不去想她到底喝了几坛死人骨烧成的酒瓮,揉着眼窝试图缓解发疼的脑袋,“所以这东西除了扰乱皇城气脉之外还能什麽?”

“杀人,当然我想没人会蠢到去喝这溶了蛊毒的酒水。”

薛燕歌有些诧异,“就这样?”

“就这样?”贺逸云徒然拔高声,有些不敢置信,“皇城中有龙脉,龙脉紧系国运,龙脉一乱,天下注定不平,所以...”

正当薛燕歌以为贺逸云要说出些凡人所不知的长篇大论时,他却停下来了,捂着半张脸略微弯腰,“抱歉,有点激动。”

第113章 | 0113 112 上瘾

(112)

薛燕歌拿开他的手,暗红色印记出现在他眉间,为这月华般圣洁的面容添几分妖冶,亦仙亦魔。

薛燕歌之前也看过这个印记,那时她只当自己眼花,尽管贺逸云多次强调让她别上心,可这么直观见到,轻抚眉间,热度灼人,她欲言又止,“贺逸云...”

“等等!”薛燕歌拉住准备逃跑的贺逸云,目光交汇时,他静如深海的双眸中血光翻涌,有厌恶与挣扎,无法接受自己的丑态如此剖白摊在她面前。

如子翔所说,贺逸云正将自己逼向深渊。

只为一个活不到百余年寿命的凡人,毁千年道行,但凡是懂权衡利弊的人,都不会做出这赔本生意。

薛燕歌原本是想利用他,让他成为自己的武器,可在相处下,他不断为自己放宽底线,她沉迷在这毫无条件的纵容,却忘记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必须有人出面及时止损。

她说:“你答应我,以后别管这些,你放心我会处理好。”

“做不到。”贺逸云确实做不到,从她介入自己生命后,喜怒哀乐都受她所控制,如果可以做到视而不见,早在书院时狠狠拒绝她,更不会因为几句假话而心软。

贺逸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上她的当?

心甘情愿罢了。

自从昆仑回来后,贺逸云的状态就很不对劲,薛燕歌只能放软声哄小孩般试图让他妥协,“不论你要做什麽都先跟我讨论,不要轻举妄动,好吗?”

“好。”贺逸云反手握住扣在腕上的手,慢慢拉近彼此的距离,直至两句身体彼此镶嵌不留缝隙,实在的将人拥入怀中,内心不安才稍微缓解几分,“照世镜中你死了,死在皇宫,我很担心,所以不顾阻拦回来找你。”

“未来只是未来,不一定会发生,你看那书,也说我恶毒、善妒,费尽心思陷害黎霜霜,更至天下百姓于苦难中,可真正的我並不是这样。”

从薛燕歌看完“宠妃上位手册”那本书之后,就觉得一切特别荒唐,尤其是她那丧家之犬的败样,可笑到令人无法置信。

而同样可笑的是,当初的她竟然与书中所描述的“薛燕歌”相似,为爱痴狂到无法自拔。

贺逸云将她搂得更紧,“正因如此我才担心,总有一股力量不断在导正,试图让你变成书中的样貌,书中你是自剃而亡,照世镜中的你是万箭穿心倒在宫闱之下,未来确实会变换,可你的未来并非变好,而是变得更凄惨,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我...咳咳...”

贺逸云胸膛剧烈起伏,不断发出沉痛咳嗽声,五脏六腑感受到一股紧致的挤压感,如重石碾过,疼的让人站不住脚,额沁冷汗半靠在薛燕歌肩头上,殷红血液浸透她衣衫,留下串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