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桢撞上门,后背生疼,他不管不顾地吼道:“我恨你!裘钦戎,我恨你!”似乎只有吼出来,他才坚信自己恨他,不会因其他情绪动摇。
裘钦戎捡起地上的枪,挑一挑眉,“上了膛?”
“我要杀了你,怎会不上膛?”
“杀我?”裘钦戎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笑出了声,栾桢却能听出笑声中的冷意,听他继续道:“我比你想象中还要早算计好一切,从我们成亲当晚,黄晃塞纸条给你,我就知道你们的计划了,我很好奇黄晃行事如此明目张胆,究竟想干什么,所以我干脆顺手推舟,看好戏。”
“所以,黄晃知道栾桀和董梅在港口要饭,知道我是omega,是你故意放出的消息?我去港口和医院,也是你引导的?”
“当然,你难道不曾怀疑过,这么机密的消息,怎会给黄晃一个小商人知晓?秘密是不可以随便打听的,除非他的结局是死。”
不仅如此, 栾桀一家有此下场,是他安排的;栾桀和董梅告诉栾桢他并非亲生,是他交代的;栾桢变成omega,是他导致的;商司令把栾律存强抢回家蹂躏,也是他默许的结果。
黄晃和栾桢的一举一动,他全都一清二楚。
“我原本以为你对我有几分情分,不会与黄晃合作,结果令我失望。”裘钦戎举起枪,对准跪着的黄晃,“忠孝义,忠最重要,黄晃和你都背叛了我,我不舍得杀你,至于黄晃,做了肮脏的勾当又知道这么多秘密,必、须、死!”
栾桢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流满面,四肢发软,裘钦戎这副样子与当年从灵堂带他走的样子如出一撤,他不敢看,也不敢面对黄晃的死,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枪响,门外地砖发出巨响,想必黄晃已经倒在地上,性命垂危。
“肮脏的勾当?你的双手沾满鲜血,你怎么敢说黄晃肮脏?”栾桢喃喃道,眼里装满了恐惧,垂着头不敢看男人。
裘钦戎无所谓地收起枪,说道:“有何不敢?我裘钦戎,死了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手上不沾點血,怎么跟阎王交代?我肮脏,我杀人不眨眼,我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人的味道,我全都承认,但是黄晃敢承认他做的肮脏勾当吗?”
“他靠出口卖瓷器为生……”
“放他娘的狗屁!”裘钦戎声量陡增,一脸凶相,往日的柔情荡然无存,“黄晃根本不出口瓷器,他走私鸦片!他想和老子合作,让老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他妈不答应,所以他才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走私鸦片……?栾桢内心一惊,黄晃走私鸦片?!黄晃骗了他!
赤青把一个箱子放在栾桢脚下,栾桢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看向裘钦戎。
“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什……什么意思?”栾桢不明白。
“箱子里是你的东西,拿着你的东西滚吧。既然你想走,我让你走,我和你的关系就此结束,不再是夫妻。”裘钦戎看也不看栾桢一眼,径直走出房间,脚步渐行渐远。
栾桢看着脚下的箱子,心乱如麻,这不是他想要的自由吗?如今终于自由了,他却感受不到快乐。
他追出去,裘钦戎尚未走远,对着男人的背影喊道:“裘钦戎,在我走之前,我想问你,我真的不是董梅亲生的?她说我是河里捡来的。”
裘钦戎身形顿了顿,不忍心告诉他真实的身世,顺着他的话说:“ 嗯。”紧接着轮到他又问道:“是黄晃强迫你合作还是你自愿的?”
“是我自愿的……”
裘钦戎冷笑一声,他早已知道栾桢的答案,却隐隐期待他说“是黄晃强迫我合作的”。
只要栾桢肯骗他一句话,那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他可以对此事一笔勾销,可显然,栾桢不会撒谎。
裘钦戎离开了,徒留栾桢茫然地站在原地。
他……能去哪里?他没有家,也没有家人,更没有朋友,也没有钱。
他打开箱子,里面除了他的衣物外,裘钦戎还大方地给了他一袋金币,但这对他来说远远不够,他还是要找工作赚钱,养活自己。
这时他意识到,自己只会做饭,文化水平低,什么谋生的手段也没有。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栾桢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走到港口,一个老头走上前拦住他:“哎呀又是你!你是不是来找我的哇?发达的机会不多哇,小兄弟,大洋彼岸有金山哇!”
栾桢怔怔地看着老头,对了!这个老头可以介绍工作!
“大洋彼岸真的有金山?”
“我骗你干什么哇?”
“那你也能……给我介绍工作?”
“当然哇,去了那边一下船,就有人接应你了哇,但是,你得先给我五十个金币作为费用,一个月后你不想干了,我退回一半给你。”老头说道。
栾桢觉得这个条件还不错,而且不想干了能退钱,眼下急着用钱,当地人肯定不会聘请他干活,为何不去大洋彼岸试试?
他当即拿出五十个金币给老头,问道:“我去了那边,能干什么工作?”
老头数金币的间隙抬头看他一眼,满意地点点头,“额……你可以靠脸吃饭哇。”
“啊?这是什么工作?”
“哎呀小兄弟,你到那边就知道了哇,来,这是传票,你可以上船了。”老头推着栾桢往船上走。
栾桢稀里糊涂地上了船,老头朝他挥手说再见,轮船离港口越来越远,直至缩成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
栾桢看着海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以为会有裘家人阻拦,但并没有。
他离开裘钦戎要去新的地方生活了,这次,他真的……自由了。
第二十七章:尾声(二)
轮船航行了四天,在大洋彼岸的港口靠岸。
栾桢初来乍到,有一丝不自在,生活环境变了,来往皆是生面孔,他拎着箱子四处张望,竭力振作精神。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太太走上前,拿着一张画像与栾桢对比,思索半晌,不太确定地问:“你是栾桢?”
“嗯,您是……?”